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一会我娘也没说不让我嫁了,这样有用吗。”
“你要知道水滴石穿的道理,总不能一拍大腿说不嫁就不嫁了,你往后不要哭,要学着好好和你娘你爹说话,刚才那些话,你找机会再去同你爹说,到时候他们总会替你想办法是不是?要是那边又叫你不高兴了,你时不时就悄悄的问一问他们,哎呀姨母家是什么意思啊,姨母是不是看不上我,姨母是不是其实不想结这门亲才这样挑挑拣拣,你先说上面这些话,然后看你爹娘也有些动摇了,就让你娘想法子或者写个信去试探一下对方,看看对方是不是真心想娶你过去还是有其他意思。”
“这样就行了吗?”
“对,这样就行了。”
如果心存挑拣不是真心的,这几波弄下来玉娘的爹娘肯定就心里门清了,到时候怎么做选择他们也有数了,如果试探之后发现只是一些信息差误会一场,对方表了态又是诚心要娶玉娘,这婚事就是大好婚事,总不会掉火坑里去。
“不管成不成,前路总是好的,这样说你心里是不是放心很多了?”林飘摸了摸玉娘的头发。
玉娘没太听懂,但还是狠狠点了点头:“玉娘谢过飘哥哥。”
“没事,你多吃点东西吧,”
吃着吃着林飘忽然想起自己忘记了一个人,起身到门口找到丫头,麻烦她找个府里的仆役帮忙跑个腿:“到打铁铺附近找一个叫周习善的人,他是同我们一起来的,总不好把他撂在一旁,能也请他过来一同吃饭吗。”
他刚哄好了玉娘说服了夫人,丫头自然对他没二话:“自然能,我这就去。”
而沈鸿那边,他特意前去拜见自然是受到了县丞大人的热情接待,就让他跟在了自己身旁,一来是不好将他一个小少年撂在一旁不管,二来接待的人里有不少县丞中的书香世家,身边带个小神童也算谈资。
不过来来往往的人每次询问到沈鸿,县丞说出他是来拜见自己的乡下学子时,大家便不再多问,也不再关心这个看着十分出众的小少年了。
毕竟再出众,跟在县丞身边也就似个书童的地位,他们和书童多说什么。
沈鸿波澜不惊,无论是他们同他问话还是不同他说话,都没有多少情绪起伏,黑黝黝的眼眸光华内敛,跟随在一侧。
他知道,这里的一切是和他无关的,他们看不起他,却也不是看不起他,他们是看不起乡下,看不起农户,看不起一贫如洗,看不起没有功名的人。
哪怕他们也会惊讶一声,道:“哦,竟如此聪明。”
他们也并不在乎五年后十年后他会成为什么人,走到什么地步,他们只知道,只能看见,现在,当下,他是个清贫的学子,寒窗苦读的少年,在繁华中不值一顾。
第38章
林飘到了宴席现场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远处县丞大人正在应酬,沈鸿跟在他身边,和一旁那些歪瓜裂枣的侍童比起来简直是粉雕玉琢的童子下凡。
只是前方都是男子,男女分席,女子和哥儿在远处另外开了几桌,中间隔着锦绣的屏风,家属们坐在一起由夫人统一招待,时不时的说一些请夫人多照顾,往后多担待的话之类的,林飘也被叫起来介绍了一番,说到他就是传授急救法的林飘事,席上的女子哥儿都纷纷惊讶的看着他,随即漠视的态度便大转弯,忽然生出几分尊重来,凑上来便要敬林飘酒。
“我喝不了,不过夫人们敬酒没有推辞的道理,就喝这一杯,但剩下的可不行了,吃完饭还有事要料理还要看顾小叔子,可不能醉醺醺的回家。”
夫人们笑着说自然,只同他喝了一杯便不强劝。
放下酒杯,一桌子人也各自开始了各自拉家常攀关系的模式,林飘吃着东西时不时在屏风的缝隙角落里注意一下沈鸿那边的动向,一看沈鸿那边已经到了小孩子被叫起来表演的流程,顿时为他捏了一把汗。
