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桩桩件件都是欺负人的行径,可是主角就是不生气,而且还顺着他。
甚至,提出要供他读书,要养他。
舒荷抿着唇,圆润的杏眼转开,落到原峥脸上,而原峥已经从起初的静默中回神,轻轻对舒荷道:“我没觉得是麻烦。”
舒荷不信:“你好笨,被人欺负了都不知道。”
原峥:“这不是欺负。”
像是在想应该怎么和舒荷解释,原峥转头,关掉了煤气灶。视线落到地面一角。
是欺负吗?
他从不觉得,甚至没这么想过。
父母去世后,他自己一人过了五个新年,原峥没感觉到什么孤单的情绪,或许是天生没这种情绪,他接受这一切,并习惯这一切,没觉得不好的。
有人需要很多朋友亲人才能填补内心空虚,他不需要,平时节俭省钱也不是为了迎接未来不定时到来的苦难,只是因为物欲低,没什么想要的而已。
这一切的一切,是在产生想养舒荷的情绪时被打破的。舒荷说那是麻烦,可他却挺喜欢那种每天早上看到少年,被比一个倒赞的感觉。
准确来说,是喜欢阳光落在舒荷脸上,他冲自己露出阳光明媚的笑。
也喜欢少年放学后来找自己任性说想吃葡萄橘子,喜欢他依赖他麻烦他的感觉。
不知不觉,那种活着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的微妙情绪,好像被舒荷一点点挤走了。
这次舒荷回老家,他看着空空旷旷的客厅,才第一次感觉到那些人口中的孤独是什么。
怎么会麻烦?
原峥转开视线,看着舒荷。
他虽然没有过过寄人篱下的生活,但有未成年供自己上高中的经历,所以性子会比较细,能看得出舒荷在那个家里放不开。
想供他念书,养他,不是冲动。
“想好没呀。”舒荷伸手挡住原峥的目光,“是不是想着想着发现这确实是欺负?”
“……”原峥想,小孩心也细,有些话不爱和家长说,所以他得比他更心细才行,才能把人养好。
原峥拉开舒荷的手,略一定眼,看着他道:“没有。我想了想,还是觉得这不是欺负。”
舒荷:“你知道吗。”
“什么。”
你知道吗,这是对反派的一场挑衅!
竟然说小反派的欺负不是欺负,这不是挑衅是什么呀?
舒荷有点生气自己的业务能力被人打零分,不由睁着杏眼瞪原峥,尚还有些青涩的脸颊也鼓了起来。原峥不明所以,迟疑地将那句你别露出这种可爱的表情给吞了回去。
“不是饿了吗。”他转移话题,“去外面等等吧,烧油会溅出来的,油烟也大。”
舒荷抬腿假装要踩他,然后在即将踩到时转了个弯,跑出厨房,原峥看着他活泼的背影出神两秒,转头重新打开煤气灶,给小孩做饭。
没多久,两菜就做好了。
原峥在打临时工的地方吃过饭了,所以没吃,他给舒荷添了满满一碗的白米饭,弯身放到少年跟前,“谁送你回来的?”
舒荷接过,低头塞了一口白米饭,已经不生气了,含糊道:“我一个叔叔,不知道是近亲还是远亲,人挺好的。对了,他还给了我红包。”
翻翻衣兜,舒荷把红包塞到了原峥手里,低头又给自己扒了口饭,原峥还回去,人又给递了回来。
“给我干什么。”原峥把红包塞他衣服兜里,“我也给你准备了红包,本来想等你从老家回来再给你的。”
他起身,回房间拿红包。
回来的时候,舒荷已经把钱拿出来了,一股脑塞他手里,叭叭说:“你不是说要养我吗,我很费钱的,特别爱吃好吃的,钱给你,你攒多点哦。”
原峥站在原地看着他:“然后创业?”
