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怀佳凑近刘非,低声咬耳朵道:“太宰,那个祁湛,怎么一直盯着你看?”
刘非不是习武之人,并不如屠怀佳感官灵敏,他侧头去看,正好撞上了祁湛的目光,祁湛很快收回眼神,仿佛方才只是不经意的一瞥。
屠怀佳小声道:“太宰,这个祁湛可不是好东西,风评极差,你要小心一些!”
刘非疑惑的道:“看来小衙内是听说了些门道?”
屠怀佳自豪的道:“可不是么?与我一同饮酒的友人,便有识得祁湛的,我听说……祁湛本是驸马,新婚之夜,大国女突然暴毙,根本就是死于非命!大国女死后不久,祁湛便和北燕的六皇子,也便是如今的新皇搞在了一起,若不然他一个没权没势,死了国女的鳏夫,怎么能一步登天,成为北燕的大司马呢?”
“啊……过来了过来了。”屠怀佳的嗓音突然变调儿。
刘非抬头一看,是祁湛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祁湛手中端着两只耳杯,站定在刘非面前,道:“太宰,外臣敬你一杯,方才外臣多有失态,还请太宰勿要放在心上。”
他说着,将其中一只耳杯递给刘非,自己将另外耳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随即很爽快的起身走人,并没有过多纠缠。
刘非微微蹙眉,看了看祁湛的背影,复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羽觞耳杯……
刘非的手指微动,轻轻一勾,耳杯的底座之下,竟藏着一块薄薄的绢帛,上书一排蝇头小字。
——今夜子时,升平苑相见。
第29章 有染
刘非心头一动,“自己”识得祁湛么?
祁湛分明是北燕人,而倒贴贱受是北梁的天官冢宰,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可若不识得,祁湛为何会塞小纸条给自己?
原书中对于倒贴贱受的描写其实不多,故事情节除了倒贴,用热脸贴凉屁股之外,并没有其他,刘非的到来,已然彻底改变了原书的故事走向……
“太宰?太宰?”屠怀佳见刘非出神,唤了两声。
刘非收回神来,道:“小衙内,有事儿么?”
屠怀佳道:“没事,就是看太宰在发呆。”
刘非平静的道:“无妨,只是酒意有些上头,饮得太快了一些。”
大梁的“歪瓜裂枣舞”一曲做毕,北燕的使者站起来赔笑,道:“好好好!北梁的歌舞,别具特色,真真儿让外臣们……大开眼界!对对,大开眼界!梁主若不弃,外臣亦准备了助兴的歌舞,请梁主观赏。”
啪啪!
北燕使者拍手,一队讴者舞姬翩然入场。
身材曼妙,腰如水蛇,一个个身披白纱衣,轻薄的犹如隔靴搔痒,比没穿更加旖旎暧昧。
在场卿大夫们立刻发出一声惊呼喟叹,不由睁大了眼目,痴痴然的看着那领头的讴者,讴者蒙着珠玉面纱,似有若无的遮掩着惊世而浓艳的容貌,莲步轻踏,水袖芬芳,不经意的一个回眸,便好似勾魂夺魄一般致命。
“太美了!”
“我从未见过这般美艳之人!”
“她怕是天上的仙子!”
“甚么仙子?你仔细看看,好似是个男子!”
“甚么?世上竟有这般美艳的男子?”
刘非仔细去看,果然是个男子,但他身形纤细婀娜,柔若无骨,加之长相太过精致漂亮,一眼竟无法分辨。
“哇——”屠怀佳瞠目结舌的感叹道:“太好看了罢……诶,哥,你捂我眼睛做甚么!”
屠怀佳还未感叹完毕,已然被屠怀信捂住了眼目,不让他直勾勾的盯着那北燕的讴者去看。
屠怀佳挥手挣扎,屠怀信低声道:“信不信我现在便亲你?”
