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蕴依旧去花园里转悠。
走到假山附近时,“偶遇“了在此躲闲的樊七。
樊母最近给儿子张罗了一门亲事,但对方是个有名的母夜叉,樊七并不喜欢,樊七又不敢公然违背老娘,休沐时便以为殿下办差为借口,偷偷溜了出来。
樊七一看到江蕴,就如同老鼠见到猫,立刻要跑。
江蕴温和道∶“樊副将请留步。”
樊七便停了下来,神色不大白然的问; “有、有事?
江蕴点头∶“的确有一桩隐秘心事,无法同外人道,只能恳求樊副将帮忙了。
樊七∶“……”
樊七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因小狐狸从未用如此温柔的语气和他说过话。
“什、什么事?”
江蕴道∶“我想让樊副将替我去寻个人。”
“什么人?”
“一个乐师,就是春日宴上,曾与我比试过的那名乐师。”
樊七皱眉∶“我又不认识他。”
“我认识就好,而且,我知道,他很可能住在陈军师的宅子里。那名乐师他……之前比赛输给了我,但因不肯服输,曾当众骂我,我心中有些咽不下这口气,后来试图和他交好,他也爱搭不理。樊副将也受过欺侮,应当能明白我的心情。
樊七简直太理解了。
樊七没有料到,这伶牙俐齿的小狐狸,还有被人骂的时候。
他道∶“你需要我做什么?”
“不需要做什么,樊副将只需要帮我盯一盯,他这两日都去哪些地方就好,待有了空闲,我会找机会去见他。”
樊七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就点头答应了。
这样,他和小狐狸之间就扯平了,省得他老在小狐狸面前抬不起头。
隋衡自然也没从孟辉妻子口中问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因为孟辉离开时,并未对妻子透露太多内容,自从抵达暮云关,也没有跟妻子通过信。
而且孟辉妻儿突然被抓来隋都,已经吓坏了,娘三个瑟瑟发抖的抱成一团,根本不敢直视隋衡。隋衡知道这事儿急不得,最紧要的还是要借此逼孟辉屈服。
这手段虽然下三滥了一些,可除此之外,的确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而且两军交战,素来是你死我活,从来不会顾及道德这种东西。
隋衡回来不久,韩笑就过来了。
韩笑心里七上八下,在没话找话的乱扯了一通后,委婉提出了,齐国公子齐子期,想见一见江蕴的事。
“那位齐国公子,听说小郎君擅弹《凤求凰》,十分想亲眼见识一下。
隋衡冷笑。
“他是什么东西,孤的人,他想见就见。”
最紧要的事,小情人不喜欢热闹,隋衡不想逼着他去参加这种无聊宴会。
韩笑就知道是这种结果,但他还是试图挣扎一下∶“齐子期到隋都来,就提了这么一个要求,眼下拒绝倒也没什么,只是万一日后他打听出来,人就在殿下府上……
“在孤府上怎么了?”
隋衡毫不为意∶“他若有意见,你让他来找孤说话。”
韩笑彻底没了办法。
这时,江蕴从屋里出来,道∶“我可以和你一道去。”
第46章 齐都来客3
宫宴在明仪宫举行。
江北春日.白日虽薰暖宜人,夜间还是有些冷峭在的,隋衡怕江蕴受不住,特意让嵇安准备了披风。
隋衡没有料到江蕴会答应出席,出门前,他仍道∶“你其实不必为孤勉强, 区区一个齐子期而已,孤还不放在眼里。”
江蕴道无妨, 只是仍旧让隋衡给他准备一个不起眼的末席。
到了宫门口,已经有很多大臣公卿的马车停在外面,皆玉勒雕鞍,装饰豪华精致。
今夜是盛筵,朝中所有重臣只要能走得动的,都要入宫参宴,一些客居在隋都的下属国世子、公子、公卿也被召了过来。
姜国国主姜玉屏、洛国世子洛凤君、卫国世子卫筠等皆在其中。洛凤君仍旧日—袭白衣.怀中抱着从不离手的“昆山“古琴。
今夜他倒是不抵触参宴,因为齐子期, 这个据说唯一得了《凤求凰》真传的齐国公子在。在江蕴那里碰了壁之后,洛凤君决定直接向齐子期讨教去。
洛凤君下车之后,就看到了站在车边的江蕴。
他微微颔首,与江蕴见礼。
“楚公子也来参宴?”
