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得见。”南煦笑道,笑容发自肺腑,鬼知道在漫长的黑暗中,他有多少次以为自己的眼睛失明了。
庭川松了口气,准备扶着他坐起身,动作小心翼翼,像是在触碰什么易碎的珍宝一般,他问:“现在想要做什么?”
“想亲吻你。”南煦道。
庭川静静看着南煦,南煦与他对望,目光没有半分闪躲,嘴上妥协道:“拥抱也行。”
那种彻骨的疼痛后,他就开始期待一个拥抱,他想,若是能走出去,他定要抱抱庭川,跟他说自己受了何种苦痛,在人族世界里快要病死时的疼,都不及其万分之一。
然而现在那些诉苦的话说不出口,他看见庭川消瘦的脸庞时,得寸进尺想要个亲吻了。
庭川将他搂紧怀中,温热的体温在二人之间传递,温柔的吻落在他的额头,他的脸上,他的唇角,最终与他的唇齿相碰。
这个吻许久许久,唇分开之时两人都有些依依不舍,南煦毫无力气的身体依靠在庭川的怀中,省去了自己最开始的遭遇,与他说起了那些光亮的攻击和猜测。
庭川静静听着,一双手紧紧搂着怀中人,像是将多日的心疼和担忧都融入这个拥抱中,恨不得将他整个人都嵌入自己的身体里,这样他要再经受苦难的时候,就能让自己代劳。
“你的灵识空间便是黑夜。”庭川道,“若要恢复身份,取回灵识空间确实是首要步骤。”
南煦了然,可还是不解,“本就是属于我的,竟还会攻击我,反了天了?”
他怒气冲冲,恨不得把自己的灵识空间当作不孝子,拎出来教训一番。
“它不受你控制太久,诸多不融合应也是正常。”庭川道。
想起还在那黑夜里乱蹿的光亮,南煦像是捡回了一个烂摊子般,有些垂头丧气,“看来我日后要花的精力还有不少。”
“等你对灵力的运用炉火纯青时,那些灵气也将会为你所用。”庭川宽慰道。
南煦确实得到了安慰,他现在不去想那么多,觉得自己当真是累的不行了,想要好好睡上一觉,可又担心自己这一睡,又再难醒来,只得尽力睁着眼睛,熬红了眼眶,也在撑着和庭川有一搭没一搭地交谈。
“你的灵识空间是我曾看见的那片迷雾吗?”南煦问。
庭川点点头,“是。”
“那你不会迷失其中吗?”南煦疑惑,他虽是取回了些许灵力,却没拿回自己曾经的记忆,对妖界的许多事情毫无常识可言。
“那是由我布置的迷雾,我怎么会迷失其中,他是我创造,就应由我主宰。”庭川道。
“怪不得上次我探查的时候在里面迷失了方向,云雾散开一条路指引我。”南煦恍然。
庭川的话也给了南煦一些想法,他以在人族世界形成的逻辑思考,总觉得灵识空间与他是两个独立的个体,至多是如被自己购买的物品那般属于自己,可事实是,那个空间应是由他存在而产生,如同他的手脚一般与自己融为一体。
然而南煦的潜意识里,又总觉得自己与庭川哪里有些不同。
看南煦努力睁着眼又困乏不已的模样,庭川道:“睡吧,我陪着你 。”
自谈话起南煦就和他十指相扣,这种依赖不可谓不明显,果然,听到这话,南煦就有些想妥协了,“你跟我一起睡吗?”
