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妖界深山开旅馆(153)

　　南煦好不容易在冬日养得白嫩的皮肤再次变得粗糙，整个人也瘦了一圈，憔悴神色尽显，如同是被骨架支撑才会不倒下。

　　庭川不知南煦为何这般固执，无法阻止他的行路方式，不肯休息，不多进食，对着如此状态的南煦，他心疼，也觉心酸。

　　闻言，庭川点点头，“算是南海的地界，去静渊那还要走一两日的路程。”

　　南煦在人族世界从没出过远门，因而也没见过大海，这应是他第一次见，南煦本以为自己会被这种盛景惊到，可并没有，他心中很是平静，像是早就看过了许多遍似的。

　　“走吧，我们要如何去？”南煦记得庭川曾说过，静渊受伤后就从海底搬到了海岛上，可这里并无船舶停靠。

　　庭川没说如何去，却带着南煦走了半里地的路程，停在了一处领地外，这里像是一个村庄，屋子都是石头搭建，很是低矮，从外面看，简陋得还不如犬族当初搭建的那种，可那些石头上的痕迹，又表明着它们经历过许多年的风霜。

　　这还是南煦出诸余山以后第一次具体踏入旁的妖领地，他们都脚刚迈进，一个石屋的门就打开，一个佝偻着腰的老人从屋子里走出来，朝着他们而来。

　　等近了以后，老人微微仰着脖子，先是看向牵着鬣羚的南煦，浑浊的双眼看了他好一会儿，又挪开视线看向庭川。

　　几秒后，老人的神色终于产生了变化，他的双眼微瞠，不确定道：“庭川前辈？”

　　一种别扭感顿时从南煦的后背攀爬了上来，毕竟，被老人称呼前辈，实在奇怪的很。

　　他不自觉动了动肩膀，庭川偏头看了南煦一眼，才对老人道：“静渊如今怎样了？”

　　老人的激动在这个问题后住褪去，背部再次佝偻，他摇摇头，“不大好，之前晕厥不醒，前几日西山白氏来为他医治，每日也只是短暂清醒，撑不了多久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悲伤之色溢于言表，南煦能明显感觉到他对这消息的惋惜。

　　“我去他去看看静渊，这鬣羚先放在你这，等我们回程的时候再取。”庭川说。

　　老人点点头，连声应好。

　　从这片领地中出去，南煦才说：“为何要走这趟来打听消息？鬣羚听得懂话，若是不能带上它，也无需专门找个妖来看护。”

　　庭川道：“我们不居于南海，也没有通行的引，想去海境，还需得靠他们开海境的门。”

　　经过他的一番解释，南煦这才知晓，除了北方，其余几方都有各自的封禁，防止外来妖都入侵，这也算是灵气稀薄时代，各妖族的一种自我保护，有些方位的管制并不十分严格。但南海静渊出事，故而定会加强防备，刚刚那个老人是海龟一族，和其余几族一同守护海境的大门，去交付鬣羚，其实也是在同他们要份通行引，如此就不会被阻隔在海境之外。

 

第127章

　　实际上若不是庭川说, 南煦都感觉不到海境的门是否被打开，但是让他惊诧的是，庭川竟是牵着他的手, 径直朝着海水中走去。

　　南煦几乎是下意识的想要去挽裤腿，随后他又反应过来, 以海水的深度, 他要挽裤腿的动作实在是好笑。

　　他相信庭川不会害他, 因而在踏入水的时候, 南煦心中没有半分犹豫。

　　然而，和想象中海水打湿鞋袜的感觉完全不同，他的脚底一片柔软, 有种像是踩在水床的感觉。

　　南煦惊奇地睁大眼睛，低头看去, 脚下是水面无误, 但那水面上又仿若铺着一层透明的看不见的薄膜，将他轻巧托起。

　　南煦的诧异丝毫不加掩饰, 庭川偏头看见他的模样，笑了一声，“害怕吗？”

　　南煦摇摇头，庭川牵着他的手却是被反抓了回去, 紧紧的没有半点要松开的迹象。

　　庭川没有拆穿，带着他继续往前走, 一开始还有些不适应，行走于水面不如土地上那么稳当，南煦走得摇摇晃晃, 不过等走了一个多时辰后, 他已然能够适应这种轻飘飘软绵绵的感觉了, 提着的一颗心也慢慢被放下，速度变快了许多。

