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阳令急匆匆的带着吏民前来相见,只是神色间门却带有惊惶之色。
“匈奴单于呼厨泉率众作乱于河东平阳!袁氏所置河东太守郭援与并州刺史高干大举兵西征!”他喊道,“听闻河东已然大乱,不知……不知钟司隶能否应对……”
荀晏一怔,转而神色间门有些气恼。
袁绍会对河东下手还在预料之内,征河东,向西联合关中诸将,确实是一手妙招,但袁曹之争,把南匈奴的人牵扯进来干什么?
“不讲武德!”
他低声骂了一句。
他只能下令众人休息一夜,明早便启程。
在雒阳获得了补给,赶在第二日,他们堪堪抵达了那
座名为函谷关的雄关要塞。
西据高原,东临绝涧,南接秦岭,滔滔黄河水声回荡在山岭之间门,武人打扮的文弱郎君一步一步走上高台,峡谷间门的山风极大,吹得袖袍鼓起,猎猎作响。
道路深险如函,仅容一车通行,望之令人生惧。
守关将领是曹操的亲信,如今初见这位曹操麾下极富盛名的荀君,纵使心下早有腹稿也不由一怔。
……大概是比他想象得要容貌更盛,年纪更轻,若非那人腰间门印绶表露身份,仅看身形甚至丝毫不似武人。
似是听得了声音,那遥望远方的人回过了头,眉眼姝丽却极为冷淡,眼眸漆黑浑似万事皆不入眼,莫名就生起一种压迫感。
旋即那人微微一笑,融化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笑容间门不见寻常士族文人那般高高在上,反而颇有一种真诚与温和。
“将军守关辛苦,百姓皆受将军之恩也。”
荀晏走下了高台,向那位守将行了一礼。
守将讷讷,这般走近了他才看清这位荀君面色很是苍白,并非是方才被山风吹的,更似久病虚弱所致,不待他疑惑,那人已经看似随意的向他问了话。
“将军可知,如今河东太守何人也?”
“河东太守……”守将一愣,旋即说道,“镇北将军王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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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干郭援声势浩大,举兵数万,河东何以能敌啊!府君还得早做打算!”
彼时河东治所安邑的太守府上,河东名士、郡吏皆是议论不休,诸人面上皆有焦灼之色。
“呼厨泉叛乱于平阳,司隶去了几日都未曾有消息,反而那郭援顺势南下……不若……我等速速求援于曹公!”
“曹公如今困于黎阳,如何有空来相助河东?”当即有人反驳了起来,看了一圈四周后又低声道,“袁氏富有河北,不若我等顺应大势,也不算进退失据……”
众人看了过去,出奇的竟没有什么人反驳,或者说他们站在这儿的人没有一个是真心归顺于曹操的,不过是顺应形势,又或是别有所求罢了,若是投靠另一方可以获得更大的利益,也没什么人想阻拦。
端坐于主位的太守终于抬起了头
来,这是一个长相普通但又别有一番气势的中年人,他无奈的摇了摇头。
“诸君所言差矣,”他叹息道,“天子在许,若是献城而降,有何脸面见于天下?”
他身旁气度不凡的长须男子笑了起来,“府君这话便是错了,当今乱世——”
他话未说完,门外忽有一道清越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王府君之言,错在何处?”
众人望去,见是一名不识其人的素衣郎君施施然的走了进来,倚在门口笑吟吟的向他们发问。
这人衣着随意中还带着些风尘仆仆的狼狈,与满堂河东名士的峨冠博带更是对比明显,只是他抬眼时的姿容却又叫人难以对他的形容生出什么指责之心。
“汝乃何人?何以擅自闯入公署!”
有人肃然气力,质问道。
“此地非小儿辈可作乐之地!”那长须男子嗤笑一声,似是将其人当作了哪家世家中年少不懂事的子弟,“汝长辈何人?固改日必当登门拜访!”
