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田包着满嘴的饭,警惕的看了亲娘一眼,“干啥?”
刘美花轻描淡写的道:“你牛二叔带着彩芸过来吃饭。”
梁田一愣,“又叫他们过来干啥?”
刘美花是一直存着把牛家的彩芸跟梁田凑到一块儿的心思的。
以前说便说了,梁田一向是满不在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但如今他心里有鬼,是以这事儿一说,就跟踩到他尾巴了似的。
登时把筷子一扔,饭也不吃了,抓起书包就往外跑,“哥不也才十九才成亲,娘你就别瞎操心了!中午不回!”
“你这臭小子!瞎说八道什么呢你!”刘美花抄着扫把就追了出去。
大清早的,梁家是闹了一阵鸡飞狗跳。
陈小幺在桌上坐着,梁川拿个胳膊护着他,另只手给他舀粥夹菜。
陈小幺吃的安安稳稳,舒舒服服的。
等吃完,也闹停歇了,梁川才带着陈小幺一道出了门。
陈小幺抱着梁川右胳膊,梁川则左手拎着个竹篓,里面装着一只洗剥好了的山鸡,旁边还有十来个蛋。
两人一道往榕树底下去。
这回还带着礼,是想真的说声谢去了。
就算不说为这阵子,就说上回陈小幺发病,温岑借了马车捎他们一程的事儿,也还一直没正正经经的道个谢。
这山鸡是梁川前两日在外山林子里抓的,回来后还在院子里系了两三天,今日一早才杀,肉还新鲜的很。
走上了小半个时辰,就到了地方了。
篱笆院门虚掩着,从缝里一瞧,能瞧见里头有晃动的人影。
梁川扣了扣门扉。
没多会儿,就有人过来了,来的却不是温岑,是江湛。
江湛一见来人就笑了,“里面请。”
陈小幺率先跑了进去。
他在村里向来是没啥亲近的人,以前周家阿哥算是一个,可如今住的远了,凑一块儿的机会便也少了。
温岑虽是大他十来岁,可陈小幺自打第一眼见他起,就亲近的很。如今更是愈发的觉得亲密。
陈小幺一溜小跑,到了堂屋里,坐到温岑旁边。
温岑正收拾完桌子,拿布巾擦了手,转头一瞧,觉着陈小幺这模样实在乖的厉害,便拿手点了点他脸颊。
陈小幺一笑,眼睛都弯起来了。
“走吧。”江湛往里看了眼,觉着像是没自己的位置了,拍拍梁川肩膀,“咱到外边瞧瞧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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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川同江湛二人一道,站在村子东面的山坡上,往下看着。
“地方倒是个好地方。”江湛环视了一圈上巧村的山山水水,感叹道,“山清水秀,怨不得温岑寻到了这儿来。”
梁川却是看向另一头。打这儿,能隐约瞧见陈家拆了一半的房屋轮廓。
这天儿眼瞅着像是快下雨了,一会儿还是得去一趟,把柜子啥的拿东西盖着。
江湛又道:“我预备过几日便启程。”
梁川终于转头看了他一眼,嗯了声,“一路平安。”
江湛并非这村野之人,来这也不过一时,迟早是要回去的。梁川也不意外。
“梁兄弟。”江湛忽然道,“你要不要带上你夫郎,跟我一起走?”
“我?”梁川这下是真意外了,怔了片刻,才道:“去哪?”
“自然是去京师了。”
“作何?”
江湛笑了两声,“你若跟我一起走,不出十年——”
他伸出一双手,想了想,又只剩下一只,“不,五年,我断定你必能富贵滔天。”
当今幼帝不过五岁,江湛父亲江承弼是承袭了爵位的铁帽子王,如今京中风云变幻,正是用人之际。
凡天元俱都凶狠好斗,加之这类人天性也比常人聪慧机敏些,两相加持之下,很能成事。
尤其梁川又比他见过的人,都要更机警些。
梁川看他一眼,“我对行医没什么兴趣。”
“……”
江湛想起自己当时为了让梁川信服,随口扯过的谎话,说自己家世代行医,还出过太医院院判,给皇帝老子瞧病。
可这话本就漏洞百出,再看他周身气度,只消稍一思索,便知他说的假话。
梁川不是个会说笑的人。他故意这么说,实际是已回绝了。
江湛干笑一声,半晌,才道:“梁兄弟,你既不愿跟我一起,那也随我一道去京师看看吧?”
