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蕴依旧懒懒的“嗯”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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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武类比试,隋衡率领的太子府依旧毫无悬念的横扫全场,拔得所有项目的头筹。
今年春日宴顺利结束,并发生了许多意想不到惊喜,令隋帝很满意。结束时,隋帝特意给新归顺的江南诸国赐下许多赏赐,安抚这些新任下属国的心。
许多嗅觉敏锐的人已经发现,这是陛下公开对太子南征成果的认同,随着太子府与颜氏的公开决裂,迅速成长起来的太子,正以强势的姿态,蚕食对抗老世家的势力。
江蕴回到别院第二日,太医院就派人送来了大批滋补养气血的药材,以及许多治疗胃疾的药膳方子。
隋衡立誓要将小情人的胃疾给治好,所以给别院厨子下了令,每日都要严格按照药方,做一道养胃的药膳出来。
药粥的味道自然好不到哪里,而且江蕴心里很清楚,自己的胃疾,积攒的岁月太久,根本不可能治好的。
所以每日趁隋衡上朝后,敷衍喝两口,就偷偷倒掉。
嵇安并不是每天都看着江蕴用膳,所以没发现这事儿,后来无意被隋衡发现了,隋衡很生气,喝令嵇安每日都必须盯着江蕴把粥喝完。
这就是一头霸道的不讲道理的狼,江蕴没办法,只能日日忍受那些各种奇怪味道的粥。
这日江蕴依旧坐在凉亭里喝粥,见樊七鼻青脸肿,一瘸一拐的从外头走了进来。
自打春日宴回来后,樊七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作祟,就总是躲着江蕴,这日依然如此,一撞见江蕴视线,就迅速别过头,装作没看见,挺直腰背,若无其事的往一边走了。
江蕴觉得奇怪,等十方过来了,便问:“你们樊副将怎么了?”
江蕴以为樊七又做错事,被隋衡罚军棍了。
不料十方听了描述,道:“樊大哥上回办错事后,被殿下发配到了城外九大营去历练,那里头都是勋贵世家子弟,私下里互相报团,规矩很多,他们看不起樊大哥出身,听说一直在联手针对他。而且,这回春日宴回来,樊大哥当众挑衅两个颜氏子弟,那两个颜氏子弟打不过樊大哥,私下里便纠结其他贵族子弟,用歹计坑害了樊大哥,害樊大哥挨了顿军棍。樊大哥那样的脾气,哪里受得了这种窝囊气,方才他跑到殿下面前,请殿下将他调出九大营,遭到殿下拒绝。现在心里恐怕正委屈呢。”
江蕴知道,十方说的做错事,是指樊七私自接了颜齐的帖子。
江蕴喝完粥,和嵇安说想去后面花园转转。
如今江蕴已经很熟悉别院地形,嵇安没什么不放心的,忙让人去准备茶水点心。
江蕴慢悠悠转到后园,远远就看到一个人,正红着眼蹲在假山后,像是刚哭过一场。
正是樊七。
樊七一见江蕴,顿时如被踩到尾巴的兔子般,腾得站了起来,恶声:“你偷看我?”
江蕴抱臂靠到栏杆上,不紧不慢啃了口手里的一枚青果,道:“只是恰巧路过而已,樊副将,你自作多情了。”
樊七:!!
第39章 梅苑岁华2
他如此伤心悲愤,对方竟然还在那里轻飘飘的说风凉话。
这小狐狸精,果然可恶。
樊七意识到自己眼是红的,脸上还挂着泪,他一个大男人躲在这里偷偷哭鼻子,还被最讨厌的小狐狸精撞见,世上真是没有比这……更丢脸的事了!
樊七重重哼一声,胡乱擦了擦眼,瞪着江蕴,道:“没见过被风吹迷了眼么?看什么看!”
这般气势十足说罢,他便飞也似的走开了,活像做贼心虚。
江蕴再次不紧不慢的啃了口果子。
悠悠道:“被人欺负了,不知道打回去,躲着哭鼻子有什么用。”
樊七本来都要走出花园了,听到这话,步子猛地一刹,转头,凶光四射的盯着江蕴:“你说谁哭鼻子?你哪只眼睛看到老子哭鼻子了?!”
