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卢晓明知道谢隐没领会他的意思,“头儿,车源暂时没有信息。昨天报案人提供的思路······”
谢隐这才明白身边这跟半老不小的瘦高油条是什么意思,既想走捷径用报案人提供的思路,又怕伤了谢隐的面子。一想到那个叫······秦淮的,对,秦淮,他脸上那仿佛包容万物的笑容,谢隐就不爽。
但不爽归不爽,他提供的信息,暂时看来,方向是对的。
谢隐舌尖轻抵了下上颚,骂了句:“废什么话,有思路就赶紧查。”
“得嘞!”卢晓明一旁应着,却没动弹。谢隐看着奇怪,刚想问他怎么还不去,眸光一转,才明白这孙子早就派人去了。如今探谢隐口风,压根不是来请圣旨,顶多算是保一个“不是先斩后奏”。
谢隐:“不用说,也是韩易撺掇的吧?”
卢晓明挠挠头,笑而不语。
谢隐这会没工夫骂人,继续问:“近些天失踪人口有多少?”
卢晓明赶紧把资料翻了篇:“近5天内,全市接到失踪报案13起,其中7起是阿尔茨海默症患者走失。4起儿童走失,其中3起已经找回。另外2起也为成年女性彻夜未归,各自所在区都已经立案。目前没有接到成年或即将成年男性失踪报案。”
谢隐:“看来得扩大排查范围了。”
卢晓明点头:“是,发往其他地市的协查通告韩易刚才已经草拟完了,等您审核签字就能发了。”
谢隐啧了一声:“这会儿怎么不先斩后奏了?”
卢晓明嘿嘿一笑:“韩易说没有九条命,不能可一天招惹头儿。今天惹您生气的份额已经用光了。”
谢隐对着卢晓明的后脑勺拍了过去:“韩易说,韩易说······你学点儿好吧!赶明儿你也甭找媳妇了,把韩易领回家得了。没头脑和不高兴,还真般配!”
现在可以说是线索全无,谢隐在笔记本上用自己才看得懂的画符条分缕析地规划着接下来步骤。倒不是真的有了什么确切的思路,只是十几年从警生涯的经验告诉他,面对一桩没有线索的案件,就犹如面对一堵白墙,看似无路可走,但只要胆大心细地发现哪怕蛛爬蚁蛀的丁点漏洞,推翻一堵墙,不过是须臾之事。
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乱。更何况他是主帅,兵乱乱一个,将乱乱一窝。
既然韩易已经去查车源了,相信很快就能知道车主和车辆牌照号码。谢隐先安排卢晓明去交警队调取案发地较近的几处监控信息,而他自己,则是硬着头皮去啃最难啃的骨头了!
谢隐赶紧用咖啡机煮了两杯咖啡,一杯放好奶和糖,一杯原汁原味,调整好嘴角弯曲的弧度。走廊里路过的警员一见着谢队脸上那机械性的谄笑,就知道,谢队是打算去法医那了。
没错,在这个警队,也就白超然白法医,能油盐不进到让敢收天皇老子当小弟的谢队这么卑躬屈膝了。
尸检科办公室的门没关,谢隐喝了口不加料的美式,倚在门框上打量着屋内伏案忙碌的二人。
正对着的,是昨天在案发现场,他无意间凶了的那位年轻女法医。
“哎呀呀,瞧我这急性,怎么忘了小美女也在呢。”谢隐一副懊恼不已的表情,“这杯加了奶和糖的就送给小美女吧,毕竟人美声甜,适合喝点甜的。另外一杯苦一点的,当然适合我们的大帅哥白法医了。”
年轻女法医叫郭楠,显然还没从昨天的心理阴影里走出来。被领导这非奸即盗的热情攻势一袭击,当场不知所措,茫然地看向旁边的师父——白超然法医。
白超然瞥了一眼谢隐,冷冷说了句:“谢了,我不喝剩下的。”
郭楠有点尴尬,师父性子冷,有洁癖,书卷气浓的特点她是知道的。可这么直白地抢白领导,让顶头上司下不来台,也不太好吧。
但她也没想到,领导还真是脸皮够厚,丝毫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大剌剌地坐在了白超然旁边的椅子上,睁眼说起瞎话:“白法医您这什么话,新煮的咖啡,没喝过。”
白超然翻了个白眼,指了指唇角。谢隐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喝了一口,留下罪证了。
他也不尴尬,嘿嘿一笑,把两杯咖啡放在办公桌上,凑到白超然跟前:“白法医,尸检结果,出来了么?”