“嗯,陪着你睡。”庭川说着躺到了南煦身边。
南煦如同之前每个夜里一般,滚进庭川怀中,与他紧紧依偎,很快陷入梦乡。
他虽看似躺了这么多天,可却一直在灵识空间里折腾和被折腾,根本没有真正休息过,实在累的厉害。
庭川没有睡着,他看着熟睡的南煦,想到更多的事情。
南煦刚刚说得遮遮掩掩,也不知是藏了什么不肯告知与他,但这次南煦离开诸余山,本体与意识分离,留在诸余山内的灵识空间就将他的意识重新拉了回去,阴差阳错让灵识空间与道体融合,若不是南煦坚持走了出来,或许,他们又会分离。
第136章
他在山中住的这半年多时间, 将诸余山主峰及附近山脉细细走了个遍,发现每座山峰的断崖处都多多少少有些他看不太明白的图案,尤是主峰最多, 虽是从前没见过,可却隐约能从中感觉出是小妖的手笔。
他试图从那些图案中找出共通的地方, 以了解当年小妖布下这些的作用, 可惜时间太短, 他还未能想全部明了。
南煦担忧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一觉好睡后,再醒来是在凌晨,房内燃着的蜡烛被灯罩阻拦了大部分亮, 只氤氲出一团朦胧的光来,让他能将房中大致情形看个明白。
熟悉的摆设让刚醒来的南煦心安不少, 身边的庭川未换睡衣, 靠坐在床上,手搭在南煦的腰腹处, 似乎刚睡着不久,南煦只是微微动作,他便轻拍了几下,睡梦中也不忘安抚。
南煦便不再动弹, 就着现在的姿势仰头看他,昏黄的光线中, 能看到庭川脸部的轮廓较从前锋利了几分,阖上双眸时,仅凭那抿紧的唇就能看出种凛然的感觉来。
-
丹阴是在两日后到来, 他背上背着包裹, 手中拽着缰绳, 衣摆处多是泥泞,身后跟着毛发同样脏污的鬣羚,两人这番模样走进院中,正在院中晒太阳的南煦看见后愣了愣,随后忍不住问道:“你们去帮人插秧了?”
“插秧?”丹阴下意识问出口,又反应过来,惊诧道:“你醒了?什么时候醒的?”
“有两日了。”南煦打了个哈欠,整个人都懒洋洋的,他脚边趴着的罐儿也跟着打了个哈欠,一人一狗表情竟是如出一辙。
丹阴把缰绳随手拴在了枇杷树上,走到南煦身边,看四周没有木椅木凳,干脆撩动衣摆坐在地上,总归这衣袍也脏得挺厉害,不在乎地上的灰尘了。
“你那几日昏迷吐血,将庭川前辈吓得够呛,西山白氏的族长试了许多药方都没见起色,怎的回山里就好了,莫不是在山里藏了什么灵丹妙药?”丹□□。
南煦的目光却是一直落在丹阴的脑袋上,尤其是现下他和丹阴一人坐躺椅上,一人坐地上,南煦一偏头就能看见丹阴秃了不少的头顶。
“你头发呢?好像少了许多。”南煦问。
丹阴:……
丹阴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变愤怒、变狰狞、变扭曲,最后化成了哀婉悲痛。
南煦:?
是戳到了什么伤心处吗?
丹阴抬手,在自己的头上摸了把,“我失去的头发,都在被你吐出的药汁里。”
南煦猛地坐起身,满脸嫌弃,“你头发怎么掉我药里了?”
丹阴闻言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身上的灰都没拍,甩这胳膊愤愤进了屋中,再不搭理南煦。
南煦看着丹阴的背影,不明所以,重新躺了下去,像一条咸鱼般把自己摊开晒在阳光下。
他精神还有些不济,也就懒得动脑子,醒来的那天他就已能操纵自己体内现有灵力,然而灵识空间刚与他的这具身体融合,未驯服的灵气在其中造作,磨合与压制的过程不断消耗着南煦的精神力。
这就像是他自己的后山有座宝藏,偏偏山中还守着一只野兽,他不知如何去开挖宝藏不说,那野兽还时不时要来山下搞破坏,让南煦心力交瘁。
庭川将最基础的修行之道掰碎了教给南煦,南煦就凭着自己的感悟一点点实践,这么几日后已是初见成效,不过所消耗的精力也是不容小觑。
栀星与庭川将院里院外的事物都打理好,不让他参与,田地也有庄四庄五兄弟俩忙碌,南煦从前那般勤劳,如今却成了主峰上唯一的闲人,本以为丹阴能陪自己说说话,谁知这么两句就愤怒离去。
南煦颇觉遗憾,将目光落在枇杷树边的鬣羚身上,那双“聪明睿智”的眼睛与南煦的对上时,南煦没忍住笑了声,它的毛发因为沾染泥水都凝成了一股股,看起来当真是丑得新奇。
“给你洗个澡?”南煦问。
鬣羚哼唧两声,仰着脖子等南煦给他搓背。
南煦不愿走动,坐在躺椅上,隔着老远操纵着井边的葫芦瓢从桶里舀起一瓢水,朝鬣羚身上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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