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完事,隋衡又让军医进来,简单处理了一下臂上的伤口,正打算出去,隋帝又带着一群宫人浩浩荡荡过来了。
隋帝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团子。
隋帝把小团子往隋衡怀里一塞:“小家伙饿坏了,半碗羊奶根本不够喝,你赶紧再想办法弄一些去!”
隋衡低头,就见怀里,小团子两眼泪汪汪的看着他,显然是饿极了。
隋衡:“……”
隋衡额角青筋狠狠一跳,这小东西,可真是他的克星。
一刻后,隋衡出现在了饲养母羊的大营里。
隋衡一手拿着碗,眼神杀气腾腾的,在一群母羊之间游走。
栅栏外头,则站着一个雪白的小团子,趴在栏杆上,两眼亮晶晶,期待地望着里面,不时发出嗷嗷呜呜的声音。
隋衡蹲在地上沉思,琢磨着哪只母羊奶水更丰盛一些。
大约他周身散发的煞气太重,母羊们见他靠近,便两腿战栗,往公羊身后躲去。
隋衡判断半天,也没发现那些母羊产奶的地方长得有何不同,便随手逮了一只,准备下手挤,谁料那母羊一惊之下,直接往他身子撅了一蹄子,撒腿跑开了。
鼻间忽有异味传来。
隋衡低头,在衣袍上看到了一坨羊屎蛋。
第104章 火焚青雀3
营中守将被惊动。
几人举着火杖过来,喝道:“何人在此?”
隋衡端着碗,阴郁着脸站起,眼神似能杀人:“是孤。”
值夜守将和士兵大惊,忙跪地行礼,同时惊疑不定,大半夜的,太子殿下怎么跑来羊圈里。
“呼~”栅栏外,小团子发出失望的叹气声。
守将才发现,羊圈外还站着个玉雪漂亮的小娃娃,再看太子殿下手里的碗,登时明白过来什么,小心翼翼问:“殿下……可是过来取羊奶?”
隋衡忍着脾气:“你们过来,给孤瞧瞧,哪只能挤出来。”
守将不敢不从,忙带着两名平日专门负责挤奶的士兵进去,诚惶诚恐道:“殿下见谅,营中母羊这两日受了惊,产奶量的确有些少,很多都直接不肯下奶,末将也正在想办法。”
两名士兵捉了几只母羊,先耐心安抚了一番,才试着动手挤,但隋衡犹如一尊大杀神站在羊圈里,那些母羊本就受了惊,一见隋衡,都四腿打颤,连站都站不稳,别说产奶了。
“如何?你们也挤不出来?”
隋衡凉飕飕问了句。
守将越发诚惶诚恐,自然不敢说是被殿下您吓得,只能硬着头皮道:“恐怕还需要安抚一段时间,要不殿下先回营里等着?等挤出了奶,末将立刻第一时间给殿下送去。”
隋衡也没耐心和一群羊较劲,把碗丢下,就拎着外头的小团子离开了。
回去路上,就见小团子两眼泪汪汪,扁着嘴巴望着他。
隋衡皱眉:“孤都没嫌弃你麻烦,你还嫌弃孤?”
小团子哼哼唧唧别过头,没多大会儿,隋衡就感觉有一股温热的热流流到了臂上。
隋衡脸一黑,把小东西拎开,果见臂上衣袍湿了一大片,还带着一股难言的味道。
隋衡直接把江诺送回到了隋帝营中,隋帝见乖孙儿并没有吃到新鲜羊奶,很不满道:“你干什么去?”
“产奶。”
隋衡面不改色回了一句,就行礼告退。
隋帝:“……”
这个混账东西!
隋帝看着泪眼汪汪的小家伙,心疼得不行,忙拍着小家伙的背安抚:“诺诺乖,皇爷爷给你讲故事听,好不好?”
