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万两呢。”燕戡幽幽道。
燕仇手一抖,脸上笑容僵住:“这、这么多啊。那还是不要的好。”
他叹了一声靠在椅背:“咱总是欠着银子过活,费不着把你媳妇也扯进来。一万两确实不是个小数目。”
燕仇站在长辈的角度告诉燕戡这些,也是不想让他为难。
“你不是说找到法子了吗?什么法子?”
“讹人。”
“嗯?”
“讹太子。”
张潮正听说燕戡来了,要给他报告一下养马的事宜。还没走近就听得一句中气十足的声音:
“臭小子,这种事你也敢干!小心人扒了你的皮!!!”
张潮一个文弱书生顿时吓得一哆嗦。
他连退两步,瞪大眼睛看着紧闭的营帐。心脏跳得砰砰作响。
他可算是知道了为什么大顺的文官丝毫不待见武官。
因为莫说动手,就是武官一声吼都跟虎啸似的能把人镇住。
“算了,还是等会儿再来吧。”他咽了咽口涎。
春日化雪,大营西边河里的水也涨了。一路浇灌下来,那些还没来得及翻耕的厚实土地里冒出了大片的新绿。
“将军!”焦西河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一边捶打着自己因为撒种而弯得直不起来的腰杆。
老远看到路边的燕戡,他打了招呼就吆喝着问:“将军可不可以想想法子,有没有轻省一点的撒种的法子。”
燕戡:“我回去问问。”
*
将军府里,戚昔抱着奶娃打了个呵欠。
燕小宝胳膊腿儿一蹬,鲤鱼打挺一样差点从他手中翻出来。
戚昔不得不将他放在床上,看着他利落地一个翻身,撒欢似的在床上爬。
“跟你爹一个样。长得这么壮实我都抱不动了。”
“郎君!阿楮他师父回来了。叫你过去一趟,他给你把个脉。”
戚昔:“走吧。”
阿兴把燕小宝抱上,跟在戚昔身后。
“大忙人,听说你在建酒坊?”刚一脚踏进院子,周子通就问话了。
“是要建。”戚昔坐在桌边。
“那我可就有口福了。”周子通跟着坐下,手指搭上戚昔的脉搏。
“好着呢。身体康健,比以往都要好。”
阿楮站在桌边,看着戚昔搁在桌子上的手。之前那段时间他也经常给戚昔把脉,许久没摸,他也想……
“小阿楮也来试试。”周子通喊。
阿楮看了一眼戚昔,见他点头,顿时仰着小脸冲他一笑。
又乖又软,看得一旁阿兴抱着的小崽子都咿咿呜呜支着手来,看着是要阿楮抱。
小阿楮爬上凳子,有模有样地伸出小手。
戚昔瞧着他手指上的窝窝,忍不住抿唇笑着。
小孩的表情鲜活,疑惑有之,听周子通在耳边点播,又作豁然开朗。
戚昔看得眉眼温软。
“好了,去玩儿吧。”
让阿楮几人去其他地方玩儿,周子通道:“虽然身体恢复得尚可。但房事还需要节制。你这体质要是一个不小心,没准又得揣上一个。”
“若想再要,等个两三年为好。”
戚昔手指一颤,不动声色地将手藏于袖间。“不打算要了,有一个就好。”
看完诊,戚昔跟周子通聊起了之前大营那边的情况。
“那场仗虽有胜算,但也打得凶险。草原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有病,紧咬着我们这边。”
“秋后的蚂蚱也能蹦跶几下,莫说他们是身强体壮,马匹富足的人。”
周子通双手一抄,腿盘在凳子上。“我们这边将士伤亡过万,好在有我周子通施展神通将大部分的伤员从鬼门关里拉回来。”
戚昔拱手:“周先生大义!”
