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璨回得很快:【苏总已经看过医生了,现在正在办公室的休息室里午睡,等他醒了我帮您转达】
【医生怎么说的?】
【没什么问题】秦璨叹了口气,继续违心地输入,【就是急性胃炎,多休息就好了】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急性胃炎了,有找到病因吗?】
【主要还是早几年的应酬太多,喝伤了胃,您别太担心,有医生在没事的】
一通电话插入进来,等结束了再看对话框,沈珈叶已经没有回复了。
上午秦璨陪着苏晨阳去看医生,得知他在继续服用之前对胃粘膜刺激较大的那款药,Dr.Marius并没有很惊讶,只问他是不是无法适应雄性激素缺乏所带来的症状。
苏晨阳没有否认,他不再吃新药后,容易疲劳和长不出胡子的情况都得到了缓解。Dr.Marius评估了他的身体情况,又给大脑做了个检查,认为他这种情况还是尽快开始二期治疗比较好。
“尽快是多久?”苏晨阳问道。
“你脑内的淤血肿块已经缩小了三分之一的体积,再观察一周,如果身体数据正常就可以开始治疗。”
“二期大概要多长时间?”
“五天左右吧,治疗的过程会比一期更辛苦些,也更耗体力,后续至少要半个月以上的时间卧床休息,需要处理的事情你提前安排好。”
回公司的路上,苏晨阳开始交代秦璨接下来的工作安排,不过比起公司,他最放心不下的是沈珈叶那边。
昨晚周教授同谢医生沟通过了,今天回到医院会诊也不会有更好的办法。沈闻达这次发病凶险,能不能再醒来都是个未知数。周教授的意思是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尽量帮他完成,那样或许可以刺激得他再苏醒过来。
早上出门前,苏晨阳把周教授的提议转达给沈珈叶,当时沈珈叶并未说什么,后来他打给沈月揉,得知沈闻达最大的心愿应该是再见一见田莺。
苏晨阳对田莺所知甚少,沈月揉说田莺是生下沈珈南之后走的,只留下了一封信。
她是汉族人,沈闻达从未说过如何与她相识,也从不提及她的家世,这点连沈珈叶都不清楚。
田莺离开家以后,沈闻达有出去找过,没多久就回来了,从此以后再也不提她的名字,只偶尔在生病的时候会把沈珈叶错认成她。
“不知道离家出走的原因吗?”苏晨阳在电话里问道。
“田姨是忽然走的,没有任何征兆,我问了达叔他不肯说,但我和珈叶都觉得她应该是受不了了。”
“受不了什么?”
沈月揉的语气有些犹豫:“应该是受不了寨子的氛围,除了我阿爸阿妈之外,田姨和寨子里的任何人都处不来。”
“你知道我们寨子容不下外人,她是唯一一个能留下的。当年达叔宁可得罪所有人也要娶她,一开始日子过得特别难熬,大家都针对他们,珈叶刚出生那会儿还险些被偷走,还好我阿爸那晚睡得迟,及时发现了。”
这些沈珈叶都没跟苏晨阳提过,苏晨阳说:“后来呢?”
“田姨被那么一吓,好长一段时间一步都不肯离开珈叶,我阿妈说那时候田姨的精神可能就出现问题了,连我阿妈都防着,只有达叔能靠近她。”
“等南南也出生了,田姨的情况才有好转,但是我们都没想到她会在南南不到两岁的时候突然走了,达叔也没提过那封信里写了什么。”
“那封信现在还在吗?”
“应该不在了,珈叶说他全屋都翻遍了,哪都没有找到。”
田莺离开家的那年,沈珈叶刚好是七八岁的年纪。这个年纪已经开始懂事了,他知道母亲是抛弃他们一家人走了,曾经那么爱他,给他足够的依靠和保护的母亲,往后却再也不要他了。
苏晨阳记得刚认识的那段时间,沈珈叶那异于常人的坚毅独立的性格。什么事都只靠自己,即便是面对再平常不过的举手之劳,第一反应都是冷淡地拒绝。
那时候他只觉得沈珈叶是碍于少数民族的身份,或者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才会处处与人保持距离,却没想到背后更深的原因。
傍晚去医院接了沈珈叶,苏晨阳让司机开去太平山顶,在一家很有情调的中式餐厅吃晚饭。
太平山顶一向是热门的旅游打卡地,这家餐厅隐于山林深处,可俯瞰辽阔壮丽的维港风光,又不会吵闹。包厢桌上六菜一汤,道道精致鲜美,可惜沈珈叶没食欲,一直在给苏晨阳夹菜盛汤。
“这清蒸海红是你喜欢吃的,张嘴。”苏晨阳把他夹给自己的鱼肉喂到他嘴边,见他想避开,便说,“你爸现在这样,要是你不好好吃饭休息,累倒了你妹妹还要担心你。”
沈珈叶看了苏晨阳一眼,吃下了这口鱼肉。
苏晨阳继续喂了两块,沈珈叶总算肯拿起筷子自己吃了,饭后苏晨阳想点一份红糖奶麻糍,被沈珈叶拦着:“你胃还没好,别吃这些难消化的。”
“这家店别的甜点做得不行。”
“你要想吃甜的就去安叔的甜品店吧。”
苏晨阳说:“你要给我买心太软?”
