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在秦淮忙碌于烟火蒸腾的厨房里时,秦淮乖巧得像等食的柴犬,抱着热水杯,一声不吭地等待他的加餐。
秦淮偶尔余光里瞥见他时,都莫名想笑,“需要加点红糖么?”
谢隐会其意,摇摇头:“我是胃疼,不是痛经。”
谢隐说这话,时做好了对方一笑了之,没有回应的结果的。毕竟秦淮绝不是一个可以和他你来我往的调笑的性情。
可他万万没想到,紧接着秦淮就回了句:“嗯,你不配。”
谢隐:……
鲜香四溢,烟火气夹杂着水汽的温软触感扑面而来,让谢隐整个人都笼罩在了一股柔和温暖的氛围里。
他非常有眼力价地上前自己端碗筷,还非常不走心地客套问了句:“你自己不吃一碗么?”
秦淮冷淡回答:“这就是我自己的。”
言外之意,压根没带谢隐的份。
谢隐其人,怼天怼地的,极其好面儿,但好在有个优秀品质——识时务。
他嘿嘿一笑,端过热气腾腾的碗,机灵地说了句:“算了吧秦老师,你是仙子,喝露水的。人间烟火气还是让我这种只执着于皮相帅气的凡夫俗子承担了吧。”
秦淮:呕……
谢隐从小家境优渥,年纪不大,但见识却比同龄人多得多。诸般奇异珍馐于他而言都算不得稀奇,无论是上得了大雅之堂的奢华盛宴,还是接地气的路边小摊,他都习惯得了。对于谢隐来说,几万一顿的宴席和几块钱的红烧牛肉面,区别不大,都是过了嘴进了肚,转头就忘了。
奇怪的是,谢隐偏偏对秦淮做的小馄饨念念不忘。
谢隐喝了口汤,偏头看去,余光里正扫见客卧那不伦不类的房门,由于合页安装得不太准确,已经无法正常关上了,秦淮索性就把门半掩着了。
谢隐决定装作没看见,奈何一回头,发现秦淮正在看向自己。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战胜了他的厚脸皮,于是只得嘿嘿一笑,说了句“这门还挺好看哈”来掩饰尴尬。
暖黄的灯光照着秦淮的侧脸,他低下头,翻着手中的书,侧脸上除了温和和冷淡,看不出任何情绪。半晌,才淡淡说了句:“哦,我以为门的最基础功能,是能关上呢,原来是能观赏啊。”
谢隐恨不能把自己舌头吞下去再找个地缝钻进去。
好在电话铃声恰好响起,拯救了他的间歇性尴尬。
凌晨00:48,韩易找他干什么?
“头儿,刚才治安队的晁队长联系我,说他们在审讯一起治安案件过程中,发现了点不寻常的情况,想让咱们派人过去配合一下。”
晁曦说的案子,应该就是酒吧的那个案子。可能是秦淮执意让晁曦把女孩带回去,审出了什么不同寻常的情况来。可如果是这样,晁曦为什么不直接联系谢隐呢?
“头儿,今晚卢晓明值班,他家里有事,我替他一下。刚才晁队把电话打到咱们值班室来了。”
哦,那就明白了。
谢隐来不及多想,说了句:“行我知道了,我和秦老师马上过去。”
韩易纳闷:“还用我给秦老师打电话吗?”
谢隐:“不用,我在他家呢,我俩一起过去。”
电话里突然出现几秒寂静无声的空档,让谢隐一度以为掉线了。半晌,韩易才几乎带着哭腔地问道:“头儿?你都和秦老师住在一起了?”
隔着电话,谢隐都能猜到韩易那“完了,头儿叛变了。头儿和那个侧写一点都不准的骗子有一腿,我还招惹了那个骗子,我该怎么办”的表情。
谢隐感觉一阵火大,可偏偏冷静一想,韩易说得也没毛病啊,他今晚确实打算住在秦淮家了!
