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方子晨一去便是好几天,不说乖仔,他也是想得紧的。
陷进做好,一群人躲到一边的草丛里,从草缝间往地里瞄。
跟抗日时游击队埋伏鬼子似的。
一群麻雀叽叽飞来,落到地里,见着箩筐下的大米,也没马上进去,在外头跳了跳,又叫了叫,见似乎没什么危险,一只麻雀走了进去,啄起一粒米。
接着第二只。
第三只。
第四只。
陷进有效了。
几个小孩儿扭头看向方子晨,眼里满是崇拜。
乖仔趴在方子晨旁边,握紧了小拳头,眼睛发着光。
父亲······太厉害鸟。
别的小伙伴父亲都不这样,刘大力他们说他们滴父亲都不会讲故事,也不会跟他们玩儿,更不会给他们买很多很多滴糖,也不让他们骑,他们在外面被欺负鸟,他们滴父亲也不会帮他们报仇。
以前他只有爹爹没有父亲,看见马老二背马小顺时,他还偷偷羡慕,可现在,他再也不用羡慕别人了。
他有父亲了。
而且,他的父亲最好,最爱他,会叫他小宝贝,父亲是天下第一好。
他轻轻挪了挪,紧紧挨着方子晨,方子晨没多想,空出一只手将他揽进怀里。
顶着其他伙伴羡慕的小目光,乖仔膨胀得紧,整个人都要飘了。
进去的麻雀越来越多,赵哥儿心也砰砰跳。
眼看箩筐快要罩不住了,方子晨手一拉,棍子一倒,箩筐盖了下来。
没进圈的麻雀惊得四处飞散。
满满一筐麻雀,二十多只。
方子晨如法炮制,又抓了两次后方才停手。
赵哥儿又跑回家扛了口锅来,用石块简单的叠了个灶台,架锅生火,热水烫毛。
可麻雀实在是太多了,他们人头多,可七/八个孩子,方子晨会吃不会做,一只麻雀拔半天,没得办法,赵哥儿又让溜溜回去喊周哥儿。
一伙人热热闹闹的。
麻雀拔了毛,实在是小的可怜,鸡崽似的,简直不忍直视。
竹签串着,孩子们积极得紧,四处跑去捡柴火。
方子晨在一旁指导,赵哥儿和周哥儿负责烤,酱料简单粗暴,就些菜油和盐巴,可越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烹饪方式,烤好时,麻雀乎呲呲的冒着油,金灿灿的,焦黄酥脆,味儿老香。
方子晨对这肉没什么兴趣,可对寻常一两个月才能吃顿肉的孩子们来说,是好吃得恨不得舌头都想吞下去。
麻雀骨头都给烤脆了,有的孩子舍不得吐掉,还给嚼碎了咽下去。
赵哥儿发现方子晨似乎对小哥儿会特别优待,第一批烤雀,他先给了乖仔,给了溜溜,然后便是那两个小哥儿,其次才是其他孩子。
他对着那两个小哥儿说话,也是温柔许多。
村里汉子大多重男轻女,认为哥儿姑娘养大了没用,都是要嫁人的,儿子才能传宗接代,才能给自己养老,十里屯那边就严重了,早些年,曾听说,那边经常有人生了姑娘哥儿,便直接拿去河里淹死。小河村倒是还好,也有那么些个看重哥儿的,可再看重,却是不及方子晨这般。
“想什么呢?”方子晨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他身后。
赵哥儿摇摇头:“没什么。”
一只烤雀被递到嘴边,赵哥儿道:“我现在忙,手不得空。”
方子晨给他擦了把汗,说:“我喂你啊,看你累的,渴不渴啊?要不我来吧!”
