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再敢说一句‘他妈’,你姐现在就能被拘捕。”谢隐也跟着拍了桌子,“你姐卖/淫是警察诬陷的吗?张嘴闭嘴威胁,小子,你也不看看你有什么资本!”
李富贵被谢隐这声如洪钟的怒吼吓到了,整个身体缩回到凳子上。
“在让清路小卖铺门口偷的,那人正低头买瓜子呢,我就偷了他······。”
“什么时候偷的?今天接到了几个电话?”
“昨天晚上偷的。今天就接到一个电话,我没敢接,给按了。”
让清路······谢隐眼神递出去,韩易马上查起来,就在城南的那片城中村当中。也就是说,马骏很有可能还隐匿在那片城中村当中!
这个消息算是众多坏消息中不算太坏的一个。
这个手机号,是马骏和孙庆梅事先约定好的联系方式。如果不出意外,顺着这条线,他们可以查到马骏的藏身之所。
可问题是,因为这个小鬼,意外还是发生了。
谢隐恨得牙根痒痒,可发脾气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他把李富贵扔给了治安队,也没真打算把一个孩子怎么样,教育惩戒就行了。
回过头,这条辛苦找寻的路就又断了。谢隐拍了拍荆哲的肩膀,吩咐了下去:“和南城区公安打招呼,派出警力,摸底排查,不留一个死角,也不能打草惊蛇。”
——
夏日的闷热像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人的喉咙,让人生生喘不上气来。
会议室里老旧空调有一搭没一搭地工作着,仿佛它制不制冷,全凭心情。有人耷拉着脑袋窝在椅子里,有人趴在桌子上眯一觉······
谢隐没睡着,但他也不想睁开眼。他不想看见兄弟们丧气的脸,当然,他也知道,拖也没用,但拖一会是一会。
他也不是不丧,只是他没资格丧。
作为领导,作为他们的头儿,谢隐深知丧气毫无意义。
一切又回到了原点,谢隐暗自苦笑,就当是为了排除一切不可能吧······
他的脑海里过电影一样闪现着零碎杂乱的现有证据,慢慢勾勒出一幅A城东南方向,案发现场附近的地理位置图。
他们似乎找到了路的方向,那个真相在迷雾之后呼之欲出,可迷雾怎么拨,没人告诉他。
会议室里响起了细微沉闷的鼾声,谢隐却并不觉得烦躁。
他仍旧思考着,到底遗漏了什么呢?
一个沉静冰凉的声音在他耳旁响起,“为什么死的是他?为什么是在这里?为什么是这辆车?”
谢隐如今想明白了马骏为什么把人杀在这辆车里,但另外的问题呢?为什么,是这个村?
谢隐不是没想过通过监控把这辆粉色保时捷近几个月的所有行程都追踪一遍,但很快又被他的理智否决了。
A城是一个有着1300万人口的副省级城市,占地面积8400平方公里。想通过大大小小不计其数的监控探头搜寻一辆车的轨迹,别说是刑侦支队,加上整个A市公安都难。
人海战术要不得,一定会有突破口。谢隐双眼轻阖,眉心却轻拧着。
这个突破口在哪呢······
“为什么是这里?”秦淮的这个问题依旧逡巡在谢隐脑海里不肯离去。
谢隐也知道,一般来讲,犯罪嫌疑人会把抛尸地点选择在心理舒适区内。马骏选择在喜乐村郊的国道旁焚尸,说明他一定对这个地点有着某种心理依赖。
可这种依赖缘何而来,又与侦破按键有何关系呢?
谢隐的眉拧得更紧了,远远看去,像是困在了一个梦魇之中。
“头儿,你没事吧?”