江蕴偏头看他一眼,而后抬手指了指树上两只正激烈互啄、斗得凶猛的鸟儿,道:“我在说它们,樊副将,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说你了?”
樊七:“……”
樊七抬头,果然看到两只黄色雏鸟正在因为争食打架,一番互啄后,体型弱小的那只,正被高大威猛的那只摁在脚下,乌豆眼里竟然真的含着一汪泪。
樊七面皮因屈辱恼怒腾得一红,因他怀疑,小狐狸精是故意用那只弱小的、瘦啦吧唧的鸟在讽刺他,但他没有证据。
世上便是有如此巧合的事!
江蕴继续盯着那两只鸟,津津有味的指指点点:“明知自己体弱不占优势,还故意挑衅,被揍成这样,真是活该,我若是你,一定会先示弱,把所有食物都让出去,等它专心吃食时,再从后偷袭,给它意想不到的一击。”
什么乱七八糟的。
樊七再度恶狠狠瞪江蕴一眼,转身离开。
江蕴收回视线,挑眉看了眼樊七离开的方向,而后抬头,微微一笑,和那已经缩起翅膀委屈巴巴装可怜的鸟儿道:“那个大老粗,还没你聪明呢。”
不多时,隋衡下朝回来。
他身后还跟着两名头发花白的御医。
两名御医是太医院左右院首,据说资历最高,医术最精,今日一个当值,一个在家中休沐,都被隋衡不讲理的抓来了太子府。
江蕴已坐在窗下看书,见隋衡带了人进来,有些惊讶。
隋衡扬眉笑道:“让他们过来给你瞧病。”
江蕴奇怪。
他有什么病。
隋衡道:“你的胃疾。吃了这么多天粥,也没见好,孤想了想,一定是上回的御医医术不精,没给你诊断清楚,孤给你重新换了两个。”
他直接大步过去,抽走书,把江蕴抱到榻上。
两个御医忙吓得低下头。
江蕴一怔,没想到他还惦记着这事儿,便道:“我这是老毛病,看也看不出来什么的。”
隋衡不以为然。
“只要是病,就能瞧出来,不然还要医官何用。孤当年出征北境,朝中那群老顽固,不也说得头头是道,分析来分析去,觉得孤打不赢么,可孤就是打赢了,狠狠打了他们的脸。”
这都不是一回事,他都能混在一起谈。
两个御医隐隐觉得被威胁了,但他们不敢说,越发恭谨的低下头。
天气渐暖,江蕴依旧只穿了一领单薄的春衫,乌发也以发带,简单的束成一把,垂在肩后。隋衡霸道的厉害,若非万不得已,他才不舍得把这楚楚漂亮的美人给外人看,亲自替江蕴把袍袖整理好,才冷声吩咐御医:“过来吧。”
“是。”
两名御医提着药箱,颤颤巍巍近前,在榻前跪下。
隋衡倒是未为难他们,因还指着他们治病,特意让嵇安搬了两个矮凳过来。
两人自然千恩万谢。
没谢完,就听那蛮横霸道的太子再度发话:“今日若诊不出个所以然,你们谁也别想离开。”
“是,是。”
“老臣必当尽心竭力。”
御医出了一背冷汗。
江蕴无奈的看他一眼,道:“你何苦为难他们。”
隋衡理直气壮:“孤哪里是为难,孤只是要求他们尽他们的本职而已。”
两个御医在宫中混了这么多年,并坐到院首位,都已是人参成精,立刻齐声道:“没错,这都是老臣的本分而已,公子不必与我们客气。”
春日宴后,宫人几乎已经无人不知,殿下在痴迷一个来自卫国的小郎君。
小郎君不仅漂亮优雅,还十分有才华,春日宴上,横扫文类项目,连续拿下多个头筹,在春日宴历史上前所未有,堪称天才。
方才他们进来时,虽只是惊鸿一瞥,亦被对方通身风雅所折。
殿下痴迷,再正常不过。
江蕴只能伸出手腕,由他们诊。
两个御医轮流上阵,隋衡就门神一般,大马金刀地坐在一边盯着。
鲜少有人能顶住这种压力。
但好在这两人并非靠钻营上位,而是有真才实学的,排在第一位的院首把完脉,神色凝重问江蕴:“恕老夫冒昧问一句,公子这胃疾是因何患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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