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程侧躺着窝被子里,只露出眼睛鼻子,说话瓮声瓮气,“我留着过年穿呢。”
其实还是想拿回裁缝铺退掉,或者去当铺当掉。
他马上要织毛衣做羽绒服,不缺这一件,手里多换些银子备着才心安。
叶存山看他眼神闪躲,猜着了,“买了给你御寒的,又不是过年新衣,到时候再买就是。”
云程叫他说得心里甜蜜,又怕他当真费钱去买这个,便说:“那颜色红得鲜亮,我现在不适合穿,旧棉衣就够穿了。”
还在孝期,衣服合身保暖就好。
叶存山只叹喝酒误事,说:“在家里穿穿没事,你在家不动就多穿点,鞋子是要拿出来穿的,你的鞋都不保暖,等我回来再给你买一身。”
云程现在可听不得“买”这个字,“我自己去堂嫂那儿扯块布缝一件就是。”
还说叶存山:“我听你说话,还以为咱们是什么大户人家呢。”
叶存山被他逗得直笑,没忍住想伸手揉他头,快碰到了想起掌心有茧子,生生停住。
云程整个包进被子里,裹得严严实实,连肩膀都拍不到,最后只戳了戳云程的脸颊。
云程莫名,突然觉得叶存山应当也是舍不得他的,便有些开心。
他性格里的含蓄没点在感情上,说话直接,想到什么就问什么,问得叶存山不想留了,起身要走,他还拉住叶存山的手:“再聊五文钱的。”
叶存山果然坐了回来,云程巴掌虚虚往他掌心一落,就当给了钱,说要听睡前故事。
这东西叶存山没听过,字面意思猜得着。
“听什么故事?”
云程:“听你写的那个故事。”
叶存山:“……”
肯定是叶延讲的。
蔚县书铺有两家,叶存山要写,自然是去杜家书斋。
跟人相熟,可以有试稿,不必一次性写完,免得浪费纸笔精力。
他试稿没过,字数不长。
但用通俗易懂的白话说出来,也要讲好一会儿。
他心里衡量一番。
明日就走,今天说了,等回来时云程就忘记了。
也好过以后日日相处,云程突然发现他写了什么,互相尴尬。
他答应要讲,云程还给他让了半边床铺叫他躺下暖身子,“下边冷呢。”
叶存山躺进去才发现这被窝冰渣凉,也不知道云程怎么睡得着的,“你冷怎么不说?”
这年头也没个电热毯热水袋,铜炉也贵。
总不能让明确说了要分房睡的叶存山过来给他暖床吧?
云程干笑两声,“过会儿就不冷了。”
然后被叶存山拉到怀里。
叶存山身上比他暖得多,云程甚至觉得烫,耳根都要烧着了。
等到故事开讲,云程心神被吸引,才慢慢平复心跳。
叶存山就比叶延看得开,他写那本小说草稿时,是冲着润笔费去的。
当时没个成亲想法,心里也没藏着人,写得就非常豪放大胆。
如今市面流行的那些,他给整了个大杂烩。
先是怀才不遇去孔庙祈福,祈福遇神女,院试就碰见了狐妖,还把贵女的戏份挪到了前面,先写了个县令家的千金出来。
很常规的流水一样的美人,对书生一见倾心,怜惜他的遭遇,一路送金银送书卷,含情脉脉。
哦,对了。
他还参考了《梁祝》,在书院里,还有一个女扮男装的知己。
到这里,就是他试稿的全部内容,卡在了这位知己即将掉马的时候,停笔了。
云程还问后面是什么,叶存山坦率道:“那肯定要圆回去的,但没写。”
都被拒稿了,又不是大户人家,谁写这东西玩儿?
心里吐槽了这么一句,还想到云程说的“大户人家”,叶存山失笑。
他讲完就要走,免得后面无法招架云程的问题攻势。手脚并用摸着云程身子暖和了,他就让云程早点睡。
云程伸手抓着叶存山手腕,听叶存山低低笑着还他一句:“舍不得我啊?”就从怀里摸出了那枚已经被他捂热,穗子也揉乱了的平安符塞叶存山手里。
“你去睡吧,明天还要起早呢。”
说完,用被子蒙住了头脸。
平安符是真的很丑,做完以后越看越丑。
布料粗糙颜色暗沉,跟彩线对比惨烈,穗子打上去以后,就跟在灰扑扑的土砖房里摆上了金丝玉帛般,十分不搭。
云程下午都在后悔决定仓促,就是用中衣的白布缝一下,也比这好。
他说:“你不喜欢就放着。”
叶存山拳心收拢,“我挺喜欢的。”
乡下人不讲究这些。
蔚县寺庙就两座,他们也赶不上头香。
一般就家里念叨几句“阿弥陀佛”、“南无观世音菩萨”、“菩萨保佑”之类的,其他罕有的几次去寺庙求签,还是拜的求子观音。
平安符什么的,就更罕见了。
所以这是叶存山第一次收到平安符,感觉还挺稀奇的,心里涌着喜悦,很想亲他。
情绪上头,就难以入睡。
叶存山难得没背书,一样样数着已经安排好的事情,看看有什么缺漏,还有等他回来要做什么。
浴桶是要做一个,也得盘炕。
到时候不能踩着书院复学的日子回来,至少得提前个两天。
另一边云程也不敢睡太沉,想早上起来送送叶存山。
这具身体习惯早睡,体质还弱。
被窝里冷的时候还好,他睡得迷迷糊糊也意识尚存,总能听见外头的动静。
叶存山把被窝给捂暖了,他少了最大入睡阻碍,一晚上都在反复提神,比硬熬着还疲惫。
第二天还是起晚了,他醒后摸黑出去,叶存山已经收拾妥当,正关门要走。
隔着暗色天光对视一眼,叶存山放下东西进屋,走到云程身前站定。
他比云程高很多,一下子将他完全笼在阴影里。
云程眼睛不舒服,眯了眯,察觉到叶存山低头靠近,本能闭眼。右眼眼尾被碰了下,触感温软,一触即离。
然后毫无预兆,被抱起来送回房间,塞进了被子里。
叶存山替他掖好被角,拍拍头,“还早,你再睡会儿吧。”
等人走了,云程还跟做了个梦一样。
好像……是被亲了?
这想法燎原,烧得他人成了虾色,缩在被子里当鹌鹑,一动不动。
等到外面公鸡鸣叫,云程才反应过来,他刚才一句话没跟叶存山说,简直像个呆子在梦游。
没出息!
作者有话要说:
0.0 是一个说话直球,行为害羞与行为大胆,说话委婉的cp糖
希望各位读者老爷看得开心!
大家晚安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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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对他的感情不纯粹了
叶存山一路快走,路上还跑了一段。
到码头时,天将将亮。
杜家的管事杜荣正看着人往船上搬东西,他等下是不跟船走的,这次是叶存山帮着送货。
两人打过招呼,杜荣就把礼单给他看,“主要是家里小辈的一点心意,都不是贵重物品,别的都是次要,大公子的文集和诗集却是要送到三老爷手里的。”
杜家是书香门第,目前在蔚县的是旁支,直系在京都,当家人是礼部尚书。
杜知春明年要参加院试考秀才,府城长辈就说要看看他的文章水平。
杜荣眉宇间尽是喜色,“说是会给大公子请个举人老爷教他写文章呢。”
叶存山道声恭喜,也有书要给杜荣。
是上次醉酒时从书斋拿的《神女伏妖录》,拜托他替自己还了。
杜荣看见这书名,就一阵肉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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