那年轻郎君似是被他说得一愣,呛得一阵咳嗽,待咳完后才有气无力的又开了口,声音沙哑,只是其中的韵味却冰冷。
“郭援一路所经城邑皆下,河东危在旦夕,却只见尔等名士退退缩缩,只求生计,实乃可笑。”
一旁有人被他这般尖锐的一说顿时涨红了脸,犹自不甘的开口道:“我等所计,实乃顾及百姓生死,如何能以可笑相言!”
他身旁的同僚似是发现了什么,急匆匆拽了拽他,眼神示意他往那边看。
诸人这会才看到那年轻郎君腰间门还随意的系着印绶,是玄色绶带,这竟还是个千石往上走的官。
王邑危坐,眉头微皱,他自是不知晓河东还有哪位这般年轻却身居高位,又有这般出众姿容的人。
那年轻人右手虚虚搭在腰间门所悬之剑上,一步一步上前来,他抬头看着王邑,微微一笑。
“颍川荀晏,见过府君。”
话落,公堂上一静,随后包括王邑在内的所有人心下都是一惊。
荀晏荀清恒,此人他们自然是知晓,那是豫州的名士,跟随曹操多年的心腹,亦是天下间门都颇有名气的将领。
只是这样一个
人竟会毫无消息的,突如其来的出现在河东,按理来说,他此时应当留在许昌,而非这等边缘混乱之地。
不少人悄悄看向了王邑,不知这位太守是否早已得知了消息,王邑面色不变,内心却是一片凌乱。
他自然也不知晓这事,只是这人的到来……是不是还意味着一些别的?
御史中丞,外督部刺史,监察郡国行政,这是否又是曹操要整治河东的意思?
他抬眼,看到门外的小吏正一脸尴尬的站在外头,身旁是一名高壮的武人面无表情侍立在边上,眼神紧紧跟随着堂上的不速之客。
不速之客有着非常具有欺骗性的外表,虽然刚才放了点狠话,这会言辞温和,进退间门皆是士人风度,配上外貌,实在叫人不由得心生好感。
……只是但凡了解点他的履历,大概就会知道这并不是个什么好搞定的人。
王邑大概明白了这人的意思。
他认真说道:“袁氏置郭援为河东太守,如今又侵犯我河东,邑自当举全郡之力以相抗。”
只是反抗效果不大明显。
荀晏心中默默为他补充了一句,但也不能全怪这位太守,毕竟郭援来势汹汹,他这府上的人看上去也都不怎么听话。
其实他现在只想这个地儿瘫倒,小半个月马不停蹄,他感觉自己离直接去世只有那么一丢丢距离,但他还得先硬着头皮来看看这帮子河东人。
身旁那长须男子似是面有不满,却也不曾再开口反驳,荀晏瞅了他两眼,不由问道:“敢问君姓大名?”
“河东卫固,字仲坚。”
那人冷冷道。
“哦,”荀晏走了过去,真诚的说道,“晏家在颍川,兄长在朝为官,若君前来,自当扫榻相迎。”
卫固的神色顿时如吃了一只苍蝇一般。
第152章
关中已逐渐进入炎夏,天色阴沉,空气中闷热不已,一如河东一触即发的局势一般。
“荀清恒其人,卫君以为应当如何处置?”
范先放下了酒樽,如此问道。
此处正是卫固的府邸,画梁雕栋,府上有仆数百,豪奢至此,旁人却是司空见惯。
卫固皱眉不语。
那位御史中丞的到来不在他们所有人的预料之内,也令他心中隐隐有所不安。
“此人如何携兵入境,我等竟是全然不知,”他低声说道,“观其所携部曲千余人,并非少数。”
范先同样心中犯起了嘀咕,这等局势下,突然多出来了一股势力,而且很可能是曹操所派遣来的,对于他们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
尤其是在高干郭援数万大军的威压下,河东不知有多少大族已经暗中与并州冀州通信,有臣服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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