坐在圆桌对面也没睡着的韩易低声问了句,他没敢大声,怕影响其他同事午休。
韩易的声音仍旧是那么半是憨傻半是鸡贼,轻车熟路地打断了谢隐的思绪。谢隐正恼火,脑海里却突然蹦出一句韩易的话来。
“6月1日,李莘驾驶过这辆车,在行驶至旗华大道与嵩山路交口处时因闯红灯被交警逼停。经查,李莘未成年,系无证驾驶。”这是韩易在第一次找李凤臣谈话之后,拍着档案袋和谢隐汇报的。
旗华大道······嵩山路······
谢隐脑海里的地图逐渐清晰,范围也逐渐扩大。纵横交错的主干道慢慢汇聚成网络,以案发地为中心,慢慢辐射开来。
谢隐倏地怒目圆睁,吓得正在看他的韩易一个激灵。
谢隐低声喝:“拿电子地图。”
韩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赶紧递过去一个ipad。二人动静不大,但也逐渐吵醒了午睡的众人。
都以为头儿有了新发现,慢慢凑了过来。
谢隐看着手中的电子地图,不断放大缩小比例尺,终于,他确定了心中的猜想。
旗华大道是出湖岸中学的必经之路,而从旗华大道穿过城区,想要到达案发地点喜乐村,无论怎么走,嵩山路都是必经之路!
李莘一定知道些什么,才会不惜冒着无证驾驶被抓的风险也要匆匆赶往喜乐村。
谢隐终于感觉到一切真的回到了原点,那个被他们决定先放一放的李莘,一定知道重要信息!
谢隐决定,再去会一会李莘。这个之前曾差一点在他面前敞开心扉的女孩,或许不再是不能撬动的顽石了。
就在谢隐拿起手机,决定再度联系李莘的班主任时,荆哲却匆匆冲进了会议室。
他满头大汗,裹挟着一股热风冲进来。
却带来了一道晴天霹雳。
“头儿,李莘,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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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豪车惊魂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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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莘是在湖岸中学宿舍楼坠楼的,派出所给出了初步判断可能是坠亡,谢隐带着白超然赶到现场时,所辖区级刑侦队的法医已经进行了初步勘查。
“应该是坠亡。”对方是位年近半百的男法医,谢隐认识,为人低调,喜欢钻研,口碑不错。
他拍了拍老同志的肩膀,眼神示意白超然再去看一遍现场。尽管他相信老法医的职业能力,尽管他知道白超然从来不看他眼色行事。
派出所民警已经拉好了警戒线,据说案发现场保护得不错。
没什么围观群众,毕竟在校园里,学生们还算听话,不让聚集就各自回去了。
可只要目光环绕一周,就能看出来,学生们纷纷躲在教学楼和宿舍楼里,正朝着这个方向观望着。
一个个小脑袋瓜,就可能是一个个人肉摄像头。他们管中窥豹所看到的,就可能被扭曲、添油加醋,传播成恐怖谣言,最终在A市弥漫开······
谢隐深吸了一口气,屏住呼吸,看向水泥地上的尸体。
这口气半晌没有呼出来。
如果说,那是一个人,确实不如“一滩”人更准确。
死者仰卧在地上,尽管面部五官仍旧清晰,但整个后背和后脑在巨大的冲击下已然粉碎骨折,整个身体像被拍扁了一样变了形。
谢隐很难将这具冰冷甚至恐怖的尸体和平日里看到的李莘联系在一起。
尽管李莘不那么漂亮,性格也不那么讨人喜欢。但好歹那是一个鲜活的生命,带着十几岁少女独有的朝气蓬勃。
不管怎样,都不该是眼前这具扭曲的尸体。
她穿了一身大红色的明制汉服,尽管高坠伤流血量并不大,但衬在这套耀眼夺目的艳红色里,格外晃人眼。
李莘的班主任已经在警戒线外泣不成声,几度想要往里望进来,却又在看到尸体的一瞬间干呕不止。
谢隐一挥手示意警员把班主任带远点。他低头看向白超然:“怎么样?”
“初步看来应该是坠亡,不过还需要做进一步细致尸检。”
嗯,毒物,药物,其他外伤,都要检查。
谢隐咬着牙向上望去:“几楼掉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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