屠怀佳:“……”
屠怀佳瞬间乖了下来,不用屠怀信捂着他的眼睛,自己乖乖的捂着眼睛,多余的一眼都不看。
丝竹之音响起,美艳的讴者舞动起来,舞衣轻响,水袖一撩,主动走下升平苑舞台,朝着梁错旋转而去。
讴者来到梁错面前,水袖抛洒在梁错的面上,轻轻一抖,犹如蜻蜓点水,很快又收了回去,莲步轻移,故意露出白嫩细腻的大腿根儿,讴者冲着梁错嫣然一笑,立刻旋身离开。
那讴者一路从最上首转下来,简直雨露均沾,又经过了刘非的席位,屠怀信屠怀佳的席位,司徒司马司空司农司理的席位,将所有的官员迷得痴痴然,神魂颠倒。
“呀!”
当讴者来到北燕的席位之时,祁湛突然伸手,一把拉住那讴者,将人直接拽进自己怀中。
讴者身材纤细,犹如弱柳扶风一般倒入祁湛的怀中,软绵绵的轻呼一声,很快发出暧昧的呻*吟声:“大将军……啊,你捏疼奴家了,请大将军怜惜……”
北梁的卿大夫看得眼目发直,啧啧的窃窃私语:“北燕的人真是会顽。”
“这个祁湛,不是北燕的驸马么,大国女死了没几年罢,怎么……和一个讴者搞上了?”
“人家现在是大司马,甚么驸马?再者说了,你没看那讴者跟个狐媚子似的,换了是你,你受得了?”
“也是也是……”
燕饮还在继续,刘非饮了两杯酒,困意有些上头,又觉歌舞十足无聊,那一个个小蛮腰,细是细的,却没有梁错的胸肌好看。
刘非用手支着额角,眼皮愈发沉重,这般的困顿莫名有些熟悉,好似是……预示之梦。
【弦乐丝竹,歌舞升平】
刘非睁开双眼,环视四周,还是升平苑,自己仍然在燕饮之上,不同的是,歌舞已然换了曲目。
刘非目光一动,正好看到梁错站起身来,看样子是准备更衣。
古时候所说的更衣,其实是一个广泛的词汇,宴席之间的更衣,一般不是真的去换衣裳,而是如厕。
眼前的场面一转,从觥筹交错的宴席,一下子变成了升平苑的偏殿。
【吱呀——】
【偏殿的殿门被推开,一条纤细的人影悄无声息的走进来,拱手跪在地上,作礼道:“臣方思,拜见陛下。”】
方思?
刘非眯着眼目,看着眼前的梁错与方思。
梁错进了偏殿,并没有更衣,似乎正在等候甚么,而他等的人,正是刘非府中的随侍方思。
刘非思维敏捷,并不愚钝,他看到方思和梁错私下见面,瞬间便明白了,这个方思,恐怕不只是太宰府的随侍,真正的身份,合该是梁错放在“自己”身边的眼线细作才对。
按照梁错那种多疑的秉性,似也说得过去……
【“陛下,”方思道:“臣方才看到,北燕大司马祁湛,借敬酒的名义,偷偷给太宰塞了一张字条。”】
【“哦?”】
【梁错轻笑了一声,暗昧的烛火笼罩着他的脸面,令人看不出他的态度。】
【方思又道:“字条上书,今夜子时,升平苑相见……陛下,臣窃以为,太宰恐怕与北燕人有染。”】
【“有染?”梁错幽幽的道:“方思,由你所说,刘非与那祁湛,是甚么干系。”】
【“这……”方思迟疑道:“臣不知,不敢妄加猜度。”】
刘非眯了眯眼目,方才自己如此小心谨慎,还是被方思看到了,如今方思去告密,依着梁错的性子,他虽已然信任了自己不少,却不妨碍他怀疑自己,倘或无法打消这一层怀疑,别说是相位,往后自己的处境,必然不会好过。
【梁错沉吟了片刻,唇角露出一抹阴鸷的笑容,道:“祁湛与刘非到底是甚么干系,试一试便知晓了。”】
【“试?”方思迷茫的道:“不知陛下打算如何试探?”】
【“有刺客!!有刺客!”】
【“护驾!快护驾!”】
刘非眼前的场景再次快速转变,从升平苑的偏殿,一下子又回到了升平苑中,好端端的燕饮,突然杀进来几个黑衣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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