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最终他只是叹了口气,语气松了下来:“若是当时不慎误伤了你怎么办?怎么不知道去叫人来帮忙?”
荀晏熟练的蹭到荀靖怀里,软乎乎说道:
“情况紧急嘛!大人千万不要责怪阿姊……”
“阿采……”荀靖皱起了眉,看得荀晏一阵心惊胆战,“兄长已勒令慈明拒了那桩婚事。”
“慈明亦是愧疚后怕不已,又哪里想着去责备阿采。”
荀靖顿了顿,随后认真的看向了荀晏。
“狸奴,你和阿采,你的兄长们,你们都是荀家的孩子,我们这些老人不会想看见你们任何一人遇到不测,走在我们前头的。”
荀晏大惊,先前荀靖自称年迈时日无多的阴影还没散去,他脑子一抽大声嚷嚷了起来。
“不行!大人可得活到把我送走!”
荀靖一窒,他深吸一口气,突然感觉孩子还是得打打才行。
荀晏刚一秃噜嘴就知道不对劲,他的求生欲出离旺盛了起来。
“呜……大人!我肚子疼!”
他惨兮兮的哀嚎起来。
荀靖柔柔一笑:“哪儿疼?莫不是装的疼?”
荀晏在床上蠕动了半天,掀开上衣露出自己白白软软的小肚皮,一道青紫的瘀痕横在其上,被周边白皙细嫩的肌肤映衬得格外骇人。
毫无防备露出小肚皮的小孩可怜巴巴看着大人,再摸摸自己的小肚子。
荀靖甫一看到这瘀痕就淡下了笑容。
“怎么弄的?”
“不小心磕着了。”
小孩小心翼翼答道。
其实是皮肤太嫩,之前在窗沿上勒出来的。
“……躺好,我去取药酒来。”
待得荀采心中七上八下的在荀晏屋门口站定,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时,里面奇奇怪怪的□□声便隐隐传了出来,她迷茫的进了屋。
抬眼便看到小堂弟像只放松的小猫般四仰八叉躺在床上,摊开自己雪白的小肚皮,伯父正面无表情的□□那个小肚皮。
瞧着手感应该很不错。
有点手痒。
她不经意间发出了一些动静,床上眯着眼睛的孩子便敏锐的看了过来,然后惊慌失措的拉下了衣服,一脸羞涩的模样。
她还来不及细想他怎么就羞涩了,便瞥到匆忙之间在视线中一闪而过的大片青紫。
荀采蓦然明白了什么,愧疚涌上心头,她轻轻咬住了下唇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阿姊!”
荀晏已经欢快的叫了起来。
“嗷——”
“呜~”
荀靖手上一个用力,小朋友欢快
的声音就抖成了另一种形状,他收起了药酒,起身向荀采点点头。
荀采低下了头,她现在不是很敢和这位长辈对视,只是尊敬的行礼,礼节挑不出半点差错。
荀靖无声的叹了口气,也不在里面给她增加压力,收拾好东西就往外走,只是在门口停驻了一下脚步。
他回头温声道:
“阿采,莫要再做傻事了。”
荀采站在那里有些魂不守舍,直到门关上的声音又把她唤回了现实,她僵硬的坐在了荀晏的床边,却只是搭上了一点床沿,不敢靠太近。
荀晏歪了歪头,故技重施,不管三七二十一往别人怀里一钻。
他最喜欢贴贴啦!
谁能拒绝一只贴上来的小团子呢?
每次他这样,大人兄长老师不管发生什么都会原谅他哒!
女孩子的怀抱和男性的总归不一样,更加的柔软……
……柔软?
[荀晏!!]清之的声音都差点劈了,[你缺心眼啊??]
荀晏安详的把头埋在荀采怀里,一动不敢动,像条死鱼,他后知后觉想起了什么。
荀采是女郎,女郎的构造和男人是不大一样的,而他,已经七岁了。
男女七岁不同席,同席也就算了,那也没有往姐姐怀里扑的。
短暂的死寂后,荀采噗嗤笑出了声,她凝重的神色因着这段插曲微微放松了下来。
她像抱着自己的孩子那样把荀晏搂在怀里,一直惶惶不安的心莫名的安定了下来。
“晏弟可还有不适?”
