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天气的确是热的慌,陈小幺便只套了那么一件。
这汗衫穿在梁川身上正合适,到了他身上却是松垮的很,两条白白嫩嫩的长腿露在外头,斜斜的搭在床边,光溜溜的脚丫子都翘起来一点。
梁川走过去,从床尾拎起薄被,展开来,又盖到他身上。
就这么轻的一点动静,陈小幺仍是醒了,软软咕哝了一声,眼睛都没睁开,便伸出手。
梁川拉着他手,把人从床上抱起来,裹着薄被一同抱到怀里,在他额头碰了碰。
陈小幺给亲的迷迷糊糊眨了眨眼。
午觉睡的太长了,总是半天醒不过劲儿来的。
梁川伸手扒拉了下他身上那件松垮垮的衫子,“咋穿这个。”
陈小幺困兮兮的道,“好闻呀……”
“这个有啥好闻的。”梁川扯了扯,“都没洗。”
说着就要给他扒了,“换件别的。”
如今有梁川这么大个活人在这儿,陈小幺才不稀罕别的呢,乖乖的就抬起胳膊任他扒。
只是给扒到一半儿,忽然又软乎乎的凑上前去,仰起脸,在汉子嘴上一阵乱亲。
因是闭着眼,准头不太好,被男人下巴上细细一层青茬儿弄的直痒。
梁川往后避了一避。
他近来是真的忙的厉害,都没空刮。
陈小幺不想他往后头退,细细的一双胳膊搂上去,要把他往自己身上拉。
梁川怕压着他,一条胳膊撑在床头,另只胳膊扶他腰,就怕压着他肚子。
陈小幺拉了好一会儿都没拉动,终于睁开眼,一双大眼睛黑溜溜的瞅着他,摇了摇他胳膊,带着些困意未散的鼻音,“亲。”
梁川二话不说,俯身就在他嘴巴子上亲了一口。
还挺响的。
陈小幺挨了亲,却仍是摇头,不太满意似的。他打了个呵欠,咕咕哝哝道:“不是这个呀……”
他声音小小的,“你还会亲别的,小幺晓得……”
在京师里那晚,梁川多会亲,小幺虽是喝醉了,可还记得呢。
如今,肚里有了宝宝这么久了,就从来没有——
梁川盯着他,喉头动了一动,低下头,又在他脸颊上香了口,“那个不行。”
倒不是不给亲,是怕亲完了自己忍不住。
虽说如今娃娃已经七个多月大,前些天又去了趟下巧村,请大夫给把了一回脉,说是胎象已然坐稳了。
即便如此,有些事儿,有些规矩,梁川还是守的很死。
难为他一个正值壮年的汉子,这么长的时日,竟然真能耐得住。
梁川一脸的说一不二,陈小幺委委屈屈的瞅了他好一会儿,扁了扁嘴。
“好吧。”他从梁川怀里扭了个身,慢吞吞的往枕头上爬,“那、那你不亲,小幺就睡觉啦。”
瞧着是真的不大想搭理他了。
梁川有些哭笑不得。
陈小幺爬啊爬,说着就想重新爬回枕头上睡去。
后头伸过来一只手,轻轻拢住了他腰。
陈小幺回头看他,一双大眼睛迷茫的睁着,眼角都洇着些湿红。
或许是本就有了孕,不必多作引诱,便比平日里多了几分勾人。
“就一回。”梁川说。
说着就把他抱了下来,床头放了只枕头,让他舒舒服服靠着。
对自己,他向来是任何事儿都耐得住,可对陈小幺,他便是一万个可以退让。
炎夏的午后,就这样消磨过去了。
-
日子慢悠悠的过着。
十月初,上巧村下了场大雪。
今年的第一场雪来的比往年要略早些,鹅毛似的飘飘扬扬,不过一夜的时间,便在屋前屋后积了半尺也厚。
一大早起来,多的是有人家发觉屋子给雪压塌了一块儿的,像隔壁马有财就过来借了点梁家盖屋没用完的细木头,说是院里的鸡笼得补补。
又瞧了瞧梁家的屋子好生生的,又是一番羡慕,说到底还是砖瓦屋结实。
梁川把木头给拿了过去。回来时,带着一身的寒气进屋,便见陈小幺已经慢吞吞的从炕上坐起来了,在揉眼睛,“你去哪呀。”
梁川走到炕边上去。
