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儿正在院子里拾白果,用一个小篮子装着待会送去厨房淘洗,一抬头就看见丫头气势汹汹的朝她走来。
当即冷笑一下:“你做这个样子做什么,谁踩着你尾巴了。”
“我才要问你做这个样子做什么,林飘沈鸿是夫人的客,说好要多留他们住一天让他们陪小姐说话的,你上去一顿胡沁,人还怎么肯继续住下,待会夫人问起来我怎么交代?!”
“他们走了?”林儿眼睛一亮,高兴起来。
“对!走了!给你高兴得!”
“我难不成说错了吗,拢共就来了两次县府,两次都住在咱们府上,哪次不是又吃又拿的,他们就是村子里的泥腿子,连穷亲戚都算不上,倒是来住得舒服,还有那个林飘,一个哥儿,没指望的寡夫,你们一个个拿他当宝似的,夫人也喜欢,你也喜欢,对着他脸都要笑烂,我就瞧不惯怎么了。”
丫头被她气得发狠:“吃的也不是你的,拿的也不是你的,你在这儿急什么,好似这府邸是你家一样还不许这个来那个来,夫人和小姐乐意同他处,我也乐意同他处,”
林儿没想到丫头居然会这样说自己,一下涨红了脸冷眼看着丫头:“他虽是个哥儿,但也有几分男人样,长得也俊俏,你别是想男人了。”
“你这什么混账话!”丫头被她气得不行:“你等着,我告夫人去,我看你待会还能有什么说的。”
“你自去告,我就算说得不好,总也没有大错处。”林儿气得一拍篮布,她就是瞧不惯林飘怎么了,见着林飘就觉得碍眼,她从乡下卖进县丞府,勤勤恳恳做了多少年,如今也出落得不输别人,可她还是个叫人使来唤去的丫鬟,旁的人从不会因为她的美貌就多看她一眼,可凭什么林飘一来县府,个个见着他的人就夸他漂亮,一说起林飘就是‘那个漂亮的寡夫’,到县府告官那么狼狈至极的事情,转眼却成了大人的座上宾,要叫她们这些丫鬟都去伺候,为他铺床为他送饭。
她也不是没给夫人上过眼药,说大人对一个寡夫这么好,瞧着是不是不对劲,结果夫人也只按捺着不发作,后来见着了林飘也爱得不行,说这么大点年纪,也就比玉娘大那么几岁,还是个小孩呢。
老爷夫人都喜欢他,他一个村里来的,一下莫名其妙就骑她头上来了,也不凭的自己本事,得了个好的小叔子,说的全是些怪力乱神的事,叫她心里这么舒坦得了。
林飘这边出了县丞府邸,和沈鸿去了县府里最大的成衣铺,在许多样式里挑挑拣拣,各自选了两身秋衣两身冬衣。
选的都是偏暗色的颜色,但料子耐脏又精神,裁做衣裳看着十分精神,里面还夹了棉,秋衣里的棉拍得又薄又匀,冬衣则是厚实得不得了,跟床小棉被似得,林飘又选了两匹料子,色泽看着更暗些,价格也更便宜实惠,但上面的花纹吉利,带着花和云的交织,虽然在林飘看来还是有些粗糙,但在这个店里看着已经叫人十分满意。
几样东西买下来花了半两银子,林飘砍了好一会的价,店小二咬死了小本生意,顶多便宜十纹钱算是请他们吃馄炖的钱,说来说去最后又答应送他们两件边角料做的小比甲,等到天冷了贴身穿着保证暖和,林飘这才心满意足的付钱。
随即林飘又在店里伙计的指路下,找到了一个卖棉花和针线被子之类的店,看着店里面正在弹的雪白棉花被动了心思。
上手一摸,这棉花一层一层,像雪一样白,还没有弹紧实,蓬松柔软的,手一落进去,触手温润又暖和。
弹棉花的伙计一看他在摸被子,麻利的道:“上好的棉花被,这棉花又白又暖和,你这一摸就知道这是好东西,买一床回去过冬,保管您一个冬天都受不着冷!”
