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非打起帐帘子走进去,梁翕之趴在榻上,看不到他,显然认错了人,大喊道:“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孤不想看到你!滚啊!”
刘非笑道:“曲陵侯的底气这么足,看来身子是无碍了?”
梁翕之一愣,使劲扭过头来看,惊讶的道:“太、太宰啊……”
刘非挑眉:“那你以为是谁?”
梁翕之脸上僵硬,道:“我还以为是那个臭不要脸的!”
刘非道:“看来侯爷是希望青云大哥进来哄一哄你了?”
“谁、谁说的!?”梁翕之梗着脖子反驳,道:“我才不稀罕!他这会子,怕是已然跑到他的老主子那里,去嘘寒问暖了罢!我、不、稀、罕!”
刘非笑起来,朗声道:“青云大哥,你若是再不进来,侯爷怕是要误会你爬墙了。”
哗啦——
帐帘子被打了起来,晁青云应声入内。
梁翕之看到晁青云,先是松了口气,显然晁青云并没有跑到赵舒行那里去嘘寒问暖,但很快又梗起脖子,道:“我都说了不稀罕!你出去!谁叫你进来的!滚出去!我不想见到你!”
梁翕之稍微有些激动,牵扯到了伤痛,“嘶……”疼得龇牙咧嘴,冷汗瞬间留下来。
“主公!”晁青云大步上前,扶住梁翕之,道:“别动,快趴下来。”
“别碰我!”梁翕之仿佛一个闹别扭的小学生,不不,顶多是幼儿园大班的小朋友,口是心非的道:“脏手拿开!别碰我!嘶……疼、疼死了……”
晁青云温声道:“好好,主公别激动,我不碰你。”
梁翕之起初只是皮疼头疼,后来演变成了委屈,眼圈一红,竟然吧嗒吧嗒落下眼泪来,要知晓他除了在父母过世的时候哭过,之后便嫌少哭泣了。
毕竟梁翕之是个要强的人,掉眼泪很伤自尊心,可不知是不是屁股疼后背疼大腿疼的缘故,总之梁翕之今日特别想哭,眼眶发酸,眼泪止也止不住。
“主公?”晁青云看到梁翕之脸上的眼泪,道:“可是伤口疼?我这就去叫兹丕公来。”
梁翕之却道:“不要你管!你去找你的老东家罢,不要管我!我是死是活,都不需要你管!”
晁青云死死蹙着眉心,扳住梁翕之的肩膀,迫使他看向自己,道:“晁某为何要去寻北宁侯?的确,晁某以前是北宁侯的门客,承受北宁侯大恩大德,只是如今晁某一心跟随主公,难道晁某的心意,主公一点子也不明白么?”
梁翕之反诘道:“甚么心意?”
晁青云没有说话,低下头,亲在梁翕之的脸颊上,轻轻吻掉他的泪痕。
梁翕之前一刻还像是炸毛的小猫,下一刻再变成木鸡,一脸呆滞,嘭,面色通红起来,挣扎道:“你、你做甚么!”
晁青云想起了刘非的话,梁翕之看似无理取闹,其实是因着没有安全感,他其实很胆怯,害怕遭受背叛,所以总是装作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晁青云严肃的道:“晁某愿意一辈子跟随主公,无论主公赶不赶我走,我都是主公的人。”
“你……”梁翕之没想到晁青云如此直白,他的心窍猛跳,眼眶愈发酸疼,眼泪更是止不住的往下掉。
晁青云心疼的替他擦掉眼泪,轻声道:“别哭了,主公。”
“咳咳……”刘非并不想破坏气氛,但还是忍不住咳嗽了一声,自己虽然不是咋呼的人,但存在感也不至于如此之低,竟是被那二人给无视了。
他稍微一咳嗽,梁翕之这才回过神来,吓了一大跳,连忙推开晁青云,结果牵扯到了自己的伤口,疼的又是呲牙咧嘴:“哎呦……疼!疼疼疼……”
“主公!”晁青云扶着他,道:“没事罢?”