荀晏摇头,他用一种微小的幅度缓慢从荀采怀里钻出来,耳朵有些泛红,宛如某种可爱的小动物。
荀采怀中一空,心中莫名感到有些失落,下一刻,她看到小堂弟将手伸到她的脖前,小心且温柔的触碰了一下她颈子上缠绕着的纱布。
“阿姊,很疼的,下次不要这样了。”
小朋友认真的说道。
他还在回忆着先前阿姊划破的地方,那利器瞧着小巧,实则锋利,是荀爽在荀采出嫁前特意寻匠人所制,能藏于发髻之间,希望荀采万一有日遇到歹人,凭借此物可以出其不意。
却未曾想到荀采竟会想着用那只手戟了却自身,他光是想想那道血痕就觉得痛,再深一点都得伤着动脉了。
寂静中,一滴水啪的打在荀晏的手背上,他一愣,才看到一直低着头的荀采眼眶微红,她抿着唇,却控制不住泪珠的落下。
她生着一张标准荀氏风格的美人脸,棱角柔和,眉眼间又不乏英气,只是荀晏这会却没空欣赏美人落泪,他有些手忙脚乱的去寻了帕子。
荀采接过帕子,但只是紧紧捏在手中,她哽咽着,声音压抑得显得有些模糊。
“对不起……”
“我那时候真的……控制不住自己……”
她说道。
脑海中有一道思绪飞速闪过,荀晏迷迷糊糊中想要抓住,却感觉少了点什么,意识中清之已经脱口而出了。
[你姐不会是抑郁症吧?]
[……抑郁症?]
清之沉吟片刻,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就是你那个枣子汤治的病症?]!
第16章
甘麦大枣汤。
出于专业的精神,荀晏纠正了清之的说法。
这个方子是张机所创的一种安神剂,配料简单,仅小麦、甘草、大枣三味,但用途广泛,滋阴养脏,有安神之效。
清之刚出现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招了邪祟,或者犯了癔病,反正喝一碗也没啥坏处。
他依稀有些明白清之想表达的意思,他是想说荀采可能忧郁成疾,患了郁证之类的疾病。
荀晏突然感觉这个说法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荀采再如何聪颖,出嫁时也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年轻女郎,十八岁的荀谌现在还在到处皮,整日嬉皮笑脸没个正形,也就在外人面前才会装个正经。
十七岁的小姑娘,离开自己的家乡,远嫁到陌生的地方,身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夫君,怀孕后本以为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谁想后来一波又一波的事情。
这年头产子可是鬼门关,多少妇人就算熬了过去也伤了身子,她年纪轻轻就已经走了这么一遭,还没休养多久,深爱的良人就染上了时疫,缠绵病榻多日后撒手人寰。
这一来二去的刺激之下,性情有所偏移,郁结于心,从而行事偏激,行事有悖于平常也是正常的。
荀棐说过,阿姊自幼便性情刚烈,若是真把她往花轿上一塞,逼她改嫁,她是真有可能做出些什么来的。
可现在只是个空穴来风的媒人,就令她无法自控险些自裁。
这定然是在外头被委屈坏了!
想着想着,荀晏鼻子一酸。
荀采突然感觉有一道炽热的视线盯着自己,她茫然一看,竟是小堂弟突然面色凝重的看着自己,板着一张小脸,杏眼却不知为何泛着红,眼眸湿润而无害。
“阿姊啊!”
无害的小朋友突然嚎了一声,扎扎实实又一次扑进了她的怀里。
“阿姊!你受苦了!呜呜呜……你肯定在外头过得不好……呜呜狸奴的阿姊……”
荀采的头顶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阿弟你刚刚都瞎想了些什么?
她现在不想哭了,不发愁了,也不郁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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