江蕴正坐在榻上,由孟辉换臂上的膏药。
范周站在帘幕外,担忧道:“听说楚王仍跪在陛下居住的宫室外,痛哭请罪。陛下既没有理会,也没有让人驱赶楚王,属下着实有些担心。”
范周的烦忧自然不是杞人忧天。
按理,一国皇子犯下里通外敌这样的大罪,应当按律重处的。可这个时代,律法再严厉,也大不过帝王的私情。江帝到了暮云关后,就命人把楚王从拘禁的宫室里放了出来,还任由楚王跪在殿外痛哭流涕,高呼冤枉。楚王见到江帝这个大靠山,气焰登时嚣张起来,不仅对之前的罪过全部反悔不认,还说这一切都是江蕴故意构陷。
算着江帝来暮云关的日程,恰好也是烽火台失守,楚王犯事那两日出发的。江帝破天荒突然驾临暮云关,便有了合理解释。
这不符合江帝在处理朝事上的作风,却很符合江帝对楚王的偏宠。
他都能想得到,殿下不可能想不到。
如今殿下在朝中的地位,自然已不是区区一个楚王和申氏能撼动。可殿下还年不及弱冠,不是神,而是人,有血有肉的人。面对这样一个偏心的父亲,情何以堪。
江蕴神色平静,道:“先生不必忧心,此事,孤心中有数。关于明日和谈人选,先生选得如何了?”
范周呈上名册,请江蕴过目。
江蕴看过之后,勾选了另外两名谋士做副使,道:“和谈事关重大,除了和谈细节,先生要嘱咐好云怀,明日会晤要严厉约束守将,万不可与隋军起冲突。”
范周点头:“属下已经在准备。殿下放心,关于此事,属下会慎之又慎。”
孟辉换完膏药,嘱咐江蕴今夜切不可再劳累右手,便起身退下。江蕴又和范周商议了一些和谈的细节,余光忽见帘幕动了动,便道:“先生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范周一愣。
有些奇怪,殿下明明正说到紧要处,怎么突然就停了,这可不符合殿下的行事风格。不过,殿下右臂有旧伤,又擂了那么长时间的重鼓,精神不济也在情理之中。都怪自己太疏忽,只顾着议事,忘了殿下的身体状态,范周忙轻施一礼,起身告退了。
江蕴这才望着帘幕后,嘴角轻扬,道:“殿下这梁上君子,近来可是做的越发熟练了。”
隋衡抱臂从后出来,见烛火下,他一袭金衫,像个小狐狸一般撑着下巴坐在榻上,正笑眯眯打量着他,挑了下眉,直接过去把人抱起,放到肩上,道:“你还好意思说?还不都是被你勾的。”
“夜夜撤掉大半守卫,就等着孤过来,孤真是没见过你这般不知羞耻的太子?你的那些谋士和将军都知道么?”
江蕴没有否认,而是顺势伏在他肩头,小声问:“殿下怎么才过来?”
他声音软绵绵的,如同小猫黏人,和白日里清贵无双、风采卓然的江国太子判若两人。
隋衡自然不会说出真相。
隋衡义正言辞道:“孤有得是正事要忙,哪儿能如你一般,日日只想这些羞耻之事。”
江蕴已支起身,在他衣袍上闻了起来。
好一会儿,困惑问:“什么味道?”
隋衡额角青筋狠狠一跳。
没想到他特意换过衣袍,还是被闻了出来。
江蕴已隐隐猜出来,皱眉道:“不会是小家伙尿的吧?”
“小家伙那么乖,怎么会无缘无故尿你身上,你是不是又饿着他了?”
“谁说的,他今日都撑得快走不动了,孤就差让军医给他开消食的糖丸了。”
江蕴更担心:“你都喂他什么了?”
“自然什么好就喂什么,日日羊奶牛奶供着,全营的母羊都围着他一个小不点转,他现在一见着孤,就笑得合不拢嘴,恨不得立刻开口喊爹。”
江蕴半信半疑。
隋衡摸着小情人颈窝,忽拧眉,问:“怎么出了这么多汗?头发都湿了,是不是疼的?”
江蕴摇头,说没事,又起身,要看隋衡手臂,想检查一下,他有没有按时贴膏药。
隋衡道:“放心吧,孤皮糙肉厚,将养两日就好了,孤只是不想在这事上占你便宜。而且,孤心中有愧,唯有这样,孤才能好受一些,否则,孤是绝不可能答应与你比试的。”
“我知道,但下一次,不许如此了。”
“因为,我也会心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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