梁川还想拒绝,江湛却道:“太医院里有全天下最好的大夫,内阁有饱览书籍的学士,若说当今什么地方对我们这类人的情况知晓的最多,那也只有京师了。”
“地元这类人,每一回发病,就像是过了那鬼门关一遭,梁兄弟,你是见过的。若有幸能得遇见契合的天元,那还好说。可如若不能,一日一日熬下去,多的是有熬坏身子的。更别提往后若是孕育……”
梁川突然想到了自己的亲娘。
她是个模样很好看的女人。虽说哑了,但后来水头村有人提起那哑女时,也都说她生的是少见的灵秀。
可不知是不是因生下了他而亏了身子,亦或是有别的缘故,没过多久,她便撒手人寰。
一阵沉默。
梁川的确也想晓得更多。
他看向江湛,“何时出发?”
江湛笑了:“时间不等人,我的车马却能等得。待你料理好父母弟妹,还有家中田地,我们再走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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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直接进京了!(会回村的,说是农民攻那就到最后还是农民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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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充一个私设(前面也有提到过):
ao结合,能生出a/b/o。但a和b结合或者o和b结合的话,就只能生出a或者b了,是生不出o的。算是隐性基因?哈哈哈
第44章
两月后,京师繁华之地。
正是隆冬时季,上京城的风景,却像是与别处都不同些。
这样的寒冷的天气,长街之上仍是人来人往,不输平日里半分热闹。
有两道人影行在人群之中,一高一矮,分外显眼。
不为别的,实是二人装扮,与京中风潮大不相同。
像是那高大的汉子穿着一件黑色大氅,瞧着像是以什么动物皮毛粗糙制成的,矮些的那少年则头戴一顶鹿皮做的半旧帽子,穿一件厚绒绒的素白袄子,衣领上还簇着一小圈儿白色的毛毛。
是京里八百年前都没时兴过的样式,倒像是打哪个山沟沟里出来的朴实庄稼人。
饶是如此,这衣服却没将二人样貌拉下去半分。
尤其是那少年,衣领上那圈儿毛毛围着他脸旁,衬的一张小脸蛋是愈发的莹白如玉,一颦一笑,是这上京城里都少有的颜色。
有些行人先是瞧二人衣服,但瞧着瞧着,便不由被他脸蛋勾去视线。
这二人正是梁川与陈小幺了。
二人自一月半前从上巧村出发,随江湛一道,乘坐马车一路南下。因走的是官道,一路上停下来歇息也少,三人在三日前便抵达了京师。
本就快入冬了,田里活儿没剩多少,走前,梁川又帮着翻了田收了尾,让一家人能安安心心过冬,最后还托了马有财帮忙看着陈家屋子。
家里算是没什么要操心的了。
此次回京,温岑没同他们一道回来。
温岑虽是已同江湛重修旧好,但他在上巧村开书塾不过半年,得村民照拂颇多,此刻撒手就走,留一帮正学着字的娃娃们不管,未免有些教人寒心。
尤其那书塾里头,有那么一两个,还真是有些天分的,温岑打算带着他们,在明年开春的县试下场试一试。
温岑虽是终究要回京师的,但这事儿事儿得慢慢来,急不得。
到了京师的前两日,梁川同陈小幺都在客栈休息,今日才出来闲逛。
梁川侧眸看向陈小幺,“冷不冷?”
“不冷。”陈小幺半张脸都埋在那圈毛毛里头,只余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四处看着,声音欢快的跟鸟雀儿似的,“比村里可暖和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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