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渲的刀哐当一声落在地上,转而扑抱住齐惠妍的身体,脸现茫然,“妹妹,你为何要替他挡刀?你……你……”竟这样爱他么?
齐惠妍却转了眼睛望向段高彦,“段大人,我知道你是故意接近的我,我也知道你是想通过我窥探闻家……”
此刻,她终于不再假情假意的称呼段高彦为段郎了。
齐渲悚然抬头,与面无表情的段高彦对上视线,愤然出声,“你……卑鄙无耻……”
却被齐惠妍握住了手,阻断了后面的愤慨之言。
段高彦冷着脸,盯着面若金纸的齐惠妍,“……所以你杀闻辉,是为了断除我二选一的机会,让我只能在闻家和齐家之间,选择助你兄长一臂之力?”
齐惠妍呛了一口血出来,笑的欣慰,“是,你不敢与闻家正面商谈,又扯着我兄长做背书,两边都想要,闻辉愚蠢,以为你是个好人,可我不蠢……咳咳咳,我不能……不能让你把我兄长放在可有可无的境地里,把他当做……当做鸡肋般使用,段大人,我手上……收集了你这么多年来撩拨的世家贵妇名册,咳咳……我、我要你,要你不借一切代价,扶我兄长……入、入阁……”
齐渲已经傻了,抱着齐惠妍不断的给她擦血,刀锋锐利,齐惠妍的半边肩膀近乎被削掉,是忍着巨大的疼痛在保持着清醒。
凌湙靠近前,伸手摸了摸她的脉,在齐渲望过来的希翼眼神里,摇了摇头,“节哀!”
她活不了了。
齐渲眼眶几乎瞪脱,死死的盯着凌湙,转而又瞪向段高彦,咬牙,“我妹妹若是没了,我与你从此誓不两立。”
段高彦望向齐渲,面上无任何情绪,只平平陈述道,“她早就不想活了,死在你手里,她高兴的很。”
继而是起了源源不断的倾吐欲,“她爱慕你,她说她从小就爱慕你,可是碍于兄妹关系,她不敢说,齐渲,我不信你不知道她的心思,她心悦你那样明显,就是个呆子,也该感受到她的火热了,连我都看出了她对你的不同情分,我就不信你察觉不到她的畸恋?可是你怎么做的呢?你培养她,将她培养成世家宗妇们渴求的模样,嫁了个自以为好的高门,你问过她意愿么?你没有,你只是一厢情愿的以为她好的名义,将她框在贤淑的圈子里,逼她做一个人人称颂的儿媳、妻子,齐渲,她身上的孩子,不是我的,是你的……”
齐渲噗通一下跪了下去,脸色煞白,抖着唇摇头,“不可能,不可能,我从未与她有过……有过……”
段高彦怜悯的望着他,“有的,你每次醉酒后,都不会记得当夜里发生的事,她就那样一次次的假扮成莲花楼的女子,入你的房,你却还那样羞辱她,齐渲,比起我,你更无耻。”
齐渲疯了般的想往段高彦身上扑,却被齐惠妍死死抱着不能动。
齐惠妍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齐渲惊恐的要将她从身上扒开,一张脸上死白,“我们是兄妹,你疯了,你们疯了,我们是兄妹啊!”
齐惠妍笑的眼角直流眼泪,段高彦在旁继续开口,“她说不是,她七岁那年,听到你们府里有人说她是拖油瓶,从此,她就认定了自己不是真正的齐家女,而是……”
“胡说,瞎说,不是,她不是拖油瓶,她不是……你不是……”齐渲都快疯了,抱着闭起眼睛的齐惠妍,疯狂大叫,“你不是……你不是拖油瓶,听到没有?你不是……你听错了!”
到底是谁?在她这样一个父亡母故的孩子心里,种下这样可怕的谣言?
