雍武史略 上(219)
“云飞,你今年到底贵庚啊”
“怎么,你又要抵赖”
“没有”秦宇很无奈,冲他说“我就是好奇,你师父既不是你父母,如何知道你的年岁”
白云飞贴着他坐下,奇怪的看着他说“我记得啊?”
“什么意思?你不是自幼便被你师父带入大雪山吗?”
白云飞眉头动动,许久没有用那么鄙视的眼神看向秦宇了,看了一会儿,似乎又放弃了。
“我并没有那么年幼,师父和钟叔叔从图云谷返回大雪山,在大雪山西麓发现了我,师父说我浑身是血,本以为已经死了,发现还有气息就救了回来,幸好钟叔叔在,我才能活下来”
大侠声音悦耳,仍是冷冷淡淡,秦宇心里不舒服一下,没有继续追问。
白云飞却没等他追问,继续说“我醒来后除了记得自己的年岁,和一个‘白’字就不记得别的了,说来也奇怪”
“所以你才姓白!”秦宇点点头,心里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位大侠与梁王无关,不姓秦。
“嗯”
“那个救你的人就是钟景澄的父亲吧!”
白云飞点点头“他就是医圣钟源”
医圣··那怎么把儿子教成那个样子啊!秦宇摇摇头,依旧是平淡如常的问“那你师兄呢?他为什么姓卓?”
卓清风若真是关中卓家遗孤,那么兰城的事就很可疑,最重要若真是如此,白云飞和自己该如何相处。
“不知道”白云飞摇摇头“师兄在我之前入门,我也不清楚”
“你都不好奇你··心··亲师兄吗?”白大侠眼神陡变,秦宇将已到嘴边的心上人硬生生的咽回去了。
“难道要像你,什么事都要问一问!”白云飞瞪了他一眼。
“对,大侠岂能像我”秦宇干笑两声。
“你干嘛这么好奇此事?”
“是你非要说什么结拜的事,所以我才好奇”秦宇往草地上一趟,悠悠的说“否则本王岂能甘心”
“现在甘心了?”白云飞回头看他。
“更不甘心了”秦宇枕着胳膊,三分调侃的说“所以还是我当兄长合适,小飞飞叫声六哥听听!”
“····”白云飞愣了,许久才回神,想起来教训秦宇。
“大侠”晋王殿下难得能拦下他的手腕说“谁是兄长又如何,你我情谊自然不需多说?”
亲兄弟尚且拔剑相向,你我情谊胜过兄弟。
白云飞就这么被蛊惑了,猛的拽回手,也顺势躺在旁边,眼角瞥着半闭着眼睛的秦宇,忽然低声问“昨日你生气了吗?”
秦宇睁开眼睛,斜了他一眼“生什么气?”
“昨天师父来的时候···”
“大侠,我那时头还疼着呢!”能不能不要无事便找本王麻烦。
“活该!”
本王还不是为了陪你借酒消愁,又闭上眼睛,秦宇晒着暖暖阳光,同白云飞闲聊。
“你从哪里找的衣服”
“箱子里”
“记得还给我”
“谁稀罕!”
白云飞不满地瞪了一眼不过秦宇闭着眼睛没看见,他回头看着天际,不自觉的勾起嘴角。
暖阳下,秦宇闭着眼睛,嘴上轻松,心里却一直回想着安子期的话,不行,本王要确认!
“云飞,我还有事,晚些我去探望风前辈”
“好”白云飞答应着,心里怅然若失!
大帐
“李晗,用尽一切办法,给本王查查当年关中卓家,可有活口”秦宇坐在灯下,光亮晃的他表情更严肃。
“是”李晗刚要退下。
“要快”
李晗迟疑一下恭敬的说“是”
窗外月光送入,秦宇叹息一声,靠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望着。云飞,本王要是偷偷解决你这个师兄,你会不会发现。
军帐里,秦宇看着溫山总觉得眼熟,略微思索一下,想起此人曾在兰城时协助风宗主沟通羌民。
“这位晋王”溫山看向他说“找我何事?”
“温少侠”秦宇赶紧回神说“本王是来谢谢你那日仗义相救”
“小事一桩,不值一提”溫山摆摆手。
“少侠宅心仁厚”秦宇哈哈一笑坐下对他继续说“上次兰城的事也是多赖温少侠,本王又怎么能不谢谢你”
兰城?溫山顿了一下,又摆摆手说“举手之劳,晋王太客气了,不过下回您还是不要和师兄如此,上次我虽然帮了你,但是后来白师兄··”
晋王殿下说了一句,溫少侠说了十句不只,秦宇静静的听着,终于忍不住打断说“是本王之过,让温少侠受苦了”
“当然了,你不知道因为你白师兄逼着我练了多久的剑”溫山坐下看着晋王继续倒苦水“不过比上次好,上次我把师兄的棋盘刮花,唉···”
“温少侠”秦宇赶紧打断,要是在不打断,溫山大有把他从小到大受的委屈都和他说一遍。
“什么事?”溫山闭上嘴,有些意未尽。
“兰城民变,本王一直记在心里,温少侠似乎一直在兰城,可否跟本王讲讲此事经过”
“兰城啊!”
