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正惊喜于终于见到人了,却见浓雾里突然蹿出来一个黑影,速度之快让二人几乎没有反应的时间。
是只棕黑色猎犬在嗅到外人入侵后果断的出击。猎犬飞扑上来,一下子将二人扑倒在地。
秦淮抓起地上的石头用尽全身的力气向猎犬砸去,力量与速度都不占优势的情况下,秦淮的动作只能是争取到一点时间。然而这点时间根本不足以让身受重伤的二人逃跑。
秦淮白日里将外套给曲念的母亲了,他只剩下一件薄薄的衬衫蔽体,此刻也管不了许多。在猎犬晕头转向未能发起下一轮攻势前,秦淮果断脱下衬衫,在猎犬刚一起跳时精准地套在了猎犬的头上。
猎犬狂吠着,挣扎着,大爪子几度将秦淮的皮肉划破。他却咬着牙将衣服打了个死结。
“快,衣服薄,它一会就撕开了!”
二人的腿脚想要逃跑是不可能了,秦淮看向旁边的一棵不算太高的树,蹲在树下,“快,我托你上去!”
乔增一条腿受伤,爬树极其困难。但在危难之时迸发出的求生力量让他在秦淮的托举下竟然奇迹般地爬了上来。
当然,耗时也是十分长的。他在爬上树杈的瞬间,眼睁睁看着猎犬撕裂了衣服,张牙舞爪,满眼血色地盯向树下的秦淮。
秦淮背对着猎犬,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乔增在警校的时候接触过犬类,他明白这种体型的猎犬从后面一口咬住脖颈,是根本没有生还的余地的。
乔增想要惊呼,时间却来不及了。
就在秦淮感觉身后一阵疾风悍然袭来的时候,他本能地将右手攥紧的石头向后挥了过去。
如果死亡是一种必然,秦淮也不希望是憋屈死的。伤敌一千不行,伤敌五百也行。
然而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胳膊竟然被抓住了。秦淮整个人被一股更大的力量推了出去,他还没来得去想狗为什么会拉肘别臂,他的身后便传来了“砰”的一声。
秦淮被撞飞,恍惚间,他感觉耳边一股温热的气息传来。
“是我。”
是谢隐。莫名的熟悉与依赖感不合时宜地骤然升起,两具身体却在急速下落。
两个人狠狠地摔进了地洞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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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48小时死亡游戏(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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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沉沉落在地上, 烟尘轰然四起,谢隐感觉骨头在皮肉的包裹下都颤动了。他这一身肌肉块算是没白练,结结实实地被秦淮当做了人肉垫子用。
他猛地吸了一大口尘土, 咳了半天才等尘埃落下。
谢隐推了推怀里的秦淮:“咳咳……秦老师,躺得舒服吗?你可没穿衣服啊, 孤男寡男的, 授受不亲……”
谢隐嘴皮子还没耍完,他就觉察出不对劲了。秦淮丝毫没有任何反应, 软趴趴地窝在他的怀里, 只感觉呼吸格外急促。
此刻的秦淮周身动弹不得, 不知烟尘所致,还是连日的劳累积攒到了极点,像是有人扼着他的喉咙一般, 无法吸入空气。
他本能想要示意谢隐自己哮喘发作,然而周身的力气只足够弯动手指,他突然意识到, 哮喘药不在身上。
一瞬间,一种夹杂着病恹疲惫的无力感涌上心头。他有求生的欲望, 有挣扎了这么久却死于疏忽的不甘, 也有连日劳顿的困乏……
秦淮闭上眼,他不太灵敏的触觉告诉他, 他正在谢隐的怀里。
吵吵闹闹这么久,竟要死在他怀里。有点……丢人吧?