梁翕之满脸的尴尬,道:“没……没事。”
刘非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道:“看来曲陵侯的身子并无大碍,那就劳烦青云大哥,好好儿的照顾曲陵侯。”
“谁……”梁翕之嘟囔道:“谁要他照顾!”
刘非道:“非只是替陛下来送补品和伤药的,曲陵侯并无大碍,那非便回去复命了。”
“等等。”梁翕之叫住他。
刘非道:“曲陵侯,可还有事儿?”
梁翕之沉下脸色,道:“行印一事,我觉得十足蹊跷,是不是有人知晓我今晚会去抢牙旗,所以趁着我不在营帐,故意把行印的盒子,放在我那里,栽赃陷害于我!”
说罢,又说道:“肯定是那些南人干的!太宰你也看到了,那些南人对咱们多有不满!虽然已经归顺,但骨子里都是反骨,就好像豺狼一样,实在狡诈……且陛下南巡盛典,若是他们搞出一些幺蛾子来,必然会挑起南北争斗,届时怕是要揭竿而起!”
刘非眯了眯眼目,道:“曲陵侯便不必担心了,这件事情已然交给司理大夫梁任之处置,司理秉公执法,定然会将行印找回来的。”
刘非对晁青云道:“照顾好曲陵侯。”
晁青云点点头,刘非便离开了营帐,往御营大帐去复命。
梁错见他回来,道:“梁翕之和赵舒行可好?”
刘非道:“陛下放心,都无大碍,兹丕公已然全部看过了,将养几日便可大好。”
梁错叹了口气,道:“那便好,希望他们明白朕这么做的用意。”
刘非挑眉道:“北宁侯深明大义,十足理解陛下的做法,曲陵侯如今只顾着对南人愤恨,也并未将陛下的责罚放在心上,然……这就是问题。”
刘非的话锋一转,道:“臣方才去探了口风,赵舒行虽是君子,但赵舒行手下之人,并非人人都是君子,他们觉得行印丢失,乃是被曲陵侯盗取。而曲陵侯的手下,则是觉得赵舒行阴险狡诈,嫁祸他们侯爷,双方都有怨言,陛下……这已然不是行印的问题,是有人想要借助行印丢失,引发南北大战。”
梁错眯起眼目,沙哑的道:“而且……此人藏在曲陵大营的附近,他知梁翕之会去抢夺牙旗,营帐无人,于是干脆来了一场栽赃嫁祸。”
刘非点点头,道:“陛下与非想到一处去了。”
他说到此处,突然笑起来,道:“不如,我们便让梁翕之闹起来。”
“闹?”梁错有些不解。
刘非道:“这个背后之人,不就是想看南北矛盾,进而挑起大战么?梁翕之一旦闹起来,正中他的下怀,那个最欢心的,不就是背后之人么?”
梁错沉声道:“你想把他引出来。”
刘非幽幽的道:“是连根拔除。”
梁错揉了揉额角,道:“只是……怎么让梁翕之闹起来?那个背后之人说不定就藏在曲陵大营中,你与朕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目之下,如何才能让梁翕之闹起来,又不令他起疑心呢?”
刘非神秘的对梁错一笑,道:“这还不简单么?”
刘非并没有去找梁翕之,而是去找了晁青云,请晁青云配合自己一件事情。
“去见北宁侯?”晁青云有些诧异。
刘非点点头,似笑非笑的道:“正是,还请青云大哥,偷偷摸摸,背着曲陵侯,去看望北宁侯的伤势。”
晁青云蹙起眉头,道:“这……”
刘非道:“事关重大,还请青云大哥一定帮忙,若此人一直藏在背后,对曲陵侯也是威胁,不是么?”
晁青云思索片刻,道:“好,晁某听从陛下与太宰安排。”
刘非的计划便是,让晁青云偷偷去见北宁侯赵舒行,若是被梁翕之不经意间发现,梁翕之定然会像点燃的炮仗一般,届时整个营地都会知晓。
二人商讨了一番,晁青云便按照计划行事。
晁青云回到梁翕之的营帐,梁翕之好奇的询问:“太宰寻你可有事儿?”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