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不跟他们交流,并骂他们土鳖土包子。
存银去过一回京都,已经知道外头的小孩不能随便骂,万一人家的爹跟爷爷是当官的,那不得了。
他不开心也忍了。
不能骂回去,就玩回去。
他画片多,这东西还没有在市面上发行,没有谁家雕版印刷,印刷也不是彩图!
画片是他慢慢攒的,加上陆瑛给他寄来了些,才看起来多。
所以他不愿意给大家都分享,就有几个玩得特别好的小伙伴分了几张。
拍画片能在现代风靡一时,在古代这个玩具匮乏的时期,自然很吸引人。
那些小孩看存银能用彩画扔地上玩,当他家里背景不凡,终于有了几分客气。
他们说要用银子买了玩。
画片都能再画,能挣钱存银就卖了。
结果一起玩的时候,他没心眼,别人问他他就说,那些小孩知道他是在关东煮铺子上工后,态度就又变了,还抢他的画片!
抢的时候,因为争执,撕破了好几张。
他都气哭了!
都是些年纪不大的男孩子,存银性格活泼,嘴又甜又能说,扮了那么久“被抢的夫郎”,跟小伙伴都有感情了,这么被欺负,就有人不乐意,一言不合吵起来。
人一多,吵架就比嗓门。
也不知道谁先动的手,要不是元墨今天为了取材,过去那边找他们玩,这还不知道要打多久。
孩子回来的时候,头发都是散的,衣服也被扯破了领口。
泥堆里打过滚儿,身上都脏兮兮的,成了个小泥人。
云程让人先烧热水,给存银先洗澡洗头发。
“身上还有别的伤吗?”
存银摇头,“我被护得挺好,而且我孕痣没藏着,他们看我是哥儿,都有莫名其妙的傲气,不对我动手。”
是他的小伙伴,大多数都是书生,太老实了,打架只会推肩膀,不会踢不会咬更不会躲,他上去帮忙,混乱里才被滚了一身泥。
存银吸吸鼻子,“散场的时候,我看他们脸色比打架时还白,可能回家会挨训,大嫂,你能让温故知新两位小哥上门去看看吗?”
这事算起来,还是他牵累的。
云程摸摸他头,“人家帮你,咱们肯定要去道谢的。”
只是于情于理,也不该一个小厮上门就打发了。
等叶存山回来,还要他抽空跑一趟。
现在就先让平枝姑姑叫人处理。
存银只知道谢晏清家住哪里,先去他家,再从那边问其他人住址。
平枝姑姑还请彭先生帮忙写了拜帖,对今天他们家孩子出手帮忙的事表示感谢,改天登门拜访。
这边吩咐完,存银才说后面的。
他们玩游戏,都是等人下学才玩,恰好他也下工了。
小学生下学稍微早点,天冷后,天黑得也早。
今天还说以后不好出来,要休沐再约,就出这事了。
云程给他擦擦眼睛。
他心里还委屈着,眼泪边擦边掉。
云程看着心疼,心里火气也跟着乱窜。
都惯出来的什么毛病,瞧不起人还抢东西,抢不过还动手。
没教养。
存银就只敢在他跟前这么哭,等叶存山回来,他头发都没烤干,就往自己房里躲,怕大哥训他。
那眼睛肿的,叶存山想忽视都难。
云程跟他说了一遍,“这么小就会看菜下碟,欺软怕硬,家里还不知道是什么德行。”
叶存山问他俩吃饭没有,云程哪里有心情吃。
他还头一次碰到存银哄不好的情况,一问就哭。
“洗澡洗头发我不好进去,出来没问两句就又哭了。”
所以云程猜着还有别的原因,“我给他检查过,身上没伤。”
叶存山让云程先吃饭,“我去问问。”
云程都吃不下,“你快点去。”
看叶存山有想哄他的样子,云程就勉为其难拿了碗筷,“我会吃饭的。”
叶存山把书包放沙发上,拿了大碗,盛饭夹菜,去敲存银的门。
小孩儿耍小心思,看大哥回来就往屋里躲,躲进来也不把门关严实了。
里头没上门栓,一推就开。
叶存山看他都窝被子里了,还哭,都奇了,“我以前打你的时候,你也没哭成这样吧?”
