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凡事皆有例外。”白苏蹙眉道:“你们听说了吗——几百年前,问仙大会的核查还未如此森严,直到有弟子在赛场上中了暗算,最后当场毙命以后,才落得如今这般。”
林寻真点头道:“她说的没错。规则也说了,在这块儿地盘上自炼的丹药,皆是可以带上去的。我们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那副挂画被灵力催动,其中缭绕的山水云烟顿时动了起来。
这种小型演武阵法的入口,还当真是别致。
阮明珠率先走入其中,不过一瞬,人已经消失。
余下几人对视一眼,亦跟着走入。
卿舟雪觉得自己的身子轻飘了一瞬,而后扭转成了山水图中的一股轻烟,就此钻入其内。
她再次睁开眼时,面前一片烈焰涛涛,几乎无落脚之地,如坠阿鼻地狱。
融融火光映亮了她的瞳仁。
卿舟雪忍住不适,向左右望去,只见脚底下的阵法分为四方,土相居中,呈现出完全不同的环境。
她置于最烫的一片火海之中,而阮明珠跪在冰层上,身上骤然覆上一层薄霜。
她忍受着这种灼烧之痛,窒息的苦楚,忽然明了——此等阵法正是揪准了相克的灵根,企图逼人适应。
卿舟雪尝试着让自己坐下,她感觉整个人都快化成灰飞。这是许久以前,和阮明珠并肩作战时会产生的难受感,于此时蜂拥而至。
在极度痛苦时,她的呼吸都停一阵,续一阵,灵火不会烧坏她的身躯,但此种难受,更像是将魂魄炙烤于烈焰之上。
相比她与阮明珠的苦楚,水土木灵根相对而言温和许多,与其余相性相克,便不会那么严重。
林寻真和白苏远不如她们二人惨痛。
卿舟雪现如今修为远比从前高,她闭上双目,努力平稳着周身灵力的运转。无处不在的烈焰几乎要将冰灵根逼上梁山,但是……唯有忍耐。
唯有适应。
渐渐地,她寻回一些和谐共生的感觉。像是粗粝的刀锋被磨石碾去血肉,这才变得精准锋利。
意识在渐渐远去。
仿佛做了黄粱一梦。
不知几时,白苏醒得最早,她发现大家全都从山水图中重返居处。横七竖八地昏死在地上。
她头一趟便想着检查她们,有无受伤。
但是那阵法之中的感觉,似乎都是幻象,对于人身起不了影响。
随后转醒的便是林寻真,她抚着额头坐了起来,缓过了一阵子。瞥见眼前景象,不禁愣然:“都晕过去了?”
“无碍。许是累晕。”白苏安慰道。
“这阵法果真不错。”林寻真瞥头看向那副绘卷,轻轻点头,“待到我们更适应一些,再加上我当年琢磨出的土相用法,灵根相克可能就没什么影响了。”
白苏也点点头,随后,见卿舟雪与阮明珠毫无清醒的迹象。她们便将人扶着送回了房。
卿舟雪醒来时,周围一抹黑,伸手不见五指。她将帘子打起来一看,外面的星光都渺茫。
浑身还是疼得有点疲软。
她已经不记得被那火灼烧了多久,此等酷刑仿佛没有尽头。
现在好不容易清醒过来,但是一时半会儿又睡不着。
卿舟雪索性点了灯,在桌面上铺开一张信纸。她刚拿起笔,在下笔的前一刻却顿住。
好像没有法子寄给师尊。
窗户上被叩得几声轻响,笃笃地敲个不停,在寂夜中显得尤为突兀。
她奇怪地扫了一眼,走过去再将帘子打起来。一只扑腾的小生灵,正在窗户旁边反复徘徊。
借着灯火一看,是只毛绒绒,白滚滚的小银雀。殷红的鸟嘴上,叼着一卷纸张。
卿舟雪一开窗,它便飞到了自己的肩膀上。她取下那卷,展在手心,微微一愣。
是师尊的笔迹。
果不其然,她从这只小雀上感受到了亲切而熟悉的气息。想来应是信使了。
墨字分分明明,简短几行。
【派一只小鸟陪着你。倘若要给我送信,也可以用它。】
卿舟雪将手抬起,那只小银雀很快跳到了手上,圆滚滚地像个元宵。但是实际上并无多少肉,全是雪白蓬松的羽毛。
她微微弯起眼睛。
嗯,有点可爱。
可惜大半夜的她无处去寻鸟笼,但这只小白啾异常地听话乖巧,卿舟雪躺下时,颈窝便蹭了一团软绵绵的元宵,动也不动。
那一夜她睡得出奇地好。
次日早,卿舟雪又与师姐妹往那阵法中,自我折磨了许久。训练并无什么区别,唯有头顶上的一只小白鸟,异常显眼。
“师妹,这是什么头饰?”白苏还未问完,那白团子忽然睁开了两个乌溜溜的眼睛。
卿舟雪轻咳一声:“它上了我的头,便不肯下来。”
“扫一下就好。”阮明珠拿起刀柄作势要拍它,白雀一下子飞起来,敏捷异常,朝她手背上便是狠狠一啄。
阮明珠始料未及,连忙抽手,揉了揉:“怎么比我家雕还凶!”
