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小宝,身子快栽进水缸里了!”
“爹爹!”小娃像做贼似的飞快直起身,转身看见厨房门口的戚昔,笑得一脸纯真。
偏偏鼻尖水珠掉落,洇湿衣襟。彰显他刚刚做的事。
戚昔沉着脸:“过来。”
燕小宝双手搭着水缸滑下凳子,吧唧一下按住小黑脑袋稳住身子。
看戚昔还盯着自己,他心虚地扣手,倒腾着两条腿慢慢停在戚昔跟前。
戚昔虎口抵着奶娃下巴,抬起他脸蛋。
帕子擦过他鼻尖,看着奶娃无辜转眼珠,戚昔点点他额头。
“那水缸深,要是摔下去,你就要喝了鱼儿洗澡的水。”
“喝了肚子里就会长虫子,虫子长大了……”戚昔蹲下,摸摸他圆鼓鼓的小肚子,“你猜猜,会如何?”
燕小宝脸色一变,飞快举起手擦拭自己的鼻尖。
“没喝,小宝没喝!”
戚昔幽幽道:“万一虫子悄悄摸摸在小宝没注意到的时候已经……”
“呜!!!爹爹救命!小宝不想虫子从肚子里钻出来!”小孩惊嚎,惹得前面铺子后面厨房里的大人都跑来看。
燕二婶子手里还拿着锅铲:“这是怎么了!”
常河抄起小娃娃拍背:“不哭,出了什么事儿告诉叔叔。”
铁树也握住小娃的手,一脸要给他撑腰的样子。
戚昔看众人这般宠着,无奈道:“他爬水缸。”
燕小宝假哭变真哭:“虫虫钻肚子,怕……”
常河:“虫虫怎么会钻肚子,你做什么了?”
燕小宝不敢看戚昔,就委屈地耸动着小肩膀。“看鱼鱼。”
“常河叔把鱼捞出来放桶里看好不好,大缸是不能再爬了。”
“等会儿就给封上。”
戚昔轻叹:“别太纵着他。”
常河冲着戚昔一笑:“哪里是纵着,郎君放心,我们有分寸。”
戚昔:“前面没事儿了?”
铁树:“我去守着!”
戚昔逮住小孩,揉揉他脑袋:“让你常河哥哥去。小孩要适当休息。”
燕小宝鲜少哭,落了几滴眼泪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戚昔的怀里,他抱着戚昔脖颈很是委屈。
“爹爹错了。”
戚昔额头抵着他额头:“爹爹没错。”
“我错。”
“嗯,你错。”戚昔抚着他后背,“但别光认错快,嘴上说了可不算。”
“不爬。”
戚昔亲了下燕小宝的包子脸:“不爬就好。”
“那虫虫……”小娃娃捂着肚子,红着眼眶。
“虫虫掉下去了,我看见的。”
哄了几声,戚昔将他放下跟铁树玩儿。然后去了前头。
今日过来也是有事儿,斜沙城现在路好了,百姓生活相对也比以前好,手里也有余钱买东西。
这一来二去,城里发展得不错。
除了闻着戚昔铺子味儿来的食客,也有行走的商队。
这次是有商队的老板在自家小店吃饭,看上了头顶那挂着的葫芦说要买。
斜沙城葫芦多,但能做到那般可以称得上精美的葫芦雕刻,也就只有那东城巷子里最里面的胡家。
可那富商拜访过,但人家门都不开。
那商人不死心,求到了戚昔这里。
经过夏日那一遭暴雨,戚昔也意识到光改善农作物,让他们靠天吃饭还是不行。
得有其他的经济来源。
养殖户养羊现在能挣到钱。但农户单纯靠种地,这种子产量在这里,种再多的地也差了点儿。
思来想去,还得有个产业才行。
正巧这富商给了他思路,加上自己手里也有可以使用的余钱。若大家愿意,可以帮他们一把,成立一个葫芦工坊。
葫芦能做的东西很多,可以当器具,也可以当摆件。加上当地人种得多,也有经验,这原材料不缺。
当然,这需要牵头人。
戚昔将这想法跟常河一说,立马得了常河点头。
“我看行,以我多年跑商跟这几年经营铺子的经验来看,东西是能卖出去的。”
“若像咱铺子里挂着的那些精美的,放在任何一个府城,都能被人争抢。”
戚昔:“那你看,何人来做比较合适?”
常河思忖片刻,道:“要不先去问问铁树爷爷?”
老人家对葫芦这块儿熟悉,多打听,也好做决定。
商量好了,两人当即去了铁树家。小娃娃留在这里跟大哥哥玩儿。
……
“做工坊?”铁树爷爷惊讶。
“我做得来什么工坊,也就能帮着收些葫芦。”虽说他做不来,但他也觉得这事儿是一件好事儿。
铁树爷爷:“不如,问问胡家去。”
戚昔:“他们会乐意?”
“胡家男人要吃药,家都是女人撑着。他们有手艺,祖辈也做过这工坊,又有家承。而且……也缺钱。”
“他家女人是个能顶事儿的,要郎君不乐意,我帮你去问问。”
戚昔摇头:“哪里不愿意,他们能答应正好。”
老爷子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那走吧,一起去瞧瞧。”
戚昔点头,也跟着一起。
东城这些个巷子里,树木长得比人高了。夏日里有树木遮盖,凉幽幽的很是安逸。
不过现在秋日,树叶渐渐泛黄,又多了一份意趣。
巷子尽头,还是那几堵看着压抑且与格格不入的高墙。
老爷子敲门,不像他们上次那样等了好一会儿,这门立马就开了。
院里还是老样子,不过那搭着供葫芦爬藤的架子却斜歪向一边。
木头腐朽,架子也坍塌了。
“铁树爷爷。”
“胡家的,可有空。”
胡今芹一脸憔悴,不似之前那般利落。“铁树爷爷有什么事快说吧。”
知道不好进去说,铁树爷爷干脆就站在门口道:“这是戚老板,你也见过。他说想给咱们开个葫芦工坊,想请你家帮帮忙。”
“什么忙?”
戚昔:“这工坊我出银子建,一应事情你们自己操作。你家葫芦做得好,若你们愿意,这事儿可交给你们牵头。”
“我男人……”
常河突然出声:“给工钱。”
胡今芹看着戚昔。
戚昔点头:“一月保底二两。若你家出技术,参与分成。”
“只要会雕刻葫芦就行?”
“要手艺好的。”
胡今芹乌黑的眼睛透出一丝光亮,疲态的脸上多了些明朗。
“稍等。”
女人的身影消失在屋子里,没一会儿就看见她抱了一个箱子出来。
她将箱子打开,道:“这种的行吗?”
常河矮身拿上两个,一个递给戚昔。
戚昔转着看了看,上面雕刻的是一双鲤鱼抱喜图。
雕工细致,上了彩,红白鲤鱼活灵活现。一打眼就是扑面而来的喜意。
虽比不上此前他挑选的那几个,但已经能与屋里大半葫芦相媲美了。
戚昔:“可以。”
胡今芹:“这是我雕的。”
戚昔:“看得出来。”
“那……”
“葫芦雕刻自然分好坏,你要做的就是当一把手,组件一批手艺人班子。能过你的眼就行。”
胡今芹绷紧的脊背瞬间松弛。
“好,我做。”
“这事儿还需要细聊,若找我可以去酒肆里递个话。”
“好,我会尽快。”
戚昔点头,举步要走又想起那富商的事儿。
瞧着院里不像他之前来时那么整洁,相必许久没打理。而住在里面的人这般憔悴,也是没有心力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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