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非替他清理了面颊上的伤口,随即拿起伤药,打开盒子。
一股子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
刘非奇怪的看了看伤药,之前的伤药都是深褐色,怎么今日这盒伤药是黄绿色?还散发着淡淡的刺鼻味道,令刘非有点……
有点想要打喷嚏?
刘非一脸迷茫,又看了看盒子,是伤药无疑。
他哪里知晓,在自己睡觉之时,梁错已然暗中动过了手脚,早就用芥辣替换了伤药,便是“以备不时之需”,而这个“不时”就是眼下的场面。
刘非只是短暂的迷茫,挑起一些伤药,便要涂在兹丕黑父的伤口之上。
哗啦——
就在此时,有人走进了营帐,是无柳。
无柳手中端着羽觞耳杯,显然不知帐中来了宾客。
兹丕黑父吓了一大跳,猛地抬手,竟将刘非手中的伤药打翻,啪一声扣在地上,全部浪费了。
兹丕黑父胡乱抓起面具盖在脸上,急促的道:“多谢太宰的好意,孤有事先走了!”
说罢,匆匆离开了营帐,似乎……
刘非歪了歪头,他总感觉兹丕黑父似乎在惧怕甚么。
梁错回御营大帐之时,兹丕黑父早就走了。
梁错走过来,道:“听说兹丕公又受伤了?”
刘非道:“陛下竟都听说了?”
“也不是甚么秘密,”梁错道:“大司徒打骂兹丕公,营地都传遍了,听说之前更甚,大司徒在咱们面前,还是收敛一些的。”
他说到这里,似乎想到了甚么,唇角带笑道:“刘卿没有给兹丕公上药么?”
“上了。”刘非点点头。
梁错的眼神闪烁着“兴奋”二字,道:“上药了?就是朕留在营中那盒?”
刘非点点头,奇怪的道:“好似是,陛下,可是有甚么不妥?”
梁错的笑容更是扩大:“不妥?没有甚么不妥,妥当的很。”
自然妥当,那是梁错费尽心思研制的“芥辣伤药”,抹在伤口上,不知有多酸爽。
梁错道:“兹丕公涂药之后,伤势如何?”
刘非摇摇头,平静的道:“正准备上药之时,无柳进来了,兹丕公便匆忙回去了。”
梁错:“……”这叫甚么上药?
梁错咋舌,太遗憾了,就差一点点。
明日正式会盟议会,刘非和梁错都要参加,今日便早些歇息。
刘非躺在榻上,脑海中回忆起兹丕公离开之时的慌乱与恐惧,眯了眯眼目,眼皮愈发的沉重,慢慢的陷入了黑暗之中。
梦境单调的黑色,变得琳琅多彩起来,是……预示之梦。
【会盟大帐森严肃杀,便在这庄重的气息之下,一抹黑衣走了进来。】
【那黑衣斗篷喋喋发笑:“不请自来,诸位不会怪罪于我罢?”】
是乔乌衣!
【“是了,”乔乌衣笑起来,一袭黑袍笑得花枝乱颤,仿佛深秋的枯树,幽幽的道:“诸位如何会怪罪于我呢?毕竟,你们已然是……瓮中之鳖!”】
【乔乌衣转头面向刘非,抬起惨白的手掌,慢悠悠摘下自己的斗篷。】
【哗啦——】
【斗篷从乔乌衣黑色的鬓发上滑落,犹如脱落的黑色莲花,终于展露出他的庐山真面目……】
刘非猛然从梦境中醒来,凝视着黑色的夜幕,轻声道:“是他……”
第79章 你也要抛弃我?
今日是北梁与北燕正式会盟的日子。
梁错带着北梁的臣工,已然落座在会盟营帐之中,方国虽然不参与会盟,但身为东道主,兹丕黑父与大司徒等人也到了营帐,准备给双方做一个见证。
梁错用手背支着额角,已然通读了三遍会盟的文书,眼看着日头高悬,早就过了会盟约定的时辰。
哒哒、哒哒、哒……
梁错的食指轻轻敲击着案几,敲击的频率越来越快,显然愈发的不耐烦。
刘非看了看时辰,北燕已然迟到,不知是出了甚么状况。
按理来说,燕然便算是想要给梁错下马威,也不该迟到,毕竟作为天子,讲究的便是信德,迟到是失信于人的表现,燕然乃是一国之君,出席重要的活动若是迟到,可不是一件小事,若是被有心之人抓住把柄,绝对会被狠狠抨击。
哒!