白超然放下手中的笔,坐直了身子,声线清冷:“出来了,谢副队长,您猜猜,死者是怎么死的?”
“钝器所伤,昏迷后被烧死的?”谢隐虽不知道具体情况,但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谢副队长业务能力强,知道死者头部有几处撞击伤么?”
“啊?”谢隐又没有参与尸检,上哪知道去。不过印象里······
“好几处吧。”
对方冷冷一笑:“好几处,是几处?”
说罢,白超然冰冷的眼神略带挑衅性质地直逼上谢隐的目光,谢隐先是一愣,旋即想起来昨天他和女法医郭楠的对话来。白超然今天这么剑拔弩张,是给小徒弟报仇呢。
赶紧陪笑道歉:“小美女啊,要不孔子他老人家说拜对师父是成功的百分之九十二点五呢,遇到这么严谨细致还护犊子的师父,你也太幸运了。我都有点小嫉妒了呢。昨天是我态度不好了,对待同志不说春风化雨,也不能那么青面獠牙的。我昨儿刚被省厅处分了,心情不好,你别往心里去啊!”
郭楠被这一长串油嘴滑舌绕得个晕乎乎,赶紧摆手:“没事,没事的领导。”
如此一来,白超然倒也没不依不饶,还是很有职业操守地给谢隐介绍起尸体的情况来。
一聊到工作,谢隐方才脸上的嬉皮笑脸不着调,一时间烟消云散了。
“和你猜的差不多,但不是被烧死的。经过细致的检查,死者应该是外伤及继发性感染诱发冠心病急性发作而猝死,之后才被扔进车焚尸的。”
白超然没说具体的判断依据,但谢隐也不打算过问。尽管二人火焰冰霜不相容,但谢隐对于白超然的专业水准还是极信得过的。
“不是第一现场吧?”
“嗯,”白超然把一组图片递过来,“从目前燃烧完全的车架规模和伤口程度来看,没有充分的击打空间,应该不是第一现场。”
“死亡时间呢?”
“前天下午,也就是6月9日16时左右,能够出现继发性感染诱发冠心病,说明死者受打击到死亡,中间还拖了很长时间。很大程度上存在这种可能,6月8日凶手就已经将死者击晕,存放在某处,可能是车内,也可能是其他地方,6月10日凌晨3点才进行焚毁的。”
他顿了顿,略带遗憾地说:“目前尸体高度碳化,具体受打击时间,没办法确定。”
谢隐伸手想拍拍白超然的肩膀,但一想对方的洁癖,又缩了回来。但还是安慰道:“别介意,你已经很专业了,每次提供的信息对破案都很有帮助。”
白超然没领情,依旧那副淡然的面孔:“我不是觉得对不住你,我只是遗憾这件事本身。”
谢隐忍住人生第一万次想要踹死白超然的冲动,继续问:“高度碳化,还能提取dna么?”
“能,”白超然将资料翻篇,“后脑处找到一块没能燃烧完全的头皮和一小撮头发。喏,就是这些。”
谢隐看着照片上的那一撮黄得近乎发白的头发,喃喃道:“是个黄毛。染的还是天生?”
“天生的。”
谢隐差异:“外国友人?”
白超然摇头:“从目前的dna分析来看,应该是亚洲人种,外国人可能性不大,因为检测结果显示,死者男性,身高170,生物年龄37岁左右,患有白化病。dna库里没找到相同样本,说明没有前科。至于国籍是什么,不归我们法医管。”
谢隐只能心中暗自腹诽,装作没听懂对方搓火。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