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程想按照柳小田那时的工时来,早饭后到家里,洗衣扫地,午饭做好就能先走。下午看情况来,晚饭得来做,这一天就结束了。
平枝应下,“明天带你去看大夫,摸摸脉吧?这次路上辛苦,看看也好。”
云程不去,他身体状态自己感觉得到。
定期看大夫是好事,也不能这么高的频率。
平枝叹气,“你们在京都也没叫大夫开个方子补补,这次看也是为这个。”
开方子都会往里面加些药草,云程犹犹豫豫的,去问叶存山,说是药三分毒,他拿不定主意。
本质而言,还是希望宝宝好的。
叶存山说去看看,“听听大夫怎么说。”
他们一屋子,都没人懂这个。
这次看完大夫,开的是食补方子,大人小孩儿都能吃,家里人少,省去了点菜功夫。
叶存山的举人先生还在路上,没抵达府城,家里能先准备拜师礼。
这之前,他又抽空去了杜知春家,带了几本书,让他家书童抄录。
还问杜知春平时去上学后,书童得闲不得闲,“想让他帮着抄几本书,我给工钱。”
家里叶延跟罗旭也能看看。
叶延不打算继续往上考,罗旭却是要的。
而且叶存山觉得叶延主要是心态问题,现在村里日子好过起来,他家兄弟关系也重新和睦,他心态放宽了,这时看书,指不定比以前硬逼着自己学效果好,等下次院试时,叶延能再考考试试。
村里出个秀才,族学才能稳稳当当的开,一般书生没资格收学生。
平枝带来的小书童也能帮着抄几本,两个一起就快一些。
杜知春答应了。
投桃报李,他从书房里拿了两个本子出来,是这段时间里,府学布置的功课,还有讲学内容。
“我做的笔记你看过,写不了你那种,我书上批注了,能将就着看看。”
“另外一本是戴举人最近给我出的题目,我也给你抄录了一份。”
说到这个,叶存山也要跟他说一声,“舅舅给我请了个先生,也是个举人先生,人还没到府城,到时我也给你抄录题目。”
杜知春这辈子就没这么拼命的学习过,他现在也不知道有个词叫“内卷”,只觉得他听见“题目”二字就头疼。
“行行行。”
反正下次乡试,他必不可能比叶存山排名低。
再要走时,叶存山又突然回头补了一句:“哦,对了,我家夫郎怀崽了,这段时间先安胎,过段日子再来找你家柔娘玩。”
说前三个月,能小心点养着。
可能是从前攀比次数太多,杜知春莫名从他话里听出了炫耀的意思。
所以回屋后跟柔娘说话酸溜溜的,“他们成亲比咱们晚,怀崽还在前头。”
柔娘把他拿捏得死死的,抬眸瞧他一眼,脸色淡着,“你在暗示我身子不行,怀不上孩子?”
杜知春:“……没有,我是说我身子确实有点虚,要好好补补,好柔娘,你让他们给我买些滋补的吃吃。”
柔娘不让,“前几天看你读书辛苦,给你煲个鸡汤,你喝了直流鼻血,你身子很好,不用补了。”
杜知春很想狡辩那是因为他上火。
柔娘叹口气:“程哥儿都带叶公子去过京都了,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沾你的光。”
杜知春立刻起身去学习了。
学习时,他突然灵光一闪,从后头书架上扒拉了个新本子,提笔在上写下“做人不要太攀比”七个大字。
这字曾在叶存山本子上,没想到他也会有用得上的一天。
叶存山复学后,家里的日子恢复如常。
云程把画稿填完色,晾干后,跟存银一块儿做了折子本,平枝姑姑帮他们打蜡,这画册以后能保存很久。
画册上除却存银的两幅单人画外,就都是一家三口的同框图,云程没把谁排开,都放到一起。
因为他发现,存银这小孩儿有自己的一套逻辑,说白了,就是一套“识时务”的逻辑。
情绪会在固定的范围内波动,像现在,他肯定会为家里要多个孩子高兴,但人小,也会害怕哥嫂以后心思分给小宝宝,就不重视他了。
重视这件事,要在以后的日子里,让存银慢慢体会感受。
当下一幅画,却能让他定定心。
存银说:“大嫂,我当时不该说要单人画的。”
他也想跟大哥大嫂一直在一起。
云程说他体贴人,是个小甜宝。
“这填色的图我在船上画,回家还忙了两天,你这多加两个人,我还能再忙一天,你是心疼我。”
存银小脸发红,他其实没有,他就是爱好看,觉得他是最漂亮的哥儿。
照镜子又看不清楚,每天端盆水望着也太不正常了,所以他想要美人图,大嫂还会给他修饰一下,他瞧着自己好看,就想要很多很多画像。
小孩就这点好,真有事,能跟家里直说,不会憋心里。
他老实交代了,云程就夸他漂亮可爱。
存银傻乐两声,跟大嫂互夸,“大嫂也漂亮!”
夏日悠长,云程要存银选个衣服样式,给他做新衣裳。
存银说不要,“程文杰送了我一套新的,我就不要了,我还在长个子,这次买的布料贵,给我做衣裳太浪费了。”
这话说的,给他怎么就浪费了?
一开始就是给他的。
云程就帮他做主选了款,裙摆不带褶子,穿着利落。
他在布上画出形,存银就来剪。
存银做过衣服,这一步手很稳。
这衣服云程缝,存银就去给小宝宝缝衣裳,一天过得快。
叶存山晚上放学回来时,跟云程说同窗们都想卖废纸给他。
“我暂时没收。”
云程不会再抄纸晾晒,存银单独做就太累。
平枝等人是程家叫过来伺候家里起居的,要干这帮工挣钱的活儿,就不合适。
云程说不急,“大舅妈给我银票了,咱们这次是舅舅来送,在船上也就出了个定金,家里请人是程家给月钱,每月还有吃穿用度,咱们菜钱都省了。”
看后面能不能找到合适的人,再请人干活,不行就算了。
他现在也不是初来乍到,看见什么都觉得可以分享的人了。
晚饭在小院吃,云程问叶存山学习情况,“能跟得上吗?需要补课吗?”
叶存山跟杜知春来时,都是插班生,跟着老生一起上课,没什么跟不跟得上,反正一直都是这么些课,目的是为了科举,主要讲的就是《四书五经》,附带些别的书。
来回轮流,还有助教复讲。
听过的当巩固,没听过的当学习,每天照常上课就行。
他这样说,显得不累,还挺轻松的样子。
云程当时没说什么,等他去洗澡时,才翻开叶存山的计划本看了眼,上头密密麻麻的字让他眼皮子都跳了跳。
科举比高考还难,云程知道压力。
这次在京都受了气,叶存山一直陪着他,负面情绪的话都没说过一句,都顺着他的意思,其实心里也憋着一股劲儿。
云程擦擦眼睛,新拿了纸,对比从前跟现在的任务量,圈出个数字,等叶存山进屋后,要他再调整。
“你这样,要把身体熬坏了。”
叶存山比一般书生强健,那是他从前经常下地干活,身体底子在那里。
高强度学习后,他都没多少时间锻炼,这么学下去,不出问题才怪。
叶存山还忽悠他,“就这几天了。”
还给杜知春甩锅,“他把戴举人出的题目抄录了一份给我,还有府学留的功课,我挑拣着,补补功课,其他不做。”
云程信他才有鬼,“你听我的,你现在改。”
“我之前就说过了,你要是有压力,你要告诉我,你瞒着不说,我就不理你。”
叶存山笑了笑。
说不理他,这不是也在意么。
计划本是活页,要替换都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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