梁错重重的敲击了一下案几,将文书一扔,抱臂向后靠坐。
大司徒连连擦汗,道:“陛下,若不然这样,下臣亲自去看看,或许是……或许是燕主那面儿,出了甚么棘手之事。”
梁错没有表态,只是冷笑一声。
大司徒回头去瞪兹丕黑父,道:“还不去看看?”
兹丕黑父垂了垂头,显然是不愿意亲自跑腿儿的,但没有法子,只好忍气吞声的站起身来。
他刚要离开营帐,哗啦——
帐帘子被人不客气的从外面狠狠打了起来。
燕然领头走了进来,身后竟跟着一队精锐的燕军。
梁错戒备的长身而起,伸手压住腰间佩剑,梁翕之与蒲长风同样按住兵刃,一时间气氛剑拔弩张。
大司徒跑出来和稀泥,道:“燕主,燕主!这是怎么了?今日会盟,怎么带来这么多兵马?这这……”
燕然一把推开大司徒,他才不给一个方国的司徒颜面,走过去冷声道:“朕诚心与你们北梁合作,没想到,你们北梁竟背地里做这些见不得人的下作手段!”
梁错冷笑道:“燕主何出此言?”
“何出此言?”燕然道:“你们派人给我大燕的大司马下毒,难道不是下作?”
刘非目光一凛,果然没有在北燕的队伍中看到祁湛,道:“燕主,燕司马中毒了?眼下情况如何?”
燕然冷笑:“怎么,现在假惺惺的开始关心了?你们下的毒,难道不是你们最清楚么?”
梁错道:“朕从不暗箭伤人,说我们大梁下毒,可有证据?”
燕然道:“人赃并获,若不是当场抓获,朕又怎么会兴师问罪?”
他抬起手来,道:“带上来!”
两个北燕士兵押解着一个身量不算高,体格不算强壮,甚至年龄也不算长之人走进来。
“方思?”刘非一眼便认出了对方。
“郎主!”方思挣扎着,但他的体格瘦小,根本不是那两个北燕士兵的对手。
梁错皱眉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方思脸色惨白,使劲摇头,道:“郎主!我没有!不是我!”
燕然道:“此子可是太宰的亲随?今日天明,此子鬼鬼祟祟躲在大司马的营帐附近,被朕抓了一个正着,大司马随即中毒,如今昏迷不醒,倘或不是他,他为何如此鬼祟?”
刘非看向方思,方思激动的道:“郎主,真的不是我!我只是看到了奇怪的黑影,便想跟上去看看,哪知道……哪知道……”
方思还未看清楚对方,就被燕然的人抓了一个正好,如今想起来,只觉得脊背发凉,那黑影分明是故意将自己引过去。
燕然道:“祁湛若是有个好歹,别说是一个亲随,朕要你们所有人……赔命!”
梁错冷笑:“燕主好大的口气。”
燕然眯眼道:“梁主若不信,便可以试一试。”
“陛下!燕主!”大司徒又出来和稀泥,道:“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啊,这其中……可能有误会,有误会!”
“甚么误会?”燕然道:“梁主若是立刻拿出解药,或许还有的谈,否则……”
兹丕黑父站起身来,道:“陛下,燕主,听臣一言。”
大司徒瞪了一眼兹丕黑父,低声道:“你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来添甚么乱,快滚开!”
兹丕黑父缺执意道:“会盟大营守卫如此森严,不只是我方国的守卫,还有大梁与大燕的驻兵,那个下毒之人一定无法逃脱,说不定毒药还藏在大营之中,若是挨个搜查营帐,兴许可以找出赃物,届时到底是谁下毒,岂非一目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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