江蕴点头。
洛国仆从和官员看得惊诧,因他们世子素来高傲,站在人群中时,永远如一只孤傲的白鹤,鲜少主动和谁打招呼,不少隋都显贵都暗地里指责世子“目高于顶,不识抬举“,对此,洛国官员们也甚是无奈,甚至找不出话来反驳对方。
没想到对太子府的这位小郎君竟如此客气。
洛凤君瞥了眼江蕴的手,问∶“楚公子受伤可痊愈了?”
江蕴道∶“多谢洛世子关心,恐怕还需要些时日。”
洛凤君不明意味的一笑,收回视线,没再说什么,自领着洛国众人往宫门内走了。
隋衡恰好也打发完几个过来打招呼的武将,极自然的牵起江蕴的手,笑道∶“咱们也进去吧。”
两人并肩而行,宛若璧人。
仆人恭敬答∶“就是前段时间在春日宴上横扫文类项目的那位卫国小郎君,好像叫什么楚言的。”
“楚言?”
姜玉屏念着这个名字,道∶“楚楚可怜的,是个好名字。”
仆从素来知道国主有些特殊癖好,斗着胆子低声道∶“听说这个楚言,是太子南征时从江南带回的,自入隋都,一直居住在太子府的别院里。”
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姜玉屏慢慢抚弄着指间扳指,笑道∶“寡人也只是问问而已,又没有想做什么,不必这般紧张。”
“美人嘛,总是赏心悦目的。”
他脾气阴睛不定,即使笑着时,眼底仍浮着层阴暗,给人阴恻恻的感觉,仆从立刻闭嘴,不散再多言。
明仪宫灯火辉辉,已坐了不少人。
江蕴没有跟着隋衡去前面,而是在角落里比较靠后的一处席位坐下,静静打量殿中情况。
不多时,齐国使臣便在齐国重臣田阕和齐国公子齐子期的带领下进了殿,一行人皆衣冠煊赫,风仪翩翩,甚有大国风范。
尤其是齐国公子齐子期,紫云纱袍,白玉带,唇红齿白,颜如渥丹,一双眼眸宝石般漂亮慧黠,活脱脱一个光彩照人的少年郎,令人不自觉感受到扑面而来的鲜活气。
齐国和普通下属国不同,是和江国、隋国并列的当世三大强国之一,因而座次安排上,仅次于左相即墨清雨和右相颜冰,连韩笑都要陪坐在下首。
等宾客们都坐齐之后,隋帝和颜皇后方正式入席。
众人行礼,齐子期亲自向隋帝送上齐王和段侯送来的礼品。
隋帝含笑让内侍官接下,问∶“段侯身体可安好?”
齐子期眼睛弯弯,道∶“父王一切安好,劳陛下挂念。”
果真是个无忧无虑,鲜活灵动的少年郎,一看就未经过风雨磨搓,在长辈精心呵护下长大的。
隋帝在心底暗暗赞叹。
田离在齐国就是主管军政的,这回出使气度,特意带了齐国第一猛将,田猛。田猛不如田阕会藏锋,他听闻隋衡威名已久,而且并不相信,一个养尊处优的太子,能领兵当将军,创立青狼营。
田猛一看到隋衡,便如饿狼看到天敌一般,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然而隋衡却浸不经意握着洒盏,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甚至还隔空朝他举了个杯。
这是无声的挑衅,田猛几乎要忍不住冲出去。
田阕警告∶“田将军,注意你的仪表。”
韩笑岂感觉不到,立刻笑呵呵拉着他们喝起酒。
江蕴坐在席后,静静喝酒。
他坐得偏僻,又是灯光昏暗处,也非隋都勋贵重臣,注意到他的人并不多。
但还是有一个眼尖的注意到了,那就是田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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