赵哥儿心里暖暖的,到底是没让,火边太热了,他不舍得。
周哥儿咳了一声,两人也没做什么太过暧昧的举动,可他就是觉得不对味,他们似乎在眉目传情。
实在腻得慌,没眼看。
赵哥儿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将黏在他身边的方子晨推开了:“你去看看孩子们。”
方子晨不乐意:“有什么好看的。”
几孩子每人一串麻雀,正围着圈坐,吃得呼啦啦的,哪里用得着看。
在外头烤了一天,也是玩了一天,吃饱喝足了,几孩子还不想回去,跟着乖仔一起逗狗子玩。
小奶狗长得可爱,孩子们实在喜欢,加上从未见过,稀奇得不得了。
乖仔对小伙伴也好,之前还牵着羊去晒谷场,让小伙伴们坐一圈。
虽然烤了一天麻雀有些累,可赵哥儿不知为何,看着坐在孩子堆里,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儿子,竟觉得整个人松快了好多。
他知道,他能脱离马家,能像个人一样活着,能和儿子吃饱穿暖,能这般无忧无虑,被人捧在手心呵护,都是因为······
他看向方子晨,眼眶突然就酸涩了。
……
隔天,方子晨问赵哥儿要不要同他一起去杨府,赵哥儿想了想,没去,昨天已经玩了一天了,正事儿要紧,于是方子晨只带了乖仔。
赵哥儿叮嘱他晚上早点回来,方子晨应了,可这一去,方子晨却失踪了。
第135章
到底是醉宵楼的二把手,又是自家哥儿的授课夫子,杨慕涛对方子晨还是颇为看重的,郑老太大寿,杨慕涛跟他说,让他带着夫郎和儿子一同前来,算是串串门,认认路,以后也当是该多走动些,人多了也热闹。
赵哥儿没去,倒是让他带着乖仔去了。
仕农工商,杨府虽是商户世家,拍在最末,可家世显赫,在扶安镇也是数一数二的大户,郑老太大寿,必定是‘八方来贺’,与杨家相熟来往的,也定然是杨家那般的人。
有钱人,穿金戴银,马车代步,丫鬟成群,在村里人看来,那便是属贵人,赵哥儿怕人多了,孩子去了不懂事,怕他玩闹冲撞到人,不想让他去,可乖仔就想黏着方子晨,又听可以见到杨铭逸,一颗心早就飞了,雀跃得不行。
“爹爹,乖仔会乖,会听话,乖仔想去,果不果以?”他抱着赵哥儿的小腿,仰着头,大眼睛里满满的期待和渴望:“爹爹,乖仔爱爱你,乖仔跟着父亲,不乱跑,乖仔求求你,给乖仔去好不好也?求求你······”
他是做辑又讨好,赵哥儿受不住他软乎乎的求人样,加上方子晨在一旁保证,到底是败给他了。
早上起来,他给乖仔梳了头发,又找了一件红色的小马甲给他套在外头。
这马甲也是方子晨让刘婶做的,赵哥儿以前都未见过这般衣裳。
马甲前面绣了个圆嘟嘟的小老虎,脚上一双黄色的小鸡鞋,乖仔穿上后,粉嘟嘟矮溜溜的,整一喜庆的年娃娃。
方子晨爱得不行,拎起他猛的亲了两口:“我儿砸真是个小靓仔。”
乖仔也亲他:“乖仔系小靓仔,父亲系大靓仔,大大滴靓仔。”
赵哥儿无奈的笑了:“快去吧!别迟到了。晚上早点回来”
……
杨家今儿门庭若市,停在大门的马车排的老长。
来祝寿的大多非富即贵,护卫行从站了两排,行头十足。
郑老太四儿三女,老大便是杨慕涛。
杨慕涛这人心性不错,但稍显懒惰,单单管着个醉宵楼,也是时常甩手做掌柜。
其他三兄弟倒是较为出息,生意做到府城,在那边开了好几家酒楼,携家带口举家搬到了那边,就过年过节的才回扶安镇看望看望郑老太。
生意人,朋友遍天下,他们惯会专营,这会郑老大寿,那些认识的,不认识的,想巴结一二的,都赶着来了。杨慕涛让底下几兄弟在门口迎人,自己则退到了一边,不停朝街口张望,像是专门在等什么人。
杨铭逸路上遇险一事,杨慕涛已是知晓,若是没有方子晨,他这会怕是已经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对方子晨,他是感谢万分。
方子晨抱着乖仔刚到,他便急忙迎了上来。
“哎呦,你这小子可算是来了。”
方子晨都无语了:“杨叔,你家真是太远了。”
“没办法,北街那边的房子就三进室,太小了住不开。”杨慕涛说。
他无意显摆,只是实话实说,可这话让方子晨一个还住危房的小人物气得牙痒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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