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白苏的么?”
卿舟雪垂下眼睫。
如此优质的单灵根,整个灵素峰上,除了柳长老,就只有她了。
随着林寻真轻轻一点头,卿舟雪握紧了手里的红绸。云舒尘眉梢一蹙,目光从林寻真脸上挪回来,凝视着卿舟雪。
卿舟雪最终松开了红绸:“去灵素峰。”
*
当时林寻真回屋的时候,嗅到了一股血腥味。忙一开门,便看见白苏半倒在地上,手中攥着血淋淋的木灵根。而腹部下三寸,由于丹田受损严重,纵是医修也一时难以自愈。
灵素峰上,已是一片兵荒马乱。柳长老治了这么多人,她还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朝要从阎王手下抢自己的徒弟。
白苏昏昏沉沉中感觉自己的身子轻了起来,被几个人翻来覆去,而后一切都安静下来。
短暂的昏迷以后。
她宛若刚出生的幼儿一般,在迷蒙的意识之中,嗅到了灵素峰熟悉的药香。
这种苦涩的味道反而让她放松下来,四肢的乏累褪去,腹部的灼烧疼痛亦减轻了许多。
她一点点睁开眼,眼帘中有一个朦胧的剪影。那人一身淡青色的衣裳,就坐在身旁。那是师尊。还有一人站着,想来是越师叔。
柳寻芹面色很冷,“你知道贸然取出灵根,严重是致死的么?”
“枉我教了你多年,你——”
越长歌眼见得白苏往后瑟缩了一点,她一把捂住柳寻芹的嘴,蹙眉道:“她才刚醒来。少说点。”
柳寻芹推开越长歌的手。但是她到底也没再说话,可能是想尽量心平气和一些。
沉默良久后,柳寻芹开了口,“你以后怎么办?”
这个徒弟最是听话,凡事都会与她商量。她万万没想到,白苏会做出这么出格的事情。
“不能修行。”白苏小心翼翼道:“师尊,我已突破合体期,还是可以活很久的。”
柳寻芹一愣:“……不是炼虚期么?”
“我的灵根……给掌门了吗?”她才刚清醒一会,又觉得眼皮子困得睁不开:“我牺牲这一点,可以圆满很多人,救济众生,也算是不枉修习医道了……如是想着想着,把灵根剖出来的那一瞬,好像却稀里糊涂地突破了。”
待到掌门赶到时,白苏又已经陷入昏睡。待她睡着以后,柳寻芹抬起手,缓缓摸了一下徒弟的鬓边。
越长歌不忍再看那丫头血色苍白的脸。她起身走出这一方空气异常逼仄的室内,恰好碰到了匆匆赶来的卿舟雪,云舒尘还有林寻真。
卿舟雪一只手中拿着一满盒丹药,里头塞得密密匝匝的,多是有延年益寿,或是止疼生肌之效。
灵素峰大抵不会缺丹药,但除此之外,她并没有能够给予的了。
*
最后一颗五色石。
阮明珠是哭着炼的。
她从前打架拼命,受伤的次数很多,受到白师姐的照拂也很多。来自灵根上那顾残存的温和气息,让阮明珠在拿到它的时候已经知晓了一切。
那是灵根。算得上是修士一辈子最为珍视的东西了。
换作自己,阮明珠打死都不可能把它交给别人,不管是为了救谁。
每日看着卿舟雪拿血和泥就已经足够难受,不过她尚能安慰自己——那家伙再怎么自虐,身体倍儿好,总不会出事的。
可如今……
她只得咬紧牙关,振作精神,胡乱摸完了眼泪,将炉中的烈焰烧得愈发灿烂。
卿舟雪守在一旁,她刚才又放了一盆血。因为血中载着灵力,每次取完,她脑袋还有些发晕。只好坐在一旁休息。
灼热的火焰让她感觉到了热意。
卿舟雪静静地看着五颗灵根在其中融化,木灵根的颜色格外明媚剔透,与血和火交织在一起。
而正在此刻,最后一块石头还没有炼完之时——
卿舟雪心内忽然浮现了一些不好的预感。
她杵着剑站起来,朝北方望去。
这一看,卿舟雪忽而蹙眉道:“师妹,你还要几时能好?”
