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就像条毒蛇,不去招惹也会缠上你,不甘被甩开反而恨不得贴上来咬你一口。烦。
云卿安被推远后站稳,用手理了理被揪乱的衣领,依旧用柔情似水的目光衔着司马厝。
“侯爷的气性是我见过最好的。”云卿安说,“既不待见咱家,咱家便也不在侯爷面前碍眼,日后若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开口。”····司马厝的目光在云卿安身上露了一截的锁骨处停了停,白如玉方才又被指尖刮得泛着红,似受摧凄艳的花骨朵。
他内心冷笑,倒仿佛是他在凌弱似的。
“楼里姑娘多的是,还用不着云督伺候。”他恶劣道。
只极浅的一声轻笑,云卿安从容地下楼,背影在楼道口渐渐消失。
司马厝狠狠地收回视线,出气般的用手一撞将窗打开,在冷风闯入的一刹那重重喘了口气。
“爷,那个……”时泾一路小跑过来,抓着小手忐忑道,“药还是没找到。”
司马厝面无表情盯着他。
“都扔好几天了,我……”时泾声音越来越低。
伤重难愈,偏就云卿安让人送的药好用,先前扔了,可是再找就难了。
司马厝可不管这些,“找不到,你别吃肉了。”
饿到掉个十来斤。
“唉别。”时泾苦了脸,想再讨价还价,司马厝却不给他这个机会,他只能在背后小声嘀咕道,“爷这怎么跟吃了火药似的?”
司马厝猛地一顿,回头冷声道:“再说一次。”
时泾慌了神,忙摆手结巴道:“我,我说这里味有点冲。”
司马厝心下一沉。
——
“督主,您吩咐属下的事已然办妥。”东厂大档头徐聿恭敬上前禀告。
“嗯。”云卿安懒懒应了声,步履从容行过重重巷廊。
东厂密室内昏暗不见天日,没有腐朽的味道,反而洁静得有些不寻常。
门被推开,室内的少年缩了缩身子将自己隐在更里处,眼睛却透过额前的黑发,死死地盯着门口来人。
云卿安背着光迈进来,看着少年目光毫无波澜,高高在上。
“你……你是谁。”少年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微微有些生涩的狠厉,更像是在质问。他的表情错愕了一瞬,万没想到来人竟是这般模样。
红衣鸾带愈衬肤如瓷玉,仪态雅正身如月宫玉树。
“大胆!督主名讳岂是你可以直问的?”徐聿厉声斥责。
云卿安似乎心情还不错,并不打算计较,只是看着少年问:“名字?”
“祁放。”少年将紧挨着墙角的身子挪出来了一些,答得落落大方似乎一点也不害怕。
地面光影忽明忽暗,云卿安走近了他,祁放身子动了动,目光偷偷往上瞄。隐秘而贪婪的,却冷不防被云卿安抬脚提起了他的下巴,迫使他头抬高。
祁放眼底来不及掩藏的情绪就这么彻底暴露了出来。
“几岁?”云卿安问。
“十八。”祁放答,又有些不安地舔了下嘴唇补充道,“不小了。”
云卿安轻笑了声,将抬着他下巴的脚收了回来,“驯兽有何心得?”
似乎只是随便问问,但祁放不这么认为。
“驯兽会耗尽你的心血精力,但你必须要全力以赴。”祁放黑白分明的眼中闪过一丝狂热。
他的嗓子很干,都不记得有多久没喝过水,没吃过饭,他依靠兽而活,过的日子比兽还贱。他得表明态度,展现用处,否则那人绝对不会留下他。
“你在征服它之前必须要先征服自己,它有钢牙铁爪,你也得磨练出铜体铁肤,你要让它在撕扯你血肉的时候,牙口也绝不好受。终有一天,它的利爪会为你所用,你的命令会成为它至高无上的信条,这时你就是要杀要剐,它也绝对服从。”
周围沉默了片刻,徐聿不自觉地捏了捏腰间刀鞘。
这个少年是从昭王府里出来的,本该连同金线豹一同被进献进宫当兽奴,却被云督派人拦下了。
徐聿忘不了在第一眼见到祁放时,这个少年正和金线豹被关在同一个笼子里,他这个人本身比之任何都更像是一个兽。
一个没有人性的冷血恶兽。
“让你驯兽,委屈吗?”云卿安问。
祁放收了收自己有些放肆的视线,跪匐到云卿安脚边,呼吸急促道:“不委屈,祁放愿为督主卖命,任何事都会为督主办到。”
他渴求一个机会,一个留在这个人身边,彻底摆脱曾经的机会。
求求,收留他。
云卿安皱了眉,本想往后退远些,却终是没有动。
眼前的少年也就比司马厝小一岁,心性却差得远了,他那双凤眼里一半是卖乖讨好,一半藏的是其他心思,云卿安懒得猜。
驯兽么?