他一直以为妹妹的畸恋来的莫名其妙,努力想要掰正她的想法,数次严厉的指责她过于依恋之举,只当她太过于依赖长兄,却从未追根咎源。
太可怕了,真是太可怕了。
齐渲一想到曾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染指过亲妹,胸口上就止不住的开始冒酸水,呕吐欲开始弥漫。
段高彦却还不肯住口,“回去问问你二婶,问问她是如何拿捏你妹妹的,齐渲,内宅阴私,比你想像的更肮脏,齐家不止有你们大房,还有二房三房四房五房,你父母俱无,他们怎么可能不觊觎那样庞大的家业?凭什么要全交到你一个毛头小子手里?也就是你文才过人,眼看着能带起齐家再上一层,让他们暂时歇了手,可是你们兄妹间的龌龊,迟早会让他们对你伸出獠牙来,齐渲,你是聪明,书也读的好,可你终究低估了内宅妇人的手段,而我,早就吃过亏了,你不过才尝到了一点点而已。”
他凭什么能屡屡得手呢?
不过就是比大多数男人,更懂女人罢了。
吃的亏,终究在他这里,转化成了经验之谈。
他为什么不担心扶齐渲上位后,会遭背叛反噬?
因为,只要齐惠妍活着,就是齐渲的软肋,也是他人生的污点。
可惜,他眼神可惜的望了眼闭目不动的齐惠妍,终究是他低估了一个女人的深情。
可是,你以为你死了,闻辉死了,齐渲就无钳制,无任何可被束缚之处了么?
不是的,从你入了齐渲的房开始,他就永堕地狱了。
哪怕你甘愿死在他刀下,也改变不了你与他的悖轮之举,他将一辈子活在你的阴影里,无可往生。
我已满身污浊,怎能放你独美?
所以,齐渲,一起疯吧!
凌湙望着没了气息的齐惠妍,对带着大夫进门的宁琅摇了摇头,厅里一片血泊,而血泊中央则趴伏着一个不停呕吐的男人。
段高彦慢慢抬脚往外走,脚下沾了一地的血脚印,直延伸出好远,声音随风飘进来,“宁驸马,你如愿了,改日,本官会为你引见关阁老的。”
第一百七十九章 地上的尸体,不能是………
凌湙兢兢业业的扮演着宁琅的亲卫, 亲自将段高彦送离了小院。
望着他毫无停顿,与忧惧的步伐,便知道齐惠妍临死前甩出的把柄, 并未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他根本不担心那份名册暴露出去的后果。
这是个狠人。
不顾念那些被他钓上手的女人性命,也对自己的命无所顾忌。
有种玉石俱焚的疯狂。
宁琅垫着脚轻轻走入院中, 一边扭头往厅里望,一边张目往院外瞧,作贼心虚似的靠近了凌湙,脸上带着难以言表的复杂。
这一场交锋, 已经超出了他,所能想到的任何后果。
他从未经历过如此场景, 脑袋里一整个麻团,除了听到一耳朵震人心鼓的隐秘, 其余无半分理解。
他迫切的需要凌湙给他分析。
因而连府都未等回, 耐不住避着人先问了出来,是压着嗓门道, “他什么意思?咱不是在说闻家的事么?他怎么要给我引见关阁老?是关阁老吧?我没听错?”
关谡,文殊阁第二席阁臣, 次辅。
如果说闻高卓代表的是京官意志,有着领衔整个京畿直隶三条官道上的豪族拥拓, 那关谡代表的就是除江州以外的,地方官意志。
他在京中势力不显,然而,谁也不敢忽视他背后的地方势力,举凡京官下放历练,或族中子弟经任地方,去镀履历的, 都得与他打好交道,否则……呵呵,地方弄权,比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好操作的多,防不胜防。
凌湙铺出去的商业版图,是需要与地方官打交道的,关谡这里便是他一早绕开的原因,如非十分必要,他是不准备与关谡接触的。
中书门黄彰隶属京官势力,就他这等身份,其侄黄铭焦经任地方官时,也得走一走关谡的府邸,否则他压根就不能安稳呆到任满回京。
凌湙若有所思,“你没听错,是关阁老。”
段高彦操作黄铭焦后宅,与其妻有了苟且,只等一个雷就能断掉黄铭焦升调入九卿太常之列,以隔山打牛之法,似有阻断黄彰染指中书令之举,又在袁芨陷入孝悌夺情里,操纵了舆论走势,间接助了袁芨在民间的官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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