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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煦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发生了什么他的记忆模糊,只隐约记得他好似身处水火之中,耳边一会儿是兵刃相击的声音,一会儿又有人在惨呼天要塌了,也不知自己做了什么,他就痛不欲生,然后再不能动弹。
南煦再醒来的时候,自己湿淋淋地躺在坡地上,一眼望不到边的洪水不知道什么时候褪去了,露出地面本来的泥色,他的身边是一身狼狈的庭川,他手搭在膝盖上,静静坐在那,不知在想着什么。
“你又救了我。”南煦躺在地上,没什么力气,笑得很少牵强。
他是没想到自己还能活着的,那会儿他不受控制地拒绝别人的靠近,在水中只当自己会窒息死去。
“你被我打晕以后,水就褪去了。”庭川说,“并没费什么力气。”
南煦没多想庭川话的意思,更不多信,毕竟若如庭川所说,那他为何不在原地,而是在这个高坡上?他有些庆幸带上了庭川,又有些后悔,这一路因为自己的问题,让庭川担负了太多。
“是我拖你后腿了,未料到自己会如此怕水。”南煦说。
天上的太阳越来越烈,炙烤着这片土地,温度极速攀升,大概要进入下一个天气了,两人都累得厉害,没有要挪动身体的意思,背包早就在南煦失去控制的时候被庭川抛弃,放眼望去这片土地除了黄土就是黄沙,没有半点能吃的东西。
从严冬到盛夏,躺了不过半个小时,两人衣服上的水分就被烤干了,被冻伤了的脸庞又因为炎热开始脱皮,其中滋味万人中都难有一个能尝到。
“还有一次屋子的机会,是先休息还是先走?”南煦被烫得躺不下去了,估测现在至少是人族世界里四十多度的天气。
“先走吧!”庭川说,“趁着还有些力气。”
其实两人都没什么力气了,但没有水源和食物补充能量,越往后拖,生存环境越艰难,而且那小屋里无甚资源,最多容他们乘个凉,南煦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同样更偏向于前一个选择。
脚下的黄土逐渐变成黄沙,没有一棵树的存在,越往前走,南煦越发觉得自己身处的环境像是在人族世界网上图片见过的沙漠。
不过是走了一个多小时,南煦就觉得口中干渴地厉害,他体内的水分,就在这热而烫的阳光下不断蒸发。
南煦偏头看庭川,见他面色十分不好看,那几乎都不是初见时的苍白了,更像是下一秒就要晕厥过去的样子。
南煦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庭川,脆弱地好像碰一下都会倒,却还在机械般地提着腿往前走,难怪这一路他都一声不吭。
南煦想到一路种种,庭川入阵后失去了法力,和他这个人族身体无异,自己在寒冷中失去意识,在被水淹没的时候失去理智,庭川却是一直坚持着,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付出良多,没有人本身就是无坚不摧的。
南煦调出脑中系统,还未点下临时居所的最后一次使用按钮,身边的人突然倒下,他的手伸出去,下意识就扶住了对方。
庭川其实已经意识模糊,什么时候开始撑不住的连他自己都不知晓,他的脑中不断回放着不久前带着南煦从水中往高处走时,耳边南煦趴在他耳边的一声声低喃,那会儿的南煦大抵是梦到了那场浩劫,那些破碎的话语,或许就是他曾经转身后便错过的。
三千多年前 ,他没听到那句告别,三千多年后,他听到了他梦呓的那句珍重。
“别害怕。”庭川说。
南煦抱着庭川,一时之间有些迷惘,他迟钝了那么几秒,使用了最后一次临时居所的机会,把庭川挪进屋里,进屋后便是一阵凉意,里面的温度确实和外面没得比,南煦细细看了一番,估摸着庭川是未好好休息,又有些中暑,才会体力不支,可屋子里没有水和食物,南煦看了看屋外的烈日,还是咬咬牙出了门。
“这山都属于我,为何这山中的阵待我又这般严苛。”南煦走在灼灼烈日之下,与脑中的系统说,“我就是进来见识游历一番,作为这山的主人,为什么总有一种要被这山中的阵反吞噬的感觉?006,你这产权莫不是个假的?”
在严寒的天气里那么久,也未曾高热,不至于就突然失去意识;他从前并不怕水,却会在水中失控,这到底是阵的原因,还是他本身有问题?