司马厝不愿听他的,可他还就非要司马厝听。
“徐聿,把他交给你。好好带。”
(本章完)
第17章 心各异 只听风月事,不闻塞外音。
黑幕如漆,连夜风都是唯恐惊扰了人。
夜来客却形似鬼魅,蹭着墙瓦落于长宁侯府内,在主屋窗户外停了停,似乎不知下一步该做何是好。
正在他犹豫不决之时,窗户却“吱呀”一声地开了。司马厝见到他也不意外,只是往里屋瞅了一眼示意他进去。
“久虔参见侯爷。”
来人轻盈地跃窗而入,足尖点地而悄无声息,拱手施礼道,虽周身笼在黑暗中,却仍可窥见其矫健身形。
司马厝借着月光打量着他,颇有些诧异。
有的人似乎天生就适合干暗卫这一行,比之黑暗更像夜里的主宰。就比如久虔,何况他又是刺客出身,能力自是不必多说,只是这样的人怎会轻易背弃其组织而甘愿投诚于司马霆,为司马氏效忠。
可他又确实是这般做了。
“替我办件事。”司马厝收回视线,“龚河平藏了好东西,你偷些来我瞧瞧。”
“可是指,军器。”久虔思索片刻,抬眸问。
若非如此,他又能做什么呢?反正澧都逍遥快活的人那么多,多他一个也无妨。
“不用。”司马厝目送久虔离开,若有所思。
不论是往耳朵里堵棉花,还是直接蒙头睡大觉,反正别让他听到有关“朔边”“战事”等字眼,他就干脆什么也不去想。
一只绿黑色条纹虎皮鹦鹉踩在笼条上,扑棱棱地扇动几下翅膀,正在院落中晒太阳。这鸟大爷是薛醒给送来的,除了睡和玩,就只会巴巴地叫唤着“好酒”“好吃”。
久虔见司马厝转身往后走了去,似乎没有要再吩咐他的意思,他正想开窗原路返回,却听司马厝忽然道:“等等。”
“聪明。”
“……”久虔似是挣扎,偷东西总归是有些掉他身价,可偏这爷是个说一不二的主儿。
司马厝早对连子铳馋得很,龚河平收的可能还不止是这个,若能弄来几份样本,日后没准有机会能派人加以研制生产。
“是。”他终是应下。
只听风月事,不闻塞外音。
他倒是想直接动真刀真枪,可容易吗?
深秋越来越临近节点,一转眼半月已过。
非阴,即明,看似容易。
“宦党势大,反对的人明明这么多,却偏偏几乎都被他给压下了。”久虔道,“若跟他玩阴的,恐怕大概率会输。所知不多,可需要多加查探?”
“侯爷若还有事,尽管吩咐。”
久虔将放在桌边的手抽回,像是不急着走,颇有些不确定地道:“这个人,比魏玠更不好对付。”司马厝挑眉。
将混样贯彻到底,才好让那些别有用心敲打施压的人对他退而远之。
“东厂督主,你可有了解?”司马厝默立良久,隐忍般地开口道。
司马厝虽是劳碌惯了的,但混起来过起安逸日子来倒也不赖,象征性地管管职务,不时去拜访广昌伯府或者苏家把礼节做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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