被人猜中真相,又无从辩解的恼羞成怒让谢隐索性挂了电话,只留电话另一头的小可怜鬼一脸惶恐与无助。
——
谢隐回到局里时,酒吧里的那个女孩正和晁曦面对面坐在会议室里。
晁曦把谢隐拽到走廊里:“你控制住的这个男的叫陈海峰,27,无业游民。爹妈手里有俩钱儿,酒吧夜店常客。他和里面那姑娘是网聊认识的,今儿头一回见面,这孙子就给人家下药。”
谢隐:“什么药?”
晁曦:“送去检了,有氯氮平的成分。”
氯氮平,是一种治疗精神分裂症的药物,服用后有强嗜睡性作用。
“怎么弄来的药?”
晁曦点了根烟,摇摇头:“这孙子压根没有实话,一屁仨谎。刚开始说不知道自己表里怎么有药的,后来又说是在药店买的。我们问他是在哪个药店买的,又开始说是在网上买的。过一会,又变成酒吧里捡的了。支支吾吾半天,到现在也没说清楚到底哪弄来的药。反正无论哪来的吧,就是一口咬定第一次用,也不知道啥成分。”
对此,谢隐表示十分理解。毕竟每一个进到审讯室里的人都说自己是第一次,无一例外,见怪不怪了。
秦淮在一旁开了口:“如果含有氯氮平的话,他不可能是第一次作案。”
晁曦掐灭了烟头,挥了挥手散去眼前的烟雾,看向谢隐的这个“外挂大脑”,问道:“什么意思?”
秦淮:“这个陈海峰,第一次递给女孩子一杯酒,女孩说她不喝酒之后,他马上又点了看起来没有酒精成分,实则含有烈酒的金汤力。他这么做,就是为了保证递给女孩的杯子里,含有酒精成分。而氯氮平最大的特点就是几乎不溶于水,但溶于酒精。他能这么熟悉药性,就不可能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晁曦眼前一亮,转头看向一位小民警:“听见了么?接着审,这是个突破口!”
走廊里灯光昏暗,仍难掩晁曦眼中的艳羡:“赶明儿我也让厅里给我配一个外挂大脑,走哪都带着。最好还是这种长得帅的,面子里子全有,领出去倍儿有面儿。”
秦淮笑笑,并不作答。谢隐拍了拍晁曦的肩膀:“行了吧哥们,你亲自带出来的那四梁八柱有多强,以为我们不知道?有他们在,您老稳坐中军帐就行了,还需要什么外挂大脑?”
晁曦苦涩笑笑:“好汉不提当年勇,说那些陈年旧事有什么用?现在管治安,这堆鸡毛蒜皮的烂事,别说外挂大脑了,自己的脑子能用一半就不错了。”
谢隐听得懂其中话里有话,晁曦也是个老刑警出身,如今被安排在治安支队当队长,必然对于人事任免有着诸多不满意。谢隐也不好从中参与,只得更转移话题:“所以哥们,大半夜把我叫来干什么?”
确实,给小姑娘下药还未遂的案子,严重程度压根不至于被转到市局刑侦支队来,更何况还是大半夜。
晁曦摇摇头,散去一脸的无奈与不满,重新打起精神来,指了指会议室:“之所以把你叫来,是因为你那外挂大脑真的有两把刷子。那个小姑娘,真的有问题。而且——”
晁曦顿了一顿,清了清嗓子,说了重点:“她说,她点名要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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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夜校童谣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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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隐万分诧异:“她直接说出了我的名字?”
晁曦点头。
谢隐看看晁曦, 又看了看秦淮,仍旧一头雾水:“她人是我救的不假,但我也没告诉她我叫什么名字啊。她怎么能认识我?”
晁曦一摊手, 示意自己也莫名其妙:“这个女孩叫温幸苔,25岁, 无业。我们把她从酒吧带出来的时候, 我余光里瞥见她她手机左上角仍然有蓝色小框,就说明你和我说的是对的, 她仍旧在和某人位置共享。往回走的路上我特意绕了弯路, 中途又在一家快捷酒店门口停了一会说是等人。果然没过多久, 我就发现有一辆车在跟着我们。”
对面二人几乎瞬间意会,谢隐求证:“所以,是仙人跳?”
晁曦不予答复, 轻叹了一口气,掏出烟递给谢隐。谢隐虽没看向秦淮,脑子里本能闪现他哮喘发作时的样子, 索性摇头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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