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煦就把栀星从温泉池里挖了出来,背着往山下走。
下山的速度比上山快了很多,只两个多小时便到了,南煦深吸了一口气,踏出阵门。
脑中一阵晕眩,南煦差点没能站稳,他慌乱中要伸手去扶住什么,一只手把他拉了过去,胸膛撞上了一具温暖的身躯,南煦拧着眉,眼睛尚未睁开,手臂却是下意识抱紧了面前的人。
同榻而眠几个月,这气味南煦太熟悉了,是庭川身上淡淡的清香。
他终于走出来了。
背后的栀星被人抱走,南煦眯着眼睛,下巴搭在庭川的肩头,大半重量都压了过去,他顾不上太多,只觉现在一点力气都不想使,整个人又饿又累,浑身还都是疼的。
“好累啊,庭川。”南煦低声喃喃。
庭川扶着他抱了会儿,就感觉怀里人没了动静,低头看去,就见他已经睡着。
白氏夫妻接过儿子,感觉到栀星身上重新回归的生机,喜极而泣,激动完以后想要来感谢时,就发觉身边早就没了南煦的身影,再扭头,蜿蜒的山路上,庭川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背着南煦走远。
南煦再醒来的时候晚霞布满半边天,房间门虚掩着的,外面一片寂静。
南煦撑着身子坐起来,身体如同被拆散重组过一般,酸疼得厉害,惹得他倒吸一口凉气,也不奇怪,他在阵里一直不停走山路,早就超过了平日里的运动量。
他的记忆停在出大阵的时候,想来是庭川带他回来的。
大概是听到了房内的动静,蹲在门口的罐儿哼哼唧唧抓着门板,然后不知怎么就拱开了门,冲了进来,冲着南煦摇头摆尾,甚至试图往床上跳。
南煦阻止了一句,罐儿就失落地在地上围着床不停打转,南煦慢慢吞吞起床到了院中,庭川正坐在院子里给野兔剥皮。
见此场景,南煦有点诧异,庭川可是最不愿意处理动物的。
听见身后的动静,庭川回头,目光从上到下打量了他一遍,问道:“怎么不多躺会儿?”
南煦看着庭川手上兔子的眼神火热,摸了摸空空的小腹,讪讪一笑,“饿了。”
庭川说:“锅里有红薯粥,我还……算了,你去吃吧。”
他说到一半就没说了,南煦等了几秒,见他不准备继续说点什么,也就顾不上继续问话,去了厨房。
揭开锅盖,扑面而来的红薯甜味混着米粥的香味,让南煦不自觉咽了咽口水,他在大阵里被困着的时候,恨不得磨刀霍霍向着旅馆里所有的小动物们,可真正出来,一碗红薯粥也能让他馋得口水直流。
他迫不及待盛了碗粥凑到嘴边喝下一口,火候控制得很好,红薯糯糯的,米也被小火焖得软烂,南煦三两下便喝完了一碗,勉强垫了肚子,意犹未尽地咂咂嘴。
盛起第二碗的时候,南煦眼角余光,看见灶边的石板上摆着几个被盖起来的盘子,走过去掀开,是几盘卖相不太好的菜,小青菜能勉强看出绿意,南煦夹了一筷子,舌尖品出了丝丝苦味,再尝那份黑黢黢的肉,有点柴,也能尝出是猪肉的口感。
味道实在说不上好,南煦却没忍住笑出声,好似已经看见庭川这个连烧火都不会的妖,在灶边手忙脚乱的样子了。
背后传来脚步声,南煦回头,脸上的笑还没收敛起,就与庭川四目相对,庭川见他在尝那几道菜,脚步顿了顿。
笑话人时被抓了个正着,南煦咧嘴放大了这个笑容,庭川在原地滞了两秒后选择当做没看见,很淡定地走了进来,他刚刚已经洗干净了手上的血迹,宽大的袖子被挽起。
庭川也还没吃饭,南煦便端着碗跟在庭川身后,坐到了桌边。
几道乌漆嘛黑的菜都被庭川揽了过去,南煦面前只摆着一碗粥,外加一罐炖鸡。
庭川不会做饭,今天也算是第一次尝试,学着南煦平日里做饭的手法,谁知道最后几道菜里只有那道清炖鸡汤拿得出手。
“这鸡是你养的吗?”南煦脑子一抽,张口便问道。
鸡肉炖得挺久,香味被陶罐锁在里面,所以哪怕没加什么调料,味道也十分香浓醇厚。
庭川正皱着眉吃自己做的菜,一张俊美的脸上写满了煎熬,听到南煦的问话他怔了怔,像是没想明白南煦怎么变得如此丧心病狂,竟然想要对才出壳一个多月的小鸡仔下手。
“不是,狗上山抓的。”他说着,想了想又补上一句,“养的那些,等长大了再给你炖。”
南煦也意识到自己问的话有些好笑,再听庭川后面那句,就更是忍不住,直接笑出了声。
吃饱喝足,南煦靠在竹椅上嘀嘀咕咕感慨道:“进一趟阵,胃就像是个无底洞,也不过才过去一天而已,我总不会是被强制进化了吧?”
