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都没注意,他的语气中真的带着一丝真情实感的焦急。
刘志也差不多放下了戒心,刚要走,就听身后简云闲传来一声:“哎!”
易鹤野和他一起回头,就看着瘫软在床上的简云闲,眯着眼, 懒懒散散朝他比了个电话的手势。
易鹤野明白了他的意思, 小声对刘志说:“留个联系方式, 下次有需要还在你这儿拿。”
这个联系方式, 自然不是像先前在乐队里点头之交那么简单, 这是他们深入黑暗深处的一次试探。
刘志又回头看了一眼,似乎有些犹豫。
易鹤野便道:“我们在这边认识的渠道不多,他瘾大总是不够,你要能救得了急,我们也愿意多给点儿。”
听到多给点儿,刘志立刻动了心,留下了联系方式后,终于离开了房间。
门再次合上的一瞬间,易鹤野并没有第一时间松了一口气,而是状似不经意间蹭掉了墙面上粘着的监控,反复确认过房间里没有别的隐患。
此时,没有了观众但简云闲也渐渐从方才恐怖的状态中脱离出来。
易鹤野紧张地问:“还好吗?”
简云闲先是咬着牙,把那只U盘从颈后拔下来,接着用力眨了眨眼,皱着眉,又伸手揉起太阳穴:“……嗯。”
易鹤野看着他渐渐回过神来的眼睛,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开来。
他弯下腰,把堵在床边的小云朵挪开,果然在床底看到了一只和他手中长得一模一样的U盘。
小云朵的处理系统比较简单,对这种外带轻微信号污染的毒U盘非常敏感。
像是之前在回收站的对着芯片上头,还有在路边差点儿一口吞掉了琴姐的粉色U盘,都是出于这种东西对它本能的吸引。
刚刚那电光火石间,小云朵和简云闲打了一场配合,成功地把真正的电子毒品掉了包,而它没有追着易鹤野拿到的U盘蹭,也证明了这只U盘的安全性。
这回,这只小羊立了大功。易鹤野拍了拍它的脑袋,表示表扬,但那家伙并不领情,看着易鹤野把那毒U盘放进了屏蔽盒里,又开始在地上磨角,想要用暴力表达愤慨。
易鹤野再一次单手拦住了它的脑袋,问简云闲:“这个假U盘是哪儿来的?”
简云闲此时脸色还有些难看,似乎是接口处不太舒服,一个劲儿地摸着自己的后颈,声音也有些沙哑:“刘志进门之前,我怕出意外,就让小云朵在附近电子回收桶里,找了个用完的空U盘备用。”
粉爱潮流里抽这东西的人不在少数,他们能在房间里找到飞出来的壳子,就必定能找到更多用完扔掉的电子垃圾,这些都是别人抽完的空U盘,就像那些用空了的注射器一样。
短暂的接触也让易鹤野对这个新毒品有了些了解——文件包这种东西,一旦被破解复制,那源头商家必然赚不到什么钱,因此这些文件都被设置成了一次性使用,传输完源文件就立刻销毁,不给别人留下一丝占便宜的机会。
此时,简云闲已经面色苍白地从床上起身。他脸上表演性质的飘忽已经散去,但是怎么看,他的状态都并不算太好。
易鹤野也对此有所察觉,立刻紧张起来:“怎么了?不舒服?”
简云闲捏了捏眉心,好半天才喑哑地开口:“嗯……有点儿……”
易鹤野一听,心脏又悬起来:“怎么回事儿,是那个空U盘的问题吗?”
简云闲咬了咬牙关,道:“应该是,这里面还有点文件碎片。”
文件粉碎清理后删不干净,实在是过于常见的现象,连金山x霸都解决不了,更别说靠着系统自动删除。
但这个事实让易鹤野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心慌——这是他完全不熟悉的毒品,根本不知道这些没删干净的文件碎片,会给简云闲带来多大的影响,会不会导致成瘾。
他慌忙问:“这是什么概念?会怎么样?”