无人能赶得动它。
这位祖宗盘踞在卿舟雪头顶,异常地执拗且神气。过了半天的瘾后,才慢慢跳到卿舟雪手上。
卿舟雪的拇指张开,抚了一下,那颗小脑袋便自发凑了过来,似乎很是受用。
卿舟雪今日决意去后山再一观,拿上了清霜剑。那一处寒气逼人,她怕把这只鸟冻坏,于是就寻了一只小笼,趁其不备将它塞了进去。
门一关,那只白团子炸了毛。
蓬松得愈发像个雪球。
卿舟雪用小指戳了戳它,“我很快回来。”
出乎意料的是,清霜剑如今并不指路。卿舟雪循着记忆,来至那一方幽蓝闪烁的洞府。
她俯身进去,入口有些狭窄,但是越往里走就越开阔。寒气也愈发透骨,但这对于她而言,并不算难捱。
幽蓝是因为一些会发光的灵植,密密麻麻地生长在洞穴口附近。但是里面寸草不生——因为整一块地面,全是千年万年不化的寒冰。
包括四壁,包括远处。她目光所及之处,全是冰雪所著。
这应该就是冰灵根修行之处。
卿舟雪拿剑柄叩了叩一旁的坚冰,在洞府中发出阵阵回音。
无人应答。
这其实是在意料之内,因为冰灵根本就稀少。
意料之外的应该是此处。明知稀少,流云仙宗还专门开辟了一个洞府。其中的陈设和浓郁的灵力,想来不知要花多少心力才能维持。
这地下可能是埋着灵矿。
卿舟雪在里面转了一圈,除却发现相当适合修炼以外,并未有特别之处。最里头的坚冰很厚,她无法穿透,已是没了路走。
但是不知为何,卿舟雪来到此处,却有一种命定的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呼唤她,又有何物在牵引她。
冰雪笼罩的天地,一切都肃杀而毫无生机,也听不见任何声响,但蛊惑着她一步步向里走去。
她抚上清霜剑,轻声问道:“你要带我来寻何人?只是因为寒气么。”
清霜剑没有回声。
但是最厚一层的坚冰之中,却骤然响起一道飘渺清冽的女声:
“你来了。”
上一章节添加了很多本来应该放在这一章节的内容,多了一千多字,如果觉得开头连不上,请往回翻一下……
鞠躬感谢!!
其实这一章师尊是有出场的。嘿嘿。
第142章
“请问是何方前辈?”
她瞬间便蹙了眉,手一伸,握住清霜剑,在虎口捏紧的这一刻,剑身的轻鸣戛然而止。
那冰层幽幽答道:“将死之人罢了。不足挂齿。”
清霜剑似乎认识此人。
卿舟雪记得师尊与她说过,清霜剑的前任主人是神山庶——陨落的剑仙。
“您是……神山庶前辈的亲友么。”
“神山庶。”女人的声音平静,“那是我的第一个弟子。”
卿舟雪当即愣住,她从未听说过那位大名鼎鼎的剑仙有师父。在修仙界流传的诸多记载之中,似乎都一致认为,神山庶是天资卓绝的散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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