阮明珠一愣:“你开什么玩笑,我这才刚刚放下去!”
然而话音未落,卿舟雪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她化为一道冷光,出现在主峰上头。
卿舟雪伸手朝钟楼一点,磅礴的声音震荡了九下,响彻了太初境的整个角落。
天边的一线漏口传来层层波动。
趁着这点间隙,她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将整个太初境结界加固了一遍,随后就单枪匹马,直冲北源山而去。
嗯…这次大概是全文最后一次打戏了。
结局是he,虽然有些波折,可能养一养会更好。
旁的不多说啦,怕影响阅读体验,前天实在有些忙没写,但今日份小剧场继续进行~
依旧是云舒尘的碎碎念时间——
《关于我养的正经人家姑娘》
师兄总是夸卿舟雪勤奋聪颖。言辞之间大有赞赏之意。俨然这孩子是他教出来的一样。
分明是被我捡起来,再种下去,每日拿好吃的灌溉她,才能长得越来越端正。
平日我虽不怎么亲近她,但是也绝对没有苛责过。
只要这孩子扫了庭院,或是帮忙浇花,我就会给她一些碎钱,平时可以下山去买点喜欢的东西。只不过她通常不愿下山,一直种在鹤衣峰。
记得中元节时,我总喜欢逗她让她莫要晚上出门,恐怕会碰到鬼。
卿儿说不懂何为喜欢之情,女鬼找上她也无用。
我很讶然她对于鬼怪的印象竟不是青面獠牙,恐怖阴森,反而是一堆堆衣服光鲜,巧笑倩兮的漂亮女子,美好得不像样子。
后来才发现这孩子只看过一部分志怪小说,大多数是人鬼情未了的题材。
她似乎并没有认识到自己是个姑娘家,而北源山以南的女鬼一般都喜欢男子,不会找上她。
我当时是忍不住笑话了她几句。
卿舟雪看着我笑,她也不恼。歪了一下脑袋,显得有些可爱。
这事儿隐约留下来一点点线头,在很多年后突然被我想起,而后一直惦记着。
那时我总觉得卿儿她认人,率先注意到的是女子。
譬如几峰长老,她分明都爬了山见过面,但却只与柳寻芹和越长歌熟悉一些。掌门的大弟子和她比划良久,她回来却不怎么记得他的名字,反而对有过几面之缘的白苏留有印象。
放在我的老家,娶一个女子,这才是正经人家的姑娘,不会给家里人蒙羞。否则日后很难在大街上抬得起头来,旁人都要取笑的。
我花了很多年,才习惯了此地的风俗。
从前甚至因为这个反复质疑师尊。
他最终放弃让我理解人间婚俗,遂敲打我脑子里能不能少一点女人,多一点道法。
现如今观卿儿的趋势……这种情况本不该发生在北源山以南的小少女身上,尤其她还是这样一个芳心萌动的年纪。
也不知为何,对这孩子的观感突然一下子就清爽了许多。
至少她剔除掉了一种消极的审美。
此后,与我有了更多可说的话。
第194章
北源山上万千雪花中的一朵。
随风而去,忽高忽低。
但此刻却有一桩奇事发生。
那朵雪花,竟悬停在空中,连带着万千大雪,在此刻几乎被冻到凝滞,成为了永恒的雕像。
一只精致的银靴点在那朵洁白之上,压得雪花微微一低。
她如仙鹤一般,借此奋力跃起,与此同时,卿舟雪半眯着眼,旋身时清霜剑自腰间出现,如长鞭一甩——剑刃震出了破空的声响!
一线天内即将下来掠夺的修士,还未真正来到这个世界,便感觉到了强横的力量。
由于裂口较之先前已经大幅度缩减,他们破界而入是一番相当艰难的事情。
况且在此过程中,他们无暇还击。
这是卿舟雪唯一的机会。
她来不及多加思索,对着其中可能出现的连出几剑——磅礴的剑意让整个北源山都在颤动,轰隆隆的声响自脚底下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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