他一边探手摸了摸热乎乎的炕,一边系着大氅的毛领,道:“我去趟后山,你继续睡着,小妹马上就过来。”
今日去后山,是一早便跟王石头说好的。
他们王家的几弟兄一起倒腾了个东西,说是比一般的陷阱好使,能坑不少兔子鸡,就是家伙太大,不好安置,求梁川一块儿去帮忙。当然了,坑到东西了肯定是有梁川的一份。
陈小幺点点头,往被子里缩。
他肚子已经很大,不太方便,梁川上前一步,给托着腰塞回被子里去。
临走前,梁川又折身回来,俯身到他耳旁道,“要啥东西,小妹给你拿。”
陈小幺在被窝里点点头。
梁川还是没走,看着他,又道:“别玩儿雪。”
陈小幺侧头过来,眼睛笑的弯溜溜的,没说话。
梁川在他耳朵上一捏,便出了门。
外头太冷啦,炕上又实在暖和。梁川走后,陈小幺又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被肚子里咕咕叫的声音和面香味儿叫醒,一睁眼,便瞅见梁小妹正把一碗热气腾腾的面往屋里端。
“嫂子你醒啦。”梁小妹也穿的厚实,把面一放,搓搓手过来,“快吃饭吧,马婶子下的面,我又给煮了两个石滚蛋。”
说着就从怀里掏了两个鸡蛋出来,还热乎着呢。
两人一人一个,把鸡蛋给吃了。
到底还是年纪小,虽是被指派过来照顾嫂子的,但总也坐不住。陪着陈小幺吃完了饭,梁小妹便跑出去玩了一阵的雪。
自小在北方长大的娃娃,对雪当是不咋稀奇,可每年头一回的时候,总还是少不得嬉闹一番。
梁小妹进进出出,的但每回进里屋来,还是晓得先把身子烤暖和了再来找嫂子。
就这么一来一回的,陈小幺终于还是眼馋了。
陈小幺伸长了脖子往外头瞅,“我也好想摸摸呀。”
“不成吧。”梁小妹摇头道,“外头可冷了,嫂子你现在身子扛不住。”
可小丫头瞧着嫂子眼巴巴的,是真羡慕的样子,想了想,凑过来一点,小声道:“我想出一个法子。”
说着,便一溜烟的出去了,倒腾了好一会儿,端着个干净的簸箕进来了。
陈小幺一瞅那簸箕上端坐着的雪娃娃,眼睛都要发出亮光来了。
小妹可真有本事,咋还能想出这种法子呢!
那雪娃娃堆的不太规整,可还挺大呢,端坐在那簸箕上,尤其憨态可掬。
陈小幺伸手便要去摸。
“可不能就上手摸,”梁小妹把小雪人端到火炉子旁边烤了烤,“烤暖和些才能摸。”
陈小幺就乖乖等着。
没过上一会儿。
“呀,都要化了!”梁小妹在外头惊叫一声,忙端着簸箕急急忙忙的进来了,“快,快摸一下,不然可快没了呢!”
-
约莫是到底摸了那雪人,又或者是肚里的娃娃也急着出来玩雪,那日的黄昏时分,陈小幺突然发动了。
这娃娃来的,要比预计的早上一些时日。
就连梁小妹,见着嫂子忽然变白的脸色,也没立刻反应过来。
但小丫头仍是聪明利索的,一回过神来,便立时寻了隔壁马家婶子过来。
马家婶子前些年也是帮人接生过的,过来一瞧陈小幺的状况,心里便多少有了数,镇定道:“小妹,你回去知会一声你爹娘,要他们去寻下巧村许夫郎过来。”
许夫郎是两村最有经验的接生夫郎,谁家夫郎要生娃娃的,都是找他。
不过幺儿这娃娃来的比估计的早了些时日,也不晓得这许夫郎这会子在不在。
又道:“川哥儿——”
“川儿山上去了。”马有财不知道啥时候也过来了,道,“我去寻他吧,我脚程快,没多会儿就能把他给叫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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