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妖界深山开旅馆(143)

　　院中的积雪已经被庭川他们收拾好了，攸安和遥临甚至还用那堆雪弄了几个雪人，雪人都被涂上腮红戴上红花，打扮得十分讨喜。

　　院门外的大灯笼已经挂好，院中也被攸安他们弄了不少红色金色的装饰，枇杷树枝头挂了不少红绸迎风招展，虽然有些杂乱，但年味儿似乎就这么猝不及防撞入了他的眼眸。

　　让南煦忆起了在人族世界见过的新年，不同的是，那时看到的灯笼装饰无一与他有关，而眼前的这一切，都是为他装扮。

　　因为他想要过新年，所以店内的妖们就以他们理解的喜庆，在过一个与他们毫不相关的节日。

　　哪怕到处都是红红火火的装饰，庭川红色的身影在南煦眼中依旧格外显眼，南煦像是个刚谈恋爱的毛头小子，一边感动于店内几妖做的那些，一边又被爱情和美色勾引，忍不住就往庭川身上看。

　　庭川手里拿着个灯笼，正往屋檐上挂，他个子高，只站在一张小板凳上，就能不费太多力气在房梁上系好挂灯笼上的绳。

　　鬣羚听见动静，探头往外看了一眼，南煦看见它的角上被栓了个蝴蝶结，滑稽得很，顿时好气又好笑，指着它问院中几妖，“这又是谁的杰作？”

　　攸安立马招供：“遥临。”

　　南煦看向遥临，还未开口，遥临便急忙道：“那是攸安先往狗尾巴上栓红布条，我才这么做的。”

　　南煦闻言立马满院子找狗，然后在某个雪人后面隐约看到了一团黑色的毛，他走过去，果然，罐儿一脸委屈地趴在雪人身后，费力地去咬尾巴上被系的绳子。

　　看见南煦过来，罐儿仰头，眼中可怜神色尽显，习惯性冲着南煦摇尾巴，于是那红绸带便随着罐儿摇尾的动作左右晃动。

　　还……还挺好看。

　　南煦急忙止住自己的想法，在心中默念几遍“罐儿委屈”，然后替罐儿解下了尾巴上的红绸带，在罐儿一扫先前郁闷欢快的时候，又手疾眼快把红绸带系在了罐儿的脖颈上。

　　罐儿：？

　　罐儿的尾巴垂落，南煦急忙道：“真男人就要红色，你看庭川今天就穿的红色。”

　　罐儿闻言歪头看向庭川，又垂首看了看自己胸前搭下来的红绸，似是思索了几秒，然后找回了自信，昂首挺胸走出来雪人的身后。

　　红绸像是个兜兜，挂在了威武雄壮的罐儿脖子上，那滑稽的模样半点不逊色于角上系红布条的鬣羚，惹得一院妖哈哈大笑。

　　笑闹过后，几人把对联一一贴上，攸安贴对联的时候才想到什么，问南煦：“冬日里风雨雪多，这对联难道不施个法术固定住？”

　　南煦摆摆手，“浆糊贴上便好，哪用在这浪费灵力，对联本就是为新年增添喜气、祈福纳祥的，过些时日掉了便掉了。”

　　攸安一脸惋惜，院门不像是木屋门，没有房檐的遮挡，被风雨雪糟蹋得最快，攸安突然觉得当时赢了第一，将自己的对联贴在这，并不是多好的事儿。

　　一扇门一扇门贴过去，等贴到羊圈的位置，小羊似乎等待已久，南煦盯着小羊看了好一会儿，直看得小羊不知所措，南煦把对联递给攸安，让他贴在羊圈门上，自己则是进屋寻了根红绸，拿来系在了小羊脖子上。

　　“都有份，不能厚此薄彼啊！”南煦拍了拍小羊的后背道。

　　对联贴好，午饭也好了，平日里吃饭的小桌子被搬到一边，几乎没怎么使用过的大餐桌肩负起了团圆饭的重任，一盘盘菜被端了出来，精美的餐具首次露面，连带着盘中装着的各种美食，让众妖眼前一亮。

　　菜上齐，落座以后，南煦抱出了之前酿的葡萄酒，葡萄酒昨儿被南煦加热过一回，放在墙角一夜再次变得冰凉，不过现下屋内热气足，大家又忙了一个上午，并不嫌冰冷。

 

