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隐打断了他的话:“你确实不需要向别人借钱,因为你有一个活ATM机。”
说到这,谢隐感觉嗓子一涩,发觉自己说错了。李莘已经不是马骏的活ATM机了,这个年轻的生命,已经死了。
马骏:“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谢隐把卢晓明查到的银行流水递到马骏面前,“马老师,你在去年11月进入湖岸中学成为数学老师。从12月份开始,李莘每个月都会提一笔钱,当天就会被存进你的账户里。”
谢隐又低头看了眼流水:“啧啧,平均每个月都有四五万这么多,和任劳任怨做老师的那点工资比起来,真不少啊。难怪几乎每天都要换新衣服,突然有钱了,恨不能从”
谢隐没有说这只是他的主观臆测,也没说是李莘告诉他的。模棱两可的话语让马骏摸不着头脑,也不敢轻易否认。
缓了片刻,马骏恢复了冷静。
“这位警官,我存入的每一笔钱都是现金存入,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笔钱来自于李莘?而且即便这笔钱来自李莘,也不归你们公安管吧。”
谢隐这才发觉,马骏的银行卡和李莘的银行卡并不是一家银行。看来这个鸡贼从最开始就想到了今天,早有准备。
“这么激动干嘛,”谢隐轻蔑一笑,“聊聊而已,我们又不是纪检委,对你是否收了学生的钱,没那么大兴趣。”
马骏的表情轻松了许多,一种第一回 合险胜的姿态坐在审讯室里,问道:“那你们传唤我干什么?”
谢隐摇摇食指,“着什么急,传唤你是为了另外一个案子。刚才纯属调剂一下氛围。”
马骏刚刚松弛下来的神经又一次紧绷,尽管面色没有太大的变化,然而身体不自觉的僵硬暴露了他内心的恐惧。谢隐把一切看在眼里,觉得是时候了。
“6月10日,我们接到报案,城南喜乐村外发现一辆烧焦的保时捷,里面烧死一个人。经过现场勘查,我们断定这是一起试图伪造成意外的谋杀案。经我们多方调查,死者遗物中有你的腰带扣。马老师,你能给我解释一下么?”
马骏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这腰带扣又不是我家产的,难道就我一个人有?你们就凭这一点就传唤我?我告诉你,我出去以后一定会告到底的,你们程序不合法!”
谢隐的舌尖轻抵后槽牙,暗想着自己如果不是警察,一定把这个杂碎打成残废。可他毕竟穿着这身警服,只能按住心头邪火,保持理智。
“马老师,我从警这么多年,不见棺材不落泪的见多了,没必要和我嘴硬。你和李莘居住的租住房我们已经找到了。房间里到处都能提取到你的DNA,用过的套上有你的精/斑······”谢隐强忍着涌上来的恶心,“这些我都不想和你细谈,因为你这种人渣早就算好了李莘虽然未成年,但早就过了十四周岁,我们没法对你判定强/奸罪。但你和李莘生活在一起,就有大量的机会接触到李莘的贴身用品。你骗来了李莘的保时捷,找了一个小店配了车钥匙。这点,你不否认吧?”
谢隐推过一张监控截图,“4月13日,你到了这家汽配行配了钥匙。这种无钥匙进入车辆的钥匙,可不那么容易配。想查,对于我们警方而言不难。”
短暂的沉默。
马骏的心理素质很好,这是谢隐意料之中的事情。
杀人这种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奇难。人们在愤怒之时,时不常会在嘴边挂上一句“老子弄死你”,但真正付诸实践的却少之又少。难点不在于杀人的动机和手法,而是难在克服下手那一刻的恐惧。
尽管这世上多得是恐怖爱好者,推理爱好者,多得是屠夫、医生、警察这类见惯了死人的人,但真正让人动手杀人时,大部分人都会一再退却。
所以能够如此缜密地设计一个杀人计划,马骏的心理素质一定是上乘的。
但谢隐没想到,这个人的心理素质竟然能好到这种程度。或许和他多年来饱受世态炎凉有关,或许和他数学系高材生的缜密思维有关,马骏的表情在一闪而过的惊惧之后,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甚至,出现了得意的笑容。
“谢警官,我听明白了。”马骏的食指轻点着审讯椅前的小桌板,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你们对于我杀了个人的推断,全凭主观臆测。没错,我是和李莘有过······恋爱关系。我也去给李莘的车配过钥匙。但这些就能说明我杀过人?”