系统这回很快给出了回答,屏幕上写着“真的”二字。
看这回系统反应的速度,好像是生怕说晚了一步,就洗不清自己的嫌疑了,南煦笑了笑,脚下步伐愈发快,“既然山属于我,阵亦属于我,怎么就不由我操控?”
系统再次装死,南煦也不生气,接着说:“你给不出回答,还是你不能给我回答?”
若是旁人在这,一定觉得南煦是被这几天的遭遇给折腾疯了,可南煦却知道,他是清醒的。因为他看出,阵虽看似严苛铁面无私,但每当他失去意识的时候,阵又会立即停止对他的攻击,想来庭川也是发现了这一点,才会在他情绪失控的时候选择直接敲晕他。
诸余山对他的偏爱,其实一直都在,只是他对各种天气的畏惧,让那些恶劣的天气变本加厉。
也是如此,庭川才会在晕倒之前都不忘和他说,别害怕。
第68章
这是属于他的山, 是他在妖界的安生之所,他的确不该害怕。
想通这一点,南煦心中的恐惧、无措瞬间消散, 仿佛也感觉不到烈日的炎热了,那头顶似要灼烧起来的太阳, 就如纸老虎一般, 张牙舞爪看着可怖, 却是一戳就破。
“莫要再来威胁于我, 你既是不敢伤我,就收起自己的爪牙。”
黄沙被一阵轻风吹上天空,劈头盖脸地只冲着南煦而来, 像是山中阵的无声反抗,又像是个朋友般在与他嬉戏。
…
庭川睁眼时南煦正手持水葫芦, 蘸水打湿他的嘴唇。
见他醒来, 南煦那双盛满担忧的眼睛立马笑得眯起,“终于醒了。”
庭川撑着手臂坐起身, 眼前是熟悉的简陋小屋,他的头沉沉的,像是被塞进了一块石头。
庭川揉了揉脑袋,南煦把装水的葫芦递给他, “你中暑了,喝点水。”
庭川接过葫芦后愣了愣, 目光在上面多停留了几秒。
南煦半跪在地上,手轻扶着庭川的后背,一直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见状笑了声, “我拿回了背包, 等你休息好我们就出阵。”
庭川偏头看向南煦,他似乎有了些许改变,具体的说不清楚,但明显可以看出他的底气足了,不像之前在阵中那般提心吊胆,如此神清气爽的模样,已是把这阵当做自己的地盘。
庭川见状心中了然,唇角微微勾起,他修长的手指轻揉眉心,有些不适应人族这种高温就会带来的病痛。
又喝了几口水休息了片刻,感觉脑中的眩晕感褪去了一些,冲南煦笑道:“你可有什么不适?”
南煦摇摇头,“我都好,总算是让我照顾了你一回,不然你总是撑着没事,我真该觉得自己这身体不堪了。”
其实话说回来,在这阵中,庭川对他的照顾远超过他所付出的,这笔账要是真细算下来,自己欠了他良多。且,庭川会撑不住,南煦觉得自己拖后腿的原因占了大多数,毕竟,庭川是从这山中每个小阵里都安然无恙走出去的妖。
这时候算这些没什么意义,南煦将这份情放在心底,并未嘴上提及 ,在庭川站起身后也弯腰拾起了葫芦,这间临时居所不剩多久的存在时间了,他们该出阵了。
推开门,外面不是漫天黄沙,更不是满地积雪,只见目之所及,鲜花盛开,绿草如茵。
庭川怔了一瞬,无奈摇头,南煦跟着出门,笑着说:“若是早知道我的一张产权书能操控这阵,我们大抵也不需要受那么多罪了。”
他将这山中事物听他调遣的能力归结于自己同系统签下的契约,自己莫名其妙进妖界这种离谱的事情都发生过,他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庭川迈不出门,靠近屋门处的一片地面光秃,正燃着一个火堆,火堆边一根木棍扎着两张面饼,表面被烤得焦黄,南煦对庭川炫耀自己的聪明智慧,拔起扎在地上的木棍儿,将面饼弄了下来递给庭川,“先吃点东西,我这烤饼的距离可是根据火候专门测试过的,太近会糊,太远又烤不热,如此金黄金黄的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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