“嗯,”沈珈叶走到墙边,取下彼此挂着的外套,“我去给你买。”
车还是开到了上次停的巷子口,苏晨阳隔着车窗玻璃看沈珈叶走进小巷子深处,高挑的身形穿着他买的浅灰色格纹大衣,后背柔顺的马尾随着走路左右晃动,进入安叔的小店后,没多久出来了,手里拎着一袋甜品。
坐回车里,沈珈叶将打包袋递了过来,苏晨阳抬了下右手:“不想脱手套。”
沈珈叶于是打开盖子,用一次性筷子夹起一块心太软,左手在底下接着,送到他嘴边。
苏晨阳慢慢咀嚼,见他自己没有要吃的意思,便在第二块递到嘴里时按住他的脑后,将这口心太软喂给了他。
外皮酥脆的生朱古力蛋糕裹着柔滑的朱古力奶浆,甜蜜的滋味随着彼此的呼吸融化在了唇齿间。沈珈叶吞下了,苏晨阳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放下装饰板,他让沈珈叶跨坐在自己身上,继续那个有着浓郁巧克力滋味的吻。
虽说对于沈闻达的病情早有了心理准备,但等这一天真正到来后,沈珈叶仍是无法理智地去接受。他没有表现出来,不代表苏晨阳感觉不到。余下的一段路,苏晨阳几乎不停地吻他,把他的嘴唇吮到红肿,逗弄他的耳朵与喉结,揉他的腰,听他停不下来的喘气声,颤栗地对着自己求饶。
好不容易到了家楼下,沈珈叶以为终于能结束了,谁知一进电梯苏晨阳又开始了,最后连卧室都没进就在客厅的沙发上交代了一次。
捧着他热烫通红的脸颊,苏晨阳啄吻着他湿润的嘴唇,舌尖抵着那颗小痣滑动,亲够了才拉着他坐起来。
相连的掌心传来了黏腻的触感,沈珈叶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看他一脸羞耻地为自己擦拭手掌的模样,苏晨阳笑着捏了捏他的下巴,说:“有没有觉得放松一点了?”
湿巾丢进垃圾桶里,沈珈叶靠回苏晨阳的肩膀上,目光有些失焦。
苏晨阳用这种方式帮他释放压力,固然是有效的,能维持的时间却很短暂。现在稍微恢复一些精神,又免不了会去想躺在ICU里的沈闻达。
手臂搂过他的腰抱住,苏晨阳提起了下午和沈月揉的对话,问道:“如果你同意的话,我安排人去找。”
沈珈叶闭上了眼睛。
幼年刚失去母亲的那段时间,他曾无数次地生出想要跑到外面去找田莺的想法。可天大地大,他不知道该去哪儿找。后来慢慢长大了,他越来越能理解母亲为什么宁愿抛弃家庭也一定要离开那个地方。
平时沈闻达从不会在他们兄妹面前提起田莺,可只有他知道,沈闻达会在喝醉的时候把他错认成田莺,生病的时候也会抓着他的手叫田莺的名字。
他知道阿爸念着阿妈,克制隐忍地念了一辈子,也不抱希望地等了一辈子。
如果能找到田莺,兴许沈闻达真能再一次醒来,可以再撑一段时间。
他的手机里有一张田莺的照片,是对着家里父母唯一的一张合照拍的,清晰度有限。不过秦璨仍有办法,用了不到四天就找到了田莺的户籍所在地。可惜他焦虑等来的却不是希望,而是田莺已经在十几年前去世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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