舒荷假装吃饭没法说话。
圆润的杏眼跟着飘开,低下头只能给人看见毛绒绒的脑袋。
原峥一下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按着钱,低头看着掌心,深褐色的眼瞳微敛,慢慢平息了思绪。
“我给你的红包,这个可以收着。”
一个封皮不一样的大红色红包递了过来,舒荷放下碗接过,没有拒绝。还有点高兴似的,咕哝说:“这个可以。”
原峥坐到他对面,垂着眸思索一会儿,首次松了口:“创业的事我会想想的。”
养了个弟弟就不一样了。
要读书,要读大学,要给他好的生活。
要把小荷日渐不合身的衣服全换了,穿新衣服,新鞋子。
原峥忽然有点庆幸,这几年他是攒了些钱的。以前他一个人拮据点可以,有了小荷,不能再这样得过且过了。
至少孩子的要求都要满足。
舒荷不知道原峥在想什么。
他只知道,主角终于松了口了,任务总算有了进展,史诗级进步!
舒荷雀跃地抬起眼睛,晶亮的杏眼在额发下发着光,“好哦好哦我真的给你算命了,你就是电视剧里说的那种主角,创业一定会成功的!相信我!”
原峥是成年人了,哪会真信这些,他只是想要舒荷高兴点,就点头说好。舒荷眼睛亮亮,白皙脸颊边浮现惹眼的小酒窝,“那我回去和我伯父伯母讲讲,以后我一直住你这了。”
原峥略一怔松,才想起自己养弟弟这条路还有两个拦路虎,他表情平了一瞬,“他们不会答应的。”
与其说是不答应,倒不如说是面子和道德上过不去,舒荷的伯父伯母确实心善,所以前年把快要成孤儿的他领回家。
可他们,却又是真的照看不了第二个孩子。
他们有自己的儿子,优先权永远排在小荷前边,或许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底会松口气会摇摆不定,但真的答应,是不可能的。
把小荷交给一个没有任何关系的外人,过于荒谬。
舒荷想想,蔫头耷脑地说好像是哦,那怎么办?原峥没有说什么,起身给他收拾碗筷。
他们其实有很多时间。
———
半个月后,伯父伯母从老家回来,舒荷回去跟他们打了声招呼,就又回原峥那住了,有时候伯母心里还不得劲,和丈夫说:“真不知道是我们在养小荷,还是原峥这小子在养了。”
伯父抽着烟,叹气:“多个人护着小荷,不也挺好吗?我们年纪大了,有时候顾不到这孩子的想法,人家是同龄人……呃差个五岁也算同龄人吧。”
“话是这么讲。”伯母越琢磨越不得劲,“但你不觉得这样不行吗?小荷快三个月没在家里睡过了,嗐。”
伯父还是抽烟。
他紧缩眉头,缓缓吐出一口烟圈,抹了把脸道:“小荷快开学了,我在想他那个学费要怎么办。”
伯母:“原峥不是说可以给小荷付吗?”
“那也是借的,总不能是不要回报吧。”伯父说,“不然原峥岂不是成冤大头了,他看着聪明,当年高中成绩也顶好,听说高校的老师都来找他念大学呢,他没去,咋可能不是借的。”
伯母一想也是,当初原峥说的是可以给小荷交学费,虽然没说是借钱,但成年人么,心照不宣。
想到这些,伯母也跟着一块犯愁了,两人唉声叹气。
二月底,舒荷就读的高中开学了,伯母思来想去,没忍住悄悄拉着小孩问了几嘴,才知道原峥直接把钱给他,让他带去学校交给老师了。
算是贯彻了当初那句交学费不是空话。
除此之外,伯母发现开学以后他们和小荷之间的走动更疏离了,以往小荷一周会来两三次,现在是一个月四五次,来了以后也没什么事做,就是陪着他们看看新闻联播。
有时候伯母会忍不住想,这日子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下去算了,反正原峥也不介意,还能减少一点经济压力。
如此一想,两个月下来,几乎是心照不宣,谁都没提起这样不合适,只默认这样的状态。
一直到五月,舒荷过生日。
原峥请了一天假,给他过生日,小孩的身份证他看了几遍,确定按照农历生日,是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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