　　四周都是海，茫茫一片，无边无际的看不到尽头，若不是庭川带领，南煦觉得自己一定会迷失在这片海域上，这种空渺的感觉不太好受，南煦只能靠着交谈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把鬣羚放在海边，是因为它不能入海吗？”南煦问，他现在有点想念驮着他走了二十来天的老伙计了。

　　“你累了？”庭川问道。

　　南煦摇摇头，又点点头，略窘迫道：“有点饿了，但是还能走。”

　　主要是上次进食还是在十来个小时之前，他来海上之前忘了吃点东西，如今腹中空空，自然也就没什么力气，他们带的食物被吃了个干净，没有食物补充体力，再加上一路以来如何休息都不能驱散的疲惫困乏，难免觉得力不从心。

　　庭川闻言，眼中闪过懊恼的之色，“我背你，省些力气。”

　　不等南煦拒绝，他已经蹲下了身子，平日里远看庭川身形修长，不像是有多少肉的样子，但离得近了就能感觉到他衣服下隐隐的肌肉轮廓，并不孱弱。

　　这种事上庭川一向不会给南煦拒绝的余地，因而南煦也不多说，乖乖趴在了庭川坚实的后背上。

　　虽已不是第一次被庭川背，可南煦还是忍不住有点脸热，好在越往前走，没有山峦坡地的阻挡，海风愈发强劲，没多久就将南煦的那点不好意思吹得一干二净。

　　或许是之前自己行走的速度拖慢了庭川的脚步，背上南煦以后，庭川迈步的速度明显快了很多，脚下水面的波动对他而言没有半点影响，走得又快又稳。

　　“鬣羚只是稍稍开智，却还不属于妖，因而它走不上海面，会被海水吞噬。”走了一会儿后，庭川像是想起了南煦之前的问题，解释道。

　　南煦疑惑：“只有妖才能走上来？”

　　庭川点头，“是，海境的限制便是如此。”

　　南煦愣住，南煦迷茫，南煦趴在庭川的后背上怀疑人生。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所以，我变异了？”

　　庭川：……

　　若不是双手正托着南煦的大腿，庭川现在有些想要为南煦的想法鼓个掌。

　　“你本来就是妖。”庭川说。

　　南煦立即摇头，“不，我在人族世界里生活了二十多年，我还能不知道我是个什么玩意？”

　　庭川再次陷入沉默，他觉得这话听起来有些奇怪，南煦好似在羞辱自己。

　　“我不知你是如何去的人族世界，体内也确实感知不到妖界的气息，但你确实是妖，我们三千多年前就见过了。”庭川缓缓道。

　　南煦这回没急于反驳，他自然是不信的，什么三千年前他就存在，实在是句玩笑话，他是被抛弃在那个破旧村口的孩子，当时几个月大，被村里一位奶奶看见，抱着他跑了周围几个村子也没找到他的父母，这才确定他真是被遗弃的婴儿。

　　村子里没有奶牛也没有奶羊，更不会有年轻哺乳期的妇人，因而好心的村人就想了办法，从小猪崽的嘴里省点奶水喂他。等长到快两岁的时候，那奶奶被后人接入了城中享福，南煦留在村中，东家一口粥，西家半个馍，如此不知不觉长大了。

　　这个过程，村中老人都是见证者，他也能清晰感觉到，在这二十多年间，他是怎么从一个婴儿长成现在这样，这是一个人族的生长趋势，和他了解的妖完全不同。

　　但庭川说得这么肯定，也只能说明，庭川认错了人。

　　这个认知让南煦难免有点失落，毕竟谁都不想自己在旁人心中掺上另一个人的影子，尤其对方还是他喜欢的人。

　　“我是人族。”南煦的下巴搁在庭川肩头，低声重复。

　　庭川叹了口气，不再争论，温声温：“三千多年前你也是这样坚持。”

　　南煦闻言，心中像是憋了一口气，他闷着不想理庭川，将意识沉入脑海中，打开系统随意看着。

　　直到他忽然看见了一个小小的变化，之前一直灰着的“取物”功能图标，现在变成了彩色，再打开，那一排排格子也成了彩色，右下角还写着数字，在页面最下方的一行小字还写着“手续费根据物品综合条件及分隔距离衡量收取”的字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