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衡继续嘴贴。
“这样羞耻之事,想来你也是不好意思同人提起的,也就孤一人”
他本想说,也就孤还能继续容忍你。
可又怕说出来, 让这不知好歹的情人觉得自己轻易原谅了他, 便又闭了嘴。
江蕴突然回过头,乌眸纯净望着他,道∶“所以你觉得我脏,我不干净,是很正常的事。大约也无人会信, 我可以干干净净地从那里走出来。”
隋衡皱眉∶“孤没有……”
“没有什么?”
江蕴很期待的望着他。
“没什么。”
隋衡继续冷下脸∶“你休想从孤口中套话,试图卖可怜卖惨,让孤同情你。
江蕴自然也没真期待他说什么,转回去,依旧对着墙,埋首在枕间,道∶“我没有想博取你的同,情,我只是想和你说一说而已。”
江蕴感到一种从未体验过的轻松。
他是一个冷静克制,习惯依靠自己消化所有情绪的人,喜怒哀乐很少形于面,他不喜欢和旁人探讨自己的私事,更不喜欢分享秘密。这是第一次,他和另外一个人分享秘密。虽然对方是敌国太子,现在还随时可能要了他的性命。
就听隋衡酸溜溜道∶“孤也并非第一个知道的,孤还是从你的 “旧情人”口中知道的。”
他刻意强调那三个字。
要不是对方已成肉泥,剁无可剁,他非要亲手再去剁一次不可。
江蕴已经习惯他见缝插针的讽刺,道∶“你和他们不同。”
这倒勾起隋衡兴趣了。
“哪里不同?”
虽然田猛那种货色连跪下来给他提鞋都不配,可一想到,就是那种下三滥货色,看过他的身体,还在他隐秘处烙下那等印记,他就更加愤怒,更加憋闷。
江蕴道∶“首先,他不是我的旧情人。”
“其次,他不配和你比。你把他和自己放到一处,羞辱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以后,不要再问我这种无聊问题了。”
隋衡没料到江蕴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他心情复杂,道∶“你是在故意讨好孤么?”
“当然不是。”
“不过,我左右不了你的想法,你愿意如何想,就如何想吧。”
“是啊。“好久,隋衡幽幽开口∶“孤当然有自己的判断,自己的想法,绝不会受你蛊惑。”
说完,他便撤了手。
江蕴问∶“你要做什么?”
“自然是走。”
隋衡立在床前,面无表情的整理领口∶“你真以为,孤会贪恋你的美色,在这种破地方过夜?”
他声音高冷,一本正经,好像主动过来要抱他的不是他本人一样。江蕴也没什么可说的,尊重他的“高冷“和“选择“道∶“麻烦出去后把门关一下,我不想再下去了。”
隋衡瞬间冷下眉眼。
江蕴无奈道∶“我自己关也是可以的,殿下好走,我就不送了。”
又好一阵寂静。
然后,江蕴听到了脚步离去声和关门声。回头,果然已经不见隋衡踪迹。
之后两日,隋衡果然没再过来。
江蕴也乐得清静,就是咳嗽的毛病一直没好。嵇安让人送了药汤过来,江蕴喝完,早早歇下睡了,只是半夜里又突然陷入梦魇。
江蕴喘着气,浑身是汗地醒来,习惯性地往身边抓去,才发现旁边空空荡荡,床帐内只有他自己个人。
他望着床顶出了会儿神,起来,自己倒了杯水喝,就接着睡了过去。
后半夜倒是睡得挺安稳,但第二日一早,刚睁开眼,就听耳边传来一道风凉的∶“离了孤,你就成了这副狼狈样子?