周子通扑哧一笑。他摆摆手,高傲地扬起头:“小事儿。”
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燕小宝这个小奶娃就黏着阿楮不放。戚昔干脆任他在这边儿玩儿,阿兴看着,自己又出府忙其他。
从燕府的后门出去,刚巧有个货郎迎面走过来。
戚昔眼皮子一跳,没等他避开,货郎忽然道:“戚老板!真的是你啊戚老板!你怎么从咱大将军府上出来?”
戚昔一滞,心重重地跳了一下。
“送……送酒。”
“您家酒确实好喝。”货郎美滋滋道,他现在还念着那滋味呢。
错身而过,戚昔轻轻呼出一口气。
进出习惯了,他险些失了警惕。
戚昔直接到店里。还没进门闻着一股烤酒的味道,他进了后院。
“郎君来了。”常河熏黑了一张脸,拿着扇子烧着火。
“怎么今日烤酒?”
常河拍了拍身上的灰起身:“郎君可还记得之前来咱们铺子里买酒的四个大汉?”
“记得。他们又来了?”
“可不是,他们一来就要订我们的酒。一订还是一千坛子。郎君你说,咱们这个银子是挣还是不挣?”
“自然要挣的。”
“所以我这不是想着能多烤一点是一点。”
“我跟他们约了时间让他们过几日上门来谈,俏儿去府上找你了,你过来时可见到?”
戚昔见着那滴酒出来的竹筒罐子,摇了摇头。
“我往后门过来的,没有见到俏儿。”
“现下铺子里的酒先顾着铺子,至于他们要的,或者是别的铺子要的等工坊那边酿出来再说。”
“诶,知道了。”
戚昔在铺子里留了一下午,跟着常河一起烤酒。
屋里燕二婶擦了擦手出来:“常小子,俏儿那丫头回来了没有?”
“还没呢。这丫头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就说一声……”
说着说着,常河声音小了下去。
戚昔两人同时脸色一变。“婶子你看着铺子,我们出去瞧瞧。”
俏儿那姑娘懂事,定不会因为躲懒什么的不过来。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出事儿了!
第55章
风声带起戚昔的发带, 伴着他快速往将军府而去。
戚昔敲开了门,单手提着衣摆大步进去。
“郎君!”门房定眼一瞧是戚昔,恭敬行礼。
“今天方俏儿进府来找过我没有?”
“前门没瞧见。后门也关着的。兴许走的是他们隔壁的门。”
戚昔心里一沉, 快速道:“人不见了。你去叫阿兴多带些人先去找, 我去看看隔壁。”
戚昔拧紧眉头往前跑, 没瞧见路上拐角被树遮住的燕戡。就转个弯的空闲, 眼看就要撞上去。
“燕戡!让开!”
戚昔脚下刹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往燕戡撞去。
“唔!”燕戡闷哼一声。他眉眼带笑, 展臂揽住戚昔。“夫郎这般热情, 不过多来几次为夫可受不起。”
戚昔哪有心思配合他开玩笑,他忙抓着燕戡衣襟问:“看见俏儿没?”
“我也刚回来。”
察觉到戚昔脸色不对, 燕戡立马握住人的手腕, 又给他顺着后背:“喘口气, 方俏儿怎么了?”
戚昔:“不、不见了。”
“常河说她晌午刚过的时候来宅子里找我,我没遇见,我们在铺子里待了一下午也不见她。”
燕戡何其敏锐, 该是出事了。
不过他还是安抚戚昔道:“兴许在隔壁。我去瞧瞧, 夫郎慢慢来。”
戚昔喘得耳朵里只有自己急促的呼吸声。他没歇多久,也快步往隔壁跑。正好撞见阿兴带着人过来。
“郎君,主子叫你回屋休息。我们出去找。”
阿兴打过招呼立马带着人出府。
戚昔紧了紧手, 脸上汗水打湿碎发沾在脸侧。
将军府与酒肆的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刚跑那么一通现在歇下, 戚昔觉得呼吸都是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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