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国撤兵,关内关外情况稳定,整个暮云关布防压力小了很多,但云怀依旧不敢懈怠,每日夜里,依旧亲自带领将士们巡视边关。
这日正在城门楼上巡视,跟在后面的副将忽指着远处道:“将军,似乎有军马过来了。”
今日是个雪天,天空飘着小雪。
云怀打眼望去,果见风雪之中,有一队铁骑,趁着夜色,正风驰电掣,向着暮云关方向疾驰而来。
“将军,要不要架起云弩。”
“先不忙。”
云怀想,南北顺利完成和谈,这种时候,每人会无缘无故挑起战事,而且,这一行看来兵马不多,未免误伤,他先让人出关去查探情况。
这个突发情况同样惊动了范周。
范周今日刚接待了隋都派来的礼官,睡得晚,本在居所内喝酒,听到这个情况,立刻赶来城门楼上,和云怀一道查看情况。
那列铁骑,疾电一般,很快到了眼前。
看清领头人身影面容,云怀和范周俱是一惊。
士兵同时奔上城楼,急禀道:“云将军,范先生,是隋国太子殿下来了!”
范周不解:“他过来作甚?”
士兵道:“听说,是行‘问名’之礼。”
范周与云怀对望一眼,都露出诡异之色。
隋都来问名的礼官前脚刚走,这隋国太子,又连夜冒着雪来问名。
这隋国,成婚要问两次名么?!
第126章 青梅之约10
两人不敢怠慢,忙亲自出关相迎。
隋衡一马当先,剑眉飞扬,乌发高束,黑色肩甲上落着细雪,但身下坐骑鼻间却是喷着白色热息,显然是一路急赶来的。
从隋都到暮云关,何止迢迢千里。
冬日赶路,又比其他时候要更辛苦一些。
但大约久在行伍的缘故,隋衡双眸明亮,神采奕奕,丝毫不见倦怠色,他额间鬓角,甚至淌流着热汗,整个人在暗夜中散发着青年男子独有的蓬勃朝气。
“有劳二位亲自相迎了。”
隋衡握着马鞭,笑吟吟道了句。
范周心中纵使觉得对方太唐突,太不顾礼节,这时候也不好说什么了,和云怀一道请隋衡入关,并让人迅速去收拾几间妥帖的客房。
“你们殿下呢?”
隋衡背着手,开口问。
范周没有正面答,而是道:“我们殿下的庚帖,已于今早交到贵国礼官手中,由贵国礼官带回隋都,不知殿下缘何夤夜而来,二次问名?可是出了什么差池?”
隋衡随口道:“是出了一些差池,那名礼官,在回隋都途中,不慎坠马摔断了腿,滚落道旁,把庚帖给弄丢了。我不放心再交给旁人,故决定亲自来一趟。”
范周不太信这说辞。
一则,那庚帖何其重要,就算隋都来的礼官真的滚落马下,也不至于把那么大一张庚帖给弄丢了。何况,隋都是派了数名礼官一道过来的,按着路程,就算真弄丢了,那些礼官也完全可以另换人折返回来,再取一份。
二则,礼官今早刚刚从暮云关取了庚帖,出发回隋都,隋衡这个太子就算有千里眼顺风耳,第一时间得知了消息,也至少要四五天后才能赶来,怎么可能跟翻了筋斗云一般,今夜就出现在暮云关下。
像看出了范周的怀疑,隋衡面不改色心不跳道:“当然,孤是早料到他们笨手笨脚,恐怕会出差池,在派他们出发第二日,就跟着赶过来,查看情况了。”
范周觉得他在鬼扯,但范周没有证据。
范周觉得自己眼前唯一能做的,就是把隋衡安置在客房里,禁止此人与殿下见面。
距离成婚还有数月,按着规矩,这期间,成婚双方是不宜会面的。隋国太子就是再蛮横霸道,也不能坏了这个规矩。
暮云关毕竟是江国北境门户,江南第一雄关,如今江帝与太子都在关内,迅速收拾出几间像样的客房还是不成问题的。
隋衡这次过来只带了一队亲卫,统共不到二十个人。
云怀去安排那些亲卫,范周则亲自引着隋衡来到客房。
范周道:“关中条件艰苦,委屈殿下将就一晚了。”