然而谢隐哪知道敏感多情的人会有这么多思想斗争, 他非常庆幸自己摔下来的时候也紧紧攥着带给秦淮的外套了。
口袋里,是秦淮常用的哮喘喷雾。
五感开始混沌, 秦淮感觉自己正在被一团黑暗死死锁住。
这是死亡的感觉吗?但死亡应该是冰冷的吧?他总觉得自己被一团火围绕着, 即便他看不到火, 但却炙烤着他仅存的三魂。
突然,一股清凉的气流仿佛轻舟险过万重山一般扑面而来。秦淮像被电击了一样,周身的血液开始流动起来。
一瞬间,秦淮作为一个活生生的人,竟然体会到了机器重启的感觉。
他的五感开始恢复,伴随着的是秦淮愈发贪婪地呼吸。那是他熟悉的味道,哮喘喷雾的味道。
喷雾剂像有一对有力的臂膀,能推开气管的痉挛。渐渐的,秦淮恢复了平静。
他看视线逐渐清晰起来,虚弱地秦淮看到了谢隐焦急地神情,疲惫地笑了。
坦率如谢隐,一举一动都是大开大合的率真,他见秦淮缓过来了,一把将他搂在了怀里,狠狠拍了拍秦淮的后背。
“你丫的,吓死老子了!”说到这,竟有些哽咽。
谢隐身上是炽热的,拥抱是温暖的。秦淮安心极了,温和地安抚了一句:“没事,没事。”
直到韩易在洞口外大喊“头儿!秦老师!你俩怎么样了”,二人才回过神来,猛然意识到这姿势的尴尬。
秦淮赶紧向后挪了挪,然而周遭黢黑,他又虚弱极了,直接瘫坐在了土堆上,后脑勺被磕了一下。
一声闷响。
谢隐也意识到了窘迫,他赶紧战术咳嗽一波,然后僵硬地别开脑袋,将外套递给秦淮。尽管夜色浓重,其实不别开头也看不清什么。
“我……你……你穿上!”
大老爷们!男的!生理结构和我一模一样的男的!和队里那帮小猴崽子一样的男的!我尴尬个什么劲!谢隐不住地在心底给自己暗示。
然而越想肌肉有越紧绷,越想耳根子越红,越想越……他竟然有了异动?
操!操!操!这他妈算怎么回事啊!
谢隐赶紧又咳嗽了几声,索性大喊道:“去拿房子里看看有没有什么能把我们拉出去的!愣着干嘛!”
韩易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无缘无故被凶了。好凶的那种。小可爱心在滴血。
韩易敏感地察觉到了谢隐局促不安,他赶紧又轻声说道:“幸亏你带衣服来了,不然我快冻死了。”
委婉告诉谢隐,我穿好了,你别别扭了。
韩易在这个时候回来了:“头儿,那房子里的人跑了!里面啥也没有,就一个破床板,不知道伸下去能不能够到你们。”
这地洞少说又两层半楼高,一个破床板能把人拉上去?别到时候人没拉上去,再被床板子砸死喽。
谢隐气不打一处来,却有不知道自己在生谁的气,没好气地说:“算了吧!天也快亮了,你把乔增带到房子里休息,你别睡着了!注意他的体温!明天赶紧去有信号的地方叫支援!”
又凶我!韩易摸不着头脑,只能河豚似的气鼓鼓地把乔增扶到房子里去。临走时候想了又想,最终声音不太大地说了句:“那你俩注意安全。”
哼,我就小声说,爱听到听不到,让你刚才凶我!
虫鸣渐起,浓雾里黏稠的空气让地洞里的氛围显得更加压抑。
两个人都沉默着,不看彼此,不发一言。
“那个……你睡会吧,我帮你看着体温。不能让你冻死。”谢隐终于打破了沉默。
秦淮浅笑:“你离我那么远?怎么帮我看着体温?”
你你你!你别得寸进尺!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你……谢隐一瞬间急得恨不得跳脚,可面上却又装起大尾巴狼。
他云淡风轻地凑过来,手背轻轻搭在秦淮的额头。
“放心吧,我实时监测。”声音恢复了一贯的沉稳与粗粝,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秦淮闭上眼,靠在土坡上,从昨晚到现在一直硬绷紧的那根弦终于松了下来。他浅浅的睡着,却没有任何顾忌。以天为盖,以地为床的体验着实不多,更何况身侧又有人守护。
人生如逆旅,也可以说是一段美妙的旅程。
不知过了多久,秦淮的鼻尖感觉一阵清凉的触碰,旋即是眼睑处……秦淮睁眼,才回过神来,原来是下雨了。
视线已经比先前清晰了许多,看来天快亮了。雨点很稀,雨势不大,落在皮肤上冰冰凉凉的,竟有些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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