“没事儿的。”简云闲笑了笑,尽可能保持语气平静,“这点儿碎片的感觉,类比起来就像跟几粒罂粟壳差不多,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极微量,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但他看起来可不像没事的样子,易鹤野还是不放心:“那你……”
“我可能对这玩意儿有点过敏,不过跟成瘾性没什么关系。”简云闲疲惫地笑了笑,然后强撑着道,“快带我回家吧,睡一觉应该就好了。”
他这样的状态,让易鹤野联想到了他对于酒精的接受度——或许是因为构造过于精密,简云闲对于这类干扰交互系统的东西反应很大,也就是说,同样的一点文件碎片,对于别人可能连反应都不会有,在他体内,就会把副作用扩大化无数倍。
眼前这个人陷入了困境之中,易鹤野忽然有些自责,万年不道歉的他,有些难受地开了口:“抱歉。”
“干嘛?”简云闲笑道,“你道什么歉?”
易鹤野的道歉余额有限,说到这里就停止了,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地开始愧疚——
这人之所以会冒这个风险,归根结底是因为自己脑子一热跟陈桑说他吸毒,而再往前推,甚至可以说简云闲来参与这个任务,都与自己脱不开干系。
但他只是想到这里,便很快专注回现实——
现在简云闲的状态显而易见的不好,再在外面逗留,风险只会越来越大。
易鹤野赶忙帮那人收拾好,架着他要出门。
“有点儿冷。”简云闲搓了搓胳膊说,“我披件外套。”
眼下,已经逐渐进入夏天,加之在室内,易鹤野穿着短袖都开始往外冒汗,这人此时说冷,自然也是温度感知系统出现了一定程度的错乱。
易鹤野一边把简云闲往外扶,一边不放心地赶紧问道:“你……”
“真没事儿。”简云闲轻笑着打断他,“长官,能不能对我有点儿信心?”
这话明明没说什么,却莫名让易鹤野放心下来——对啊,这可是简云闲,应该没有什么是他搞不定的。
但他还是忍不住道:“不要逞强,有什么问题及时说。”
此时,越来越沉的简云闲还是勉勉强强地笑道:“易先生这么关心我,真是好难得。”
易鹤野闻言,难得没有骂他,只是沉默着,把他往车上搬。
和上次一样,回来的路上,这人一路特别安稳,不吵不闹,似乎是关了机在后座闭目养神。
等到了家时,易鹤野才发现,这人裹着外套的身体已经浸满了汗水。
回到家,一直闭着眼睛的简云闲刚一睁眼,瞳孔就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他的呼吸肉眼可见的变得紊乱。
易鹤野看着他脸上的汗水越来越多,血色越来越少,他捏着门框,似乎是在原地忍了一会儿,终于没能扛住。
他稍稍扶了扶易鹤野的手,修长的手指此时已经完全没有了温度,冰冷得吓人。
“抱歉,借用下洗手间……”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冲到水池边。
他来不及关门,只哗哗打开水龙头,接着便是什么都吐不出的干呕,和一阵叫人心脏捏紧的咳嗽。
易鹤野拿着毛巾站在一边,看着痛苦模样的简云闲,手脚冰凉。
咳着咳着,这人的皮肤便开始泛红,表情也肉眼可见地烦躁起来。
他先是心烦意乱地脱掉了外套,接着又解开了领口的扣子,似乎是想要再往下多脱一些,但是想了想,还是收了手。
易鹤野此时再没心情去想着撩他的衣服,只是看出他不断扇风的动作,连忙打开了家里的制冷。
“喝点水。”简云闲皱着眉,难受道,“渴。”
易鹤野赶紧倒了水,那人一饮而尽之后,却显得更加烦躁起来。
他在家中来来回回踱着步子,精神紧张的模样和犯毒瘾十分相似,显而易见地他的面色也越来越红,气息也越来越乱。
此时,易鹤野只穿了件宽松的T恤,他能明显感觉到简云闲的眼神开始不受控制地飘向自己的领口,他也能感觉得到,这家伙没多看一眼,气息就格外沉重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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