隋衡瞧出他防备之意,很好脾气的道:“不苦,范先生自去休息吧,不必管孤。”
说话间,守卫送了浴汤和一些茶点过来。
范周告辞出门,并未立刻离开,嘱咐了守卫一番,便悄然站在房间外,听里头动静。不多时,房间内便传出了水声,范周停了会儿,见没其他异样动静,方放心离开。
隋衡哪里有心思沐浴,他满心都是又被那个可恶的小情人当猴子戏耍的恼火,草草冲洗了下,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袍,又拧了拧发尾上沾的水,就准备轻车熟路往江蕴所在宫室摸去。
结果刚打开窗户,就对上两对眼睛。
两名江国守卫站在窗外,恭敬朝他行礼:“范先生说,为了殿下安危,让我们严加看守此处。”
“殿下有事,直接吩咐我等即可。”
隋衡心梗了下,没料到这个范周如此难缠。但他贵在脸皮厚,被抓了现形,也不觉得有什么,反而眼睛一眯,笑吟吟和那两名守卫打了个招呼。
“没事。”
“就是你们范先生准备的浴汤实在太热了,孤开窗透透气。”
守卫配合地没说什么,依旧石雕一般站着。
隋衡象征性吹了会儿风,就关上窗,开始认真打量房间布局。以姓范的做派,其他门窗恐怕都安排了人看着,想翻窗出去不大现实,隋衡抬头,目光上移,落到顶部一处天窗上。隋衡剑眉一挑,纵身掠上横梁,扒住天窗边缘试了试,果然是松活的,并非封死,嘴角一挑,从内打开天窗,探身出去,手刚撑住天窗边缘,两根长戟便一左一右迅速横在了他胸前。
长戟后,是两名守卫黝黑的脸。
“殿下……有事?”
二人忙收了兵器,用诡异不解的眼神望向隋衡。
隋衡终于脸一黑。
隋衡的种种“不轨之举”很快传到范周耳中,范周冷哼,道:“我就知道,他心怀鬼胎,此次突然来关中,多半是为了借‘问名’之礼与殿下私会,毁殿下的清誉,你们务必要守好所有门窗,绝不能给他一丝一毫可乘之机。”
为了稳妥起见,范周还直接把自己的小酒桌和红泥小炉搬到了隋衡房间外,直接坐在外头喝起小酒,亲自看守。
守卫自然更不敢大意,都打起十二分精神,警惕留意四周动静。
因有范周亲自在门口坐镇,负责守窗的守卫警惕性要更高一些,半夜时分,负责守北窗的两名护卫忽然听风中传来一声细微响动,两人脑中警铃大作,忙循声去望,而只这一息的功夫,一道青影羽毛般飘过,不见踪迹。
两人只疑看花了眼,一人去检查了下窗户,见完好没开,周围也没其他人影,方狐疑收回视线,和同伴道:“大约是野猫。”
同伴点头,两人不敢大意,继续凝神留意四周动静。
江蕴进到屋里,刚落地,便被人从后抱住。
那双手臂结实而有力,轻而易举的将他拦腰抱起,扛到床帐内。到了之后,却并未将他立刻放下。
江蕴偏头问:“殿下要做什么?”
“你说呢。”
隋衡冷哼声,阴煞着脸,一言不发的开始脱江蕴身上的外袍。
他动作又熟练又快,很快就除了他的玉带、外袍,和第一层里衣,只剩了一件贴身的绸袍。
江蕴以为这个家伙是想他了,才大半夜跑来关内看他,谁成想一见面就端着一张找事的脸,奇怪道:“殿下不说,我如何知道。”
“你还不知道。”
“你可知道的太多了。”
隋衡从怀中取出一样东西,丢到江蕴面前。
江蕴捡起一看,竟是一张写着两行八字的字条,瞬间明白什么,不敢相信问:“你就是因为这个过来的?”
隋衡一言不发,依旧把人扛到肩上,江蕴皱眉,不知道他到底要发什么疯,还未开口,身后便挨了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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