“我记得家里有厚被子,不过没有这样厚实的。”以前那个被子可能对他们来说够用,但林飘还是想要更加厚实的冬被,这样躺在烧得暖暖的炕上盖着厚实暖和的冬被,这个冬天才算舒舒坦坦的度过了。
林飘想了想,最后在两人的过冬物资里加上了冬被这一项,决定买两床厚厚软软的棉花被回去盖。
对此沈鸿没有任何意见,周习善想有意见,但没能说得出口,他倒是想劝一劝林飘不要这样大手大脚的花钱,但毕竟人家花的是自己的钱,他这样说话,只显得他不大气。
两人将东西都买齐全了,林飘想起周习善之前去铁匠铺的事情:“你之前不是去铁匠铺看样式吗,去看的样式看着了吗?”
“已经和铁匠大哥说好了,我买一个,今天就去取,到时候回去再找村里的铁匠照着那个模子做出来。”
林飘沈鸿跟着周习善去取样板,到了之后才发现原来是一种在这个时代改进后的犁,周习善和铁匠在一旁交流,林飘自己在一旁去看那些做好的铁器,有大铁锅,大铁铲,还有一些做得小巧的小炭炉,一看就是给大户人家里的小姐用的。
林飘想起昨晚玉娘来找他们烤白果,燃着炭的那个小炭炉,上面支着铁网,不管是烘手,烤白果还是烤肉都十分方便,若是做得稍微高点,就像现代早年的煤炉一样,有那么大半高也就差不多了,上面架个小锅或者水壶也很方便。
林飘动了心思,扭头问铁匠:“这样的小炭炉,有没有高一些的?”
“高一些的?炭炉全都是这样的,没有更高的了,你是要做什么用的?”
“烧炭烧火都成的那种。”
铁匠一听就笑了:“你这不瞎问吗,烧炭用炭炉,烧火用大火盆,或者那乡下也不用火盆,就在地上、灶里,燃几根柴火就成了,哪里用得着炭炉来烧柴禾。”
“炭炉怎么烧不得柴禾,碗只装得饭装不得菜,世上规矩都是你定的?”
铁匠的话本来就不客气,没想到这哥儿能比他还不客气,脾气这么泼辣,张嘴又这么利索,反倒让他不敢再说什么了。
林飘懒得搭理这些人,知道他们是村子里来的就开始说话带一股狗眼看人低的味道。
林飘自拉着沈鸿站在一旁去等着:“等回村子里了,我们去找铁匠打个大炭炉,这样我们平时热水,早上洗脸,都有的用,上面再盖个铁网架子,我们冬日里还能窝在家里吃烤肉。”
沈鸿点了点头,他懂得颜回和王冕,但他不懂炭炉和烤肉,过去十多年他对食物的认知都是贫瘠的,都是嫂嫂想的法子,变着花样做出来新鲜玩意给他吃。
两人商议得差不多了,周习善也买下了农具,把该参观的也参观完了。
三人走出铁匠铺,林飘想着去买点大米:“今年的米还有些日子才收,家里也早就没有米了,平日里要么是学生送的米,要么就是吃红苕南瓜,我们去买点米吧。”
周习善对于今天林飘的狂买已经麻木了,认命的跟在屁股后面走进了米铺。
但看着林飘买了米之后还要买糯米,实在忍不住了。
“林飘……这会不会有点太多了……”
“哪里多,大米不禁吃,糯米家里又没有种,留着时不时弄点来吃总是要的。”
“这也太费了,其实把这些钱攒着以后给沈鸿到鹿洞书院用不也挺好的吗。”
“人活着就是要吃喝,要是当下就过得一点甜头都没有了,只指着往后的日子,人没活头了,也支不着以后了。”
何况就算是咬着一口气等到了未来,等到熬到了出头,那口气一散往后就更没奔头了,还不如细水长流的过着,能不亏待自己就不亏待自己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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