溫山看着晋王,慢悠悠的倒了一杯茶,端在手里冲晋王微微一笑,拉开话匣。
“我没有一直在兰城,我本来在羌地,想到白湖城去找师父,可是半路遇见一伙土匪,我追了半日,没有追到,索性就去了丰江郡源安城···就这样我又出发前往石城,谁知,半路就在兰城碰上这样的事···师父平时就教导我们···我岂能放任不管···所以我立刻就飞信报于师父”
嗯··本王是不是来错了!
秦宇拄着下巴,两眼发长的看着溫山,这位温少侠所言不少,不过没一句有用,他算是明白了,大雪山一门,就没有一个正常人。
“后来我离开兰城,前往石城,王爷不知道我居然在石城···”
“温少侠”秦宇赶紧打断,夺下他的杯子倒水说“本王听说卓师兄不见月余,最后一次相见是在何地?”
“卓师兄,我已经许久没见过了,我这一年都在羌地”溫山摇摇头,忽然看着他问“你怎么知道卓师兄不见了”
“云飞说的”秦宇随口答了一句,想起白云飞古怪的师父,补了一句说“他也是无意中说漏了,不是有意的”
“哦,卓师兄的事,白师兄确实最为着急“
谁心上人丢了能不着急!秦宇腹诽一句,瞄了一眼终于消停下来的溫山,又问“云飞和卓师兄感情很好?”
“那是自然,白师兄和卓师兄长在一起,从前师父不在,都是卓师兄照顾白师兄,教习武功”
溫山显然又打开了话匣子“从前白师兄犯错,卓师兄总是护着,为此挨了师父很多处罚,有一次白师兄···那次卓师兄可被师父罚的太狠了···卓师兄每次回大雪山都会先去问候白师兄,白师兄也是如此···”
“好了,好了,本王知道了”总之偷偷解决卓清风的办法是不行了,秦宇叹了一口气,起身离开,连告辞都没说。
“秦··”白云飞从帐外看见秦宇,刚要开口,秦宇冲他施礼,脚步匆匆的走了。
这是怎么了?白云飞皱眉进入大帐,对溫山说“他来干什么?”
“哦,问师兄和卓师兄感情如何”溫山愣头愣脑的答一句,将之前询问兰城的事忽略了。
这个白痴!白云飞恨恨的一捶桌子,然后拎着溫山出去练剑了,溫山哀嚎一声,没明白自己究竟哪里说错了。
夜晚,风宗主坐在烛火旁,半个脸掩盖在阴影下,冲溫山说“为师知道了,此事不要让云飞知道”
“是,师父”
溫山走了,风宗主独自坐了许久,才返回营帐,本不想再如此勾心斗角,可也逃不过。
次日,晋王中军大帐,风宗主主动拜会,他明白之于晋王这样的人,既然起疑反倒不如直接言明,才能消除疑心。
“前辈,想让晚生帮您寻找卓师兄?”秦宇奇怪的看着他“可之前听云飞说,前辈似乎不想外人帮忙”
“终究是门内之事,不宜张扬,不过清风许久音讯全无,我又岂能不担心,所以才找王爷帮忙的”风宗主眼睑垂下,叹息一声。
“原来如此”秦宇笑着,心底仍是疑惑,白云飞说卓清风从未如此,又如此巧合,难保这争执也有问题。
“不知卓师兄和前辈因何起了争执,晚生也好劝慰一下师兄?”风宗主脸色微变,秦宇眼光一闪,得体的说“若不便,就算了”
“也不是不可言”风宗主为难一下,有些讪然的说“云飞和清风自幼长在一处,天长日久,云飞难免有些倾心,只是清风···上次相见,清风说他心系一青楼女子,我斥责了他几句,所以才有了争执,清风便一气之下离去,至今未有音讯”
“前辈也是为爱徒,晚生想假以时日,云飞和卓师兄定然会感激前辈的”
风宗主看着晋王,晋王目光很平静,并没有因为他的话有任何情绪,他在心里叹息一声。
云飞,为师对不住你,可是清风一事,你与此人,早日了断才好。
“云飞和清风,皆身世凄苦,我也望他们二人相扶相持”风宗主冲晋王感慨的笑笑“我百年之后方能安心”
身世?秦宇想到之前,状似随意的问“这卓师兄也是您自幼收入门内?”
“算是吧”风宗主笑了几声,看了一眼晋王,有些欣慰的说“清风是羌人,我到羌北游历,当时羌北贼寇横行,一村落被蛮人所屠,我自废墟经过听见婴孩啼哭,方才发现竟有活口,收为弟子”
“如此坎坷”秦宇说了一句,犹是问“卓师兄的名字也是您起的?”
“没错,我望其能卓尔不凡,如世间一缕清风”
秦宇点点头,心里松了半口气,客气的说“前辈两位高徒,皆是世外高人,晚生敬佩”
“王爷,廖赞了!清风之事就多多拜托王爷了”风宗主说着起身告辞,恰到好处的离开了军帐。
帐内
秦宇站在那里沉默不语,风宗主的话他信了一半,因为他看得出来风宗主对白云飞的维护与担忧,所以若卓清风真是朝廷余孽,甚至有可能为乱,风宗主又岂会撮合二人,眼见白云飞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