庭川疑惑看向南煦,“你进去了三天。”
南煦一怔,随后猛的从椅子上坐直身子,不可置信问道:“三天?!”
阵里那时间不是不动的吗,系统计算的时间也不过半天而已,难怪他饿得快要昏厥,难怪罐儿看到他像是许久未见一般激动。
他的表情太过于震惊,庭川也意识到了他没开玩笑,敛了笑意问道:“你在阵里遇见了什么?”
南煦反正也没别的事儿,便就坐在桌边,跟庭川说起了阵里的遭遇,说起那两段梦境的时候,南煦都有些费解,“梦里的我似乎也不是我,总觉得缺了许多记忆,有种被剧情拉着的走的感觉,也不能改变什么,就像…这些事在另一个人身上发生过,而我其实是个旁观者。”
庭川听他细细讲述以后,却是陷入沉默,甚至都没回应南煦的话。
南煦也不在意他的反应,他现在只是需要一个听众而已,继续道:“比如那个归泉丝藤,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我手腕上的。”
他絮絮叨叨地说,等终于说完以后,庭川才道:“你梦到的那些,的确是真实发生过的,这大阵应该就是由他的回忆织造而成,你这次入阵,也是入了他的记忆。”
南煦恍然,怪不得他所见所闻不像自己的亲身经历,却又无比真实。
“是谁?”南煦问。
庭川眼眸微垂,长长的睫毛颤动,“我的那位故人,他出生于天地灵气,无人为他取名,我们总玩笑般叫他小妖。”
“为什么?”南煦问。
庭川的嘴角露出一抹笑,这是南煦从未在他眼里见到过的,有点温柔,“连本体都化不出来,不是小妖是什么,不过现在,我大抵是知道他的名字了。”
南煦不明所以地点点头,“那梦里见到的金乌和青龙,与你的那位故人关系十分要好吧?”
庭川这回倒是不用思索,“是,关系匪浅,曾结伴同游,走遍妖界每处地界,也曾并肩作战过,生死相依,所以他才会对他们这么念念不忘。”
不知是不是错觉,南煦竟然从庭川这番话里听出了酸溜溜的味道。
第46章
南煦身上伤口细密, 除了膝盖处那骇人的淤青和模糊的血肉严重些,其余地方基本上都是被野草割伤,吃饱喝足后各个感官回归, 后知后觉到疼。
入睡前南煦见了白氏夫妇一面,他们强烈要求要帮南煦治伤, 南煦知晓栀星虽然救回来了, 可后面还需要白氏夫妇耗费大量灵力为他治疗, 如今这世道灵力稀缺, 恢复实在困难,南煦就婉拒了他们的好意。
好人是做了,可刚躺在床上, 他就被浑身针扎般的疼痛刺激地嗷嗷叫唤,庭川无法, 去楼上找白氏夫妇要了一瓶伤药, 坐在床沿对南煦道:“衣服脱了,给你擦点药。”
南煦身体僵着不动, 生怕动一下就会牵扯到别处的伤口,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脱哪?”
庭川无言半晌,“哪有伤脱哪儿。”
南煦不愿意动,“浑身都有。”
庭川顺口便道:“那就都脱了。”
南煦瞪大眼睛, 盯着庭川平静无波的眼睛,“全脱?这和兔子剥皮有什么区别。”
庭川挽起广袖, 用了个术法把手清理了,淡定道:“兔子剥了皮后我不用给它擦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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