江蕴扭头,看到了不知何时又飘了过来的隋衡。
他已经换上了一身崭新的衣袍,手里还端着一碗药汤,腾腾地冒着热气。
此人近来总是神出鬼没。
江蕴知道,自己眼下模样恐怕是有些狼狈的,抬起手,想擦擦汗,才发现额上放着块毛巾。
“别乱动。
他依旧冷着脸,把枕头垫高了些,然后亲手舀了勺药汤,送到江蕴嘴边,命令∶“喝了。
江蕴乖乖张开嘴,咽了下去。
药汁酸苦,他不是很喜欢。
隋衡看了出来,讥讽∶“看你娇气的,不过,孤这回不会惯着你,给你拿蜜饯了。”
他又伸来第二勺。
江蕴依旧乖乖喝了。
隋衡问∶“怎么不说话?”
“多谢殿下。”
江蕴道。
隋衡∶“……”
喂完药,隋衡又拿来外伤膏,命令江蕴闭眼,然后指腹挑了药膏,均匀给他涂抹到受伤的唇角处。
江蕴明显感觉到,他涂完药,指腹一滑,在他没有受伤的唇瓣上停留了一下,还按了下。但时间太短了,江蕴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你……”
“别瞎想,孤只是不想给你浪费太多药膏而已。
他又理直气壮地按了下,方收回手。
“好了。”
江蕴睁开眼,再度向他道谢。
隋衡道∶“别自作多情,孤只是为了自己的名声,不想让外人觉得,孤穷得连药都买不起。
江蕴道∶“我知道。”
“知道什么?”
“知道殿下已经对我没有任何情义,只是因为心胸宽广,才给我看病用药。
隋衡波眉。
想反驳,到了嘴边变成∶“你说得对。”
江蕴于是问∶ “那殿下晚上还会过来施恩么?”
隋衡摇头∶“不会了,你想得美。”
隋衡晚上果然没来。
江蕴喝了药,身体已经舒服多了,困意也没有很明显,便把灯移到床边,靠在床头看书。
隋衡也坐在葳蕤堂内看书。
但只看了一会儿,他就心烦意乱的放下了,也不觉得这书有什么意思。
嵇安看了眼封皮,发现是小郎君经常翻阅的那本。
他不敢吭声。
隋衡忽道∶“今日熏得什么香?”
嵇安愣了愣,道∶“就是殿下平时惯用的龙涎香。
“不对。”
隋衡阴着脸∶“不是这种香。”
嵇安不解,自打殿下搬进来别院住以后,寝室里熏的就一直是这种御用的龙涎,他定期会派宫人进宫去取,绝不会弄错。
怎么能不是呢。
但隋衡坚持说香的味道不对。嵇安没办法,只能让宫人进来换香,然而来来回回换了不下十种,折腾到半夜,他们依旧没能找到那种令殿下满意的香。
负责添香的宫人汗都冒出来了。
嵇安硬着头皮、斗着胆子道∶“要不,等明日老奴让人去宫里再多取几种过来,供殿下选择?“隋衡说不用了,让他们下去。
众人如释重负,窸寒窣窣退下了。
隋衡也没再在屋子里待着,他依旧坐到了屋顶上,身边放着常用的狼头刀,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一个方向。
黑漆漆的院落里,只有一处地方亮着灯。
但他只看到了灯,没有看到印在窗户上的影子。
这么晚了还不睡,难怪会生病,他想。
夜里看书毕竟有些费眼,江蕴看了一个多时辰,就准备熄灯睡觉。
不料一抬头,就见窗外似乎又有影子在晃动。
江蕴装作没有看见,如常灭了灯,躺下睡觉。没多久,果然吱呀一声,门开了。
隋衡一言不发地进来,站在床前,打量着床帐内的人。
江蕴不想和他玩这种无聊游戏,睁开眼,往里挪了挪,问∶“睡么?”
隋衡没说,只道∶“下来给孤更衣。”
江蕴想拒绝。
隋衡道∶“要不然,就你主动脱了衣服,来服侍孤。”
这个无赖。
江蕴起来,下床,站到后面,帮他把玉带还有外袍除掉,挂到衣架上,而后躺回里面,钻进被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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