远远的也不知道沈鸿说了什么,只看见他不卑不亢,态度十分的有礼,他说过话之后他身旁坐的那几个穿着绫罗绸缎的老大叔就一副起哄的样子,但却是朝着县丞大人去的,并没有怎么关注沈鸿的样子,反倒是坐在另一边几个穿着素色长衫的老头老大叔,听了之后连连点头,看向沈鸿的目光颇有些欣赏和赞许。
林飘看了一会沈鸿,目光又继续往外飘,在外面很远的桌上看见了周习善,周习善早就看见了,目光一直朝他这边看,等着被他发现,两人一对上目光,周习善就一副怎么回事的模样瞠目做问号状看向他,林飘做了一个没事,多吃饭的手势给了,周习善便只能看着他的手势叹了一口气,回身开始老老实实的干饭。
再看向沈鸿那边,沈鸿不知道为什么已经调换了座位,坐在了那群素杉老头身边,正缓缓同他们说着什么,沈鸿说一句,那群老头就捋着胡子点一点头,感觉已经被沈鸿分分钟拿下了。
这顿饭林飘捡了几样好吃的多吃了几口,因为在玉娘那儿吃过了很多点心,饭也没吃下多少,然后就顾着看沈鸿的情况了。
等到吃完饭,县丞大人做完了动员演讲,又送了好一段时间的客,人才终于散去。
女子与哥儿也各自跟随他们的相公上了马车,周习善见他和夫人站在一起不敢上来,站在远处等着,林飘顾不上他,先奔着沈鸿那边去了。
林飘走到他身旁,摸了摸他的发顶忍不住笑:“我看你一顿饭一直被那些老头子揪起来,怕是饭都没吃饱,他们问你什么了。”
“嫂嫂,鸿吃饱了,先生们问我读的什么书,做的那些学问,诗词韵律学了没有,策论开没开始看。”沈鸿看着人群散去,林飘从另一边快步朝他走过来,一直到他身旁,他站在原地,事无巨细都回答了。
林飘顿时有些傻眼:“怎么问这么多?”
“鸿多答了些,先生们也就多问了些。”
“哦哦。”林飘看着沈鸿,心想这小子平时看着沉默寡言的,关键时刻还是很机灵,知道在什么人面前是要好好表现的。
“先生们说若我考上了童生,让我去鹿洞书院上学。”
林飘点了点头,没太懂鹿洞书院是哪里,但反正是沈鸿被人欣赏了得到了机会,好事情总是值得开心的,便露出笑容来拍了拍沈鸿的肩膀:“好事。”
待到和县丞大人见面,被县丞大人当面恭喜之后,林飘才一脸懵逼的知道,原来鹿洞书院是整个县府最好的书院。
甚至不止是县府,可能是整个州府最好的书院。
县丞大人看他表情,便解释道:“你不知道鹿洞书院在咱们这儿的鹿儿山上,我们县府虽然不大,但这么多年来也是出过了不起的人物的,如今鹿洞书院的大先生,原先在朝廷是内阁大学士,后来抱病归乡,修葺了自己旧时的宅子,办了个小书院,这些年从他那里别说考上秀才的多如牛毛,就是考上举子的也不是没有,大先生那里的教书先生多是他邀来的老友,如今慕名而来咱们这么一个小县府的学子,大半就是想进鹿洞书院读书的。”
“这么大好的事?”林飘晕乎乎的,有种走在路上捡到钱的无措,转头看向沈鸿:“你都和他们说了什么啊,快给我说说。”
“答了些诗书上的事情。”沈鸿似乎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或许顺其自然就这样了。”
一旁的县丞见自己带上宴席的沈鸿被鹿洞书院的先生欣赏了,自然心里也高兴:“确实是答了几句诗词,还说了几句论语,有个先生问他论语最喜欢那一句,他答不迁怒,不贰过,后来问诗书,他说喜欢王冕,先生们便十分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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