第119章

　　酒液倒入杯中, 澄澈透亮，散发着独特的醇香，与他们往日喝过的酒又不相同。

　　攸安嗅了又嗅, 对这酒味似是很喜欢，终于等到南煦给所有的杯中都倒满酒, 他就迫不及待站起身接过自己的这杯。

　　按照人族的习惯, 店里头一回这么隆重吃顿饭, 在开席以前, 南煦这个店主怎么着也得先说上两句祝福语的，可看着攸安的鼻子已经凑到了杯口，遥临一双目光也盯着杯中的酒液移不开, 南煦估摸着自己也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来，毕竟什么祝长命百岁的话, 在他们这几个妖看来应是诅咒了。

　　因而南煦就省了那道流程, 直接举杯跟大家碰上一杯，似是之前蒸馏的白酒劲儿太足, 将店内众妖都教得谨慎了，这回大伙儿都浅浅品了一口，也算是歪打正着。

　　细腻又丝滑的口感，带着淡淡的果香, 浅尝就有无限滋味。

　　“竟是与猴族酿的酒有些相似。”攸安细细品后惊叹道，“不过现如今想要买他们酿的酒可不容易。”

　　南煦不解, “他们不卖吗？”

　　按照南煦对妖族的了解，这里的各个妖族似乎都有属于自己的营生，比如庄四庄五兄弟俩之前就是靠种白菜卖白菜赚银币, 又比如任慈他们龟族, 世代做走商；而另有做得好的妖族, 甚至能垄断了一行。

　　攸安闻言，摇摇头道：“猴族从前确是靠酿酒为生，不过，不知是何缘故，千年前他们就不再卖酒了，只少少酿一些供自己族内的妖品尝，我上次喝也是在千年以前了。”

　　他不说也就罢了，这么一提，南煦便好奇起来，不待他发问，放下酒杯的遥临就举手道：“这事儿我知道。”

　　南煦眼前一亮，心想有个百事通还真是好，“说说看。”

　　“如今许多妖都知晓猴族精于酿酒，可却忘了曾经的狸族最擅种果树，那时一山种百果都不夸张，狸族和猴族关系匪浅，靠着果子酿酒互利互惠，也算是一段佳话。”遥临说。

　　南煦听到这，忍不住猜测：“那是一方背信弃义了？”

　　遥临摆摆手，“并未，说起来该归结于三千多年前的那场妖界灾祸，狸族本体虽为狸，修的法术却与天地同源，而那场灾祸的开始，濒神接连陨灭，灵气四溢，充裕到妖界难以承担，旁的妖尚且能动用自己修的法术阻挡一二，狸族却只能被动接受所有天地的灵力，并无半点抵抗的能力，爆体而亡，死伤十之八九，本还繁荣昌盛的一族一夜间衰落。”

　　“猴族当时在动乱中倾家荡产地买下不少灵药，终究是没救下来多少狸族的性命，后见山中果树枯败无人问津，猴族又帮忙打理起了果树，想为狸族那些受重伤还依然存活的后辈留些家产，但到底修的法术不同，狸族种的果树无狸族术法依靠，渐渐都枯了，猴族没救下狸族，也没能保住他们的果树，心灰意冷，也懒得再找旁的种果树的妖族合作，索性不再卖酒了。”

　　南煦听后愣了愣，以为是背信弃义的故事，谁知道听到的却是两族关系亲厚如此。

　　“那狸族，还有后辈存于妖界吗？”南煦问。

　　“倒是还有几个，不过灾祸后妖界灵气减少，他们也日渐虚弱，能活着已是不易。”遥临说。

　　一顿饭吃了近一个时辰，饭后攸安和栀星洗碗，南煦把厨房案台上收拾好后，就走去了窗边，这里放了两张小方桌，一张上摆着棋盘，一张上是冒着热气的小炉和茶壶。

　　南煦中午喝了不少酒，现在酒劲儿上来了，略有些微醺，看庭川正在往棋盒中收棋，南煦就去倒了两杯热茶，端到庭川对面坐下，将其中一杯推给了庭川。

　　庭川抿了口茶，看向对座的南煦，“与我对弈一局？”

　　南煦靠在椅背上看窗外远山，哪怕今日出了太阳，那覆盖满山的白雪也没化半分，他闻言摆摆手，“玩不过你，没什么意思。”

　　南煦对棋本就没什么太多天赋，经过这么一段时间，他的那三脚猫棋艺，在庭川面前已经不够看的了，故而就不自取其辱了。

　　庭川见他拒绝，笑了一声，也不强求，把棋子都收进盒中，端起茶杯细细品茶。

　　每个季节的竹叶芯都有不同滋味，但口感最好的还当属三四月份的那一批，彼时南煦刚来妖界，诸事繁忙，采摘的并不多，发觉庭川最喜欢的是那一罐，南煦干脆就连着罐都给了庭川，平日里庭川不肯分享，今天倒是舍得往壶中添上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