存银就等着他呢!
“我有事问你。”
叶存山拖了凳子坐他床边,把饭菜递给他,存银不吃。
叶存山:“那我吃了?”
存银今天受委屈回来的,云程特地吩咐人做了好菜哄他,都是他爱吃的。
他今天上工又去玩,哭也耗体力,闻着味儿肚子就咕咕叫,擦擦眼睛把碗筷接了。
他说,“大哥,我眼睛好痛。”
按照云程的说法,这至少哭了半个多时辰了。
眼皮本来就薄,哭得又红又肿,他擦的时候还用力,痛也正常。
叶存山问他手帕在哪里。
存银指指柜子,叶存山给他拿过来,问他:“你问我什么事?”
存银往门那边看,叶存山拍他头,“你还怕你大嫂偷听啊?”
存银说不想让大嫂知道。
叶存山上上下下打量他。
还是跟云程教育方式不同的原因,他觉得十二三岁的小屁孩没多大的事,今天哭得天崩地裂,改天再回忆回忆,都要觉得羞耻。
而且小孩子嘛,本身认知有限,又会看脸色,从大人那里感知到这件事真的很严重的情绪,就会依葫芦画瓢。
下次再遇见这种事,就只想回家哭了,因为会被哄,还会得点甜头,能躲大人身后。
当然,以上是大部分情况。
真有事,叶存山比谁都在意。
存银是他带大的,有话都能跟他讲,现在就说,“他们骂得好脏,说我很……荡,因为我都跟男孩子玩。”
中间那个字眼他放得很轻,几乎没说出来,叶存山都沉了脸色。
存银说:“在京都的时候,那个疯女人也用类似的话骂过我。”
再就是,他是被大哥带大的,以前叶存山是习惯把他带着一起,比较小的时候,他是跟村里男孩子玩,所以长大以后满村都是哥哥。
小时候圈子不一样,长大以后,别的哥儿姐儿都要照料家里了,他还能玩。
因为家务上,叶存山还会帮他,没跟别人家一样,看他是哥儿,就要他干很多活。
出来连着被骂两次,他仔细反思,发现他确实没什么哥儿姐儿的好朋友,就觉得问题挺大的。
因为大嫂的朋友,都是夫郎。
要是从前,他知道这个词脏,不知道脏到什么样,为什么脏,可能回家哭过就算了。
这次他把生理卫生课笔记都看完了,又正在记忆里最好的时候,脑子里几乎都是村里男女婚配那点事,在村里也听过些荤话。
因为不懂,加上别人说完以后,表情都变得奇怪,他总想是什么意思,脑子里还有点记忆。
这些当时没注意的东西,今天都往外头冒,所以洗完澡,他哭得更凶了。
他就是跟人玩个游戏,光天化日,那么多人,除却他的朋友,那些臭小孩不也在吗!他干什么了!
因为饿,他边吃边哭。
碗太大,他一手拿不了,还想拿帕子。
叶存山直接给他擦了,存银还要他擦鼻涕。
叶存山照办了。
于是存银也懂了,“大哥,这事是不是挺大的?”
他都没被怼。
叶存山让他别放心上,“骂你那些人,知道是谁家里的吗?”
存银摇头。
这就是他吃过的最大的亏了。
别人问他,他就直说,没想到要反问一句。
“我不喜欢他们,就想卖画片挣钱来着,因为别人手里都没画片,我攒着也只能看看。卖掉以后还能再攒起来。”
做生意的关系,就不跟客人多说了。
他当跟关东煮的客人聊天,而且在哪里上工又不是秘密,有时谢晏清他们也会要他帮忙留点卤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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