谢隐又一次拿出一份检验报告,是在李富贵家中找到的马骏鞋子的检验报告。
“你鞋子经过检验,上面沾染的泥土打量存在和案发现场烧焦泥土的相同成分。这就很能证明你去过案发现场!”
马骏几乎第一时间咆哮起来:“去过案发现场就说明我杀了人?你没去过案发现场?你说我杀人骗保,死者是谁?死法是什么?既然你怀疑李莘是我的金主,我都有金主了为什么还要杀人骗保?还有,凶器在哪?”
这一连串的问题出自一个犯罪嫌疑人之口,让人觉得恶心又无奈。
这个懂逻辑,懂法律的人,从策划这起案件之时,便极尽可能地想到了这些细节。他先是在侦破环节给警察制造障碍,哪怕被警察戳穿,他也会在搜集证据上给警察带来层层麻烦。
因为他知道,死者身份,死亡时间地点,杀人凶器,少一样,警方的结果都过不来检察院的门槛。
谢隐其尽克制,不让自己的煞气化为实质,他冷冷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我们一定会找到足以指认你的证据。没有完美的谋杀案,马老师,只要是犯罪,一定有破绽。”
马骏坦然一笑:“我拭目以待。”
就在这时,满头大汗的韩易推开了审讯室的门。
“头儿,凶器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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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豪车惊魂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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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儿, 好消息和坏消息。”
韩易和谢隐离开审讯室,快步往法医实验室走去。
谢隐:“说,别那么多废话。”
韩易:“好消息是, 这个马骏自作聪明把千斤顶和铁棍表面用盐水腐蚀,所以废品收购站的老板压根不稀罕这些破玩意, 也没着急转手, 扔在了库房里。”
法医实验室门口的椅子上,李富贵正焦急地坐在那, 透过房门玻璃向里面张望。
谢隐过去, 拍了拍他的肩膀, 二人谁都没说话,可谢隐投予的肯定目光还是让这个少年顿生一股难以言喻的自豪感。
“坏消息呢?”
韩易:“坏消息是,表面腐蚀过于严重, 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有用的信息了。”
所以现在,不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白超然身上。他们需要找到更多能够直接指向马骏杀人的证据,而且要快, 毕竟传唤手续只有24小时的有效期。
动机,凶器, 他们暂且放下。现在最需要知道的是死者是谁, 在哪被杀害的。
谢隐在李富贵身边坐下,他闭上双眼, 按了按太阳穴。
调查以来所有的线索,报告, 监控画面过电影一般在谢隐的脑海里一帧帧一幕幕地闪过。
案发现场的惨状,李莘的交通违法罚单, 李凤臣的哀伤, 那诡异的半开山茶花, 马骏每次离开宿舍时拉着的拉杆箱······
拉杆箱!
谢隐猛地睁眼,犀利的目光看向韩易:“让卢晓明马上联系全城的废品收购站,垃圾场,找马骏拉着的那个拉杆箱!尤其着重找湖岸盛景小区附近的垃圾站!叫上荆哲,和我走!”
——
时间在一分一秒流逝,他们只有24小时的时间。
湖岸盛景小区只有大门口和一楼大堂有监控,在上一次搜查时,谢隐就已经派卢晓明带人把小区的监控查了个遍了,收效甚微。
这次谢隐亲自上阵,换一个思路,把重点放在马骏随身携带的拉杆箱上。
6月8日,马骏和李莘都到来过这个房子,这也是二人最后一次见面。马骏来的时候空手,走的时候拉着一个巨大的红色拉杆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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