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始接手这个宅子的时候,他也没想过让嫂嫂帮他管这一切,后宅中的妇人整日郁郁寡欢,嫂嫂却是笑起来最好看。
林飘点点头,他是真心不想管这些事,如果说富贵之后每天的日子便是今天抓住一个不老实的丫鬟,明天揪到一个不听话的哥儿,这样的富贵日子并不符合他的预期。
按道理来说他是该在沈鸿成亲之前帮沈鸿管理后宅,可是他实在提不起这个兴致,这违背了一条咸鱼的本性。
沈鸿看林飘神色已经有些兴致缺缺了,便道:“今日可是要去小院子那边一聚?”
“是打算下午去的,你也一起去吧。”
“我处理一下宅子中的事,一会还有邀约。”
“哦……好,那我自己去了,要给你带什么菜回来吗?傍晚可以做宵夜。”
“入夜便不食了。”
“好。”
林飘突然无事一身轻,开始收拾收拾准备出门,出门前打了一个小包袱,顺带带了一套衣服在身上,既然沈鸿没有要他带的东西,他打算先过去小住两天。
林飘出了门,除了前半段路程比较陌生,走到主干道上之后就熟悉多了,熟门熟路的走回了小院子,一进门就看见二柱正在和几个明显一看就是练武的朋友在喝酒。
那两个朋友见着林飘突然推门走进来,眼都要看直了。
“虎臣?这、这是?还不快介绍一下!”
二柱扭头一瞧是小嫂子过来了,回头瞪了他俩一眼,瞧他俩那口水都要滴桌上了的样子,恨不得把他俩的眼睛给抠了。
“是我小嫂子!看什么看!再看挖了你们眼睛!”
那两人一听,立马收回了眼神,笑起来:“原来是小嫂子,失敬失敬,虎臣,是兄弟不对了,别生气别生气。”
二柱站起身:“今日既然我小嫂子过来了,你们便先回去吧,别在这里呆着了,我小嫂子过来了,待会我娘肯定也要过来了,你们在这里不好。”
二柱一番说辞给他们强行送走,待人走了,院子空了,二柱才不好意思的看向林飘:“小嫂子,我就是平时家里没什么人的时候才把人叫过来的,家里有人我都是不让他们来的。”
林飘一听,倒不是什么大事,之前二柱都是出去交友,现在家里有了点空间才把人叫过来聚一聚:“没事,你们少喝点酒就行,不过我瞧你那两个朋友也不像什么好东西,见着个平头正脸的那眼珠子都要瞧丢了。”
二柱心想,小嫂子你可不只是平头正脸而已,但他一个晚辈哪里好说这样的话,只道。
“沈鸿也是这样对我说的,叫我和他们不必走心,只平时交际着,互通个有无,能把些要紧消息带过来。”
林飘点点头:“沈鸿还说了什么?”
“沈鸿说,整个州府,值得我交心的没两个,不要喝高兴了就什么都说,一时半会之间说话投不投机不重要,重要的是看对方品行是不是端正,是不是待朋友诚信。”
林飘满意的点点头:“沈鸿说得对。”
对沈鸿的思想工作表示高度认可之后,林飘围着灶打了一会转:“还有别的吃的吗?”
二柱四处看了看:“没了,就桌上这些,小嫂子你要吃什么,我去同喜楼给你拿,一会就过来了。”
二柱看着桌上的一片狼藉,知道小嫂子是嫌脏的,若是他们自己吃过的,小嫂子勉强还能吃上一口,可是外面男人吃过的,说是脏东西也不为过了。
二柱赶紧把桌面的碗碟给收拾了,林飘已经溜达进了自己的屋子里,看见胡次在里面睡午觉,于是又走了出来。
“我的屋子就是胡次在睡?没有别人睡吧?”
“没有,就我娘和秋叔去看胡次的时候,有时候会坐一坐。”
“那就好,那我今晚先在这里住下了。”
二柱吃惊的看向他:“小嫂子你不回沈宅吗?沈鸿……”
他不太确定,但他觉得沈鸿是为了小嫂子才要那座宅子的,他听不懂沈鸿说的一些话,但大概也能猜出点影子,沈鸿之前说过一嘴,说是烫手的山芋,但他问起来,沈鸿却只是淡淡的道,或许嫂嫂会喜欢。
他想沈鸿应该是为了让小嫂子住更好的地方,才收下这个宅子的,但这话他没依据,说出来又太重,一时只能有些傻眼的看着林飘。
林飘把凳子擦了擦,先坐下,摇了摇头:“他那边小妖精打架呢,我先过来躲一躲。”
“什么打架?要我过去帮忙不?我去都给他撂倒了。”
“后宅里的事情,你知道个什么。”林飘一看他那听到打架两个字就兴奋的劲,白了他一眼。
一听见是后宅里的事,二柱顿时熄火了,他最理不清这些事了,他娘和秋叔说话的时候他都不能上去插嘴,更别说别的女子哥儿了。
“那小嫂子你就在这边先住下吧,沈鸿这么厉害,不要两三天他自己就料理得清清楚楚了。”
“就是可怜他了。”
但是死道友不死贫道。
林飘支使着二柱去同喜楼取了菜,自己先吃了一顿好的,然后让二柱去帮他跑腿,去沈府说一下他今晚不会去了。
林飘想到那么大个宅子,沈鸿一个人住在里面孤零零的,想叫他也住过来,但想到他现在已经是沈宅的主人了,并不想他那么好走动。
但林飘对那个大宅子的确没有安全感,里里外外还有那么多不熟悉的人盯着,今早的事他现在想起来心里都还毛毛的,有种把自己暴露在无数双陌生的眼睛下的眼睛,要真传出什么难听的话,沈鸿这科举不用考了,官也不用当了。
他还是先躲躲吧,这边更加安全。
林飘在这边的院子里好吃好喝,撸着胡次,到了下午就去同喜楼那边看看,帮着稍微打理了点小事,然后下午和二婶子他们一起回到家里。
待到夜色袭来,林飘便上炕睡觉,虽然周边附近并没有沈宅安静,但胜在有安全感。
沈宅中,一盏灯笼晃动迎了出去,沈鸿下了马车走院子中,他喝得稍微有些热,夜风一吹,反倒精神了很多,他向内走,走向自己的院子,想着过去看一看林飘,但昨晚的事情嫂嫂估计还记在心上,他不好总去看。
“嫂嫂可睡下了?”
身前提着灯笼的人道:“夫人还没回来。”
沈鸿微皱起眉头:“没遣人去寻?”
“夫人让武举人来传了消息,说他在那边的小院子里歇下了,暂且不回来。”
沈鸿脚步一顿,站在这夜色的廊道中。
前方的仆人回过头来:“老爷?”
沈鸿伸出手:“下去吧。”
仆人将灯笼柄恭敬的送到他手上,从一侧退了下去。
沈鸿提着那盏灯笼,缓步的走着,垂落的目光看着灯笼上的光。
不知何处来了一只小飞蛾,扑闪着细小的翅膀,迎着晃动的灯光线来回飞舞,绕着圈的不停撞在薄薄的纱罩上,却怎么都接近不了烛火。
很难得到。
很难抓住。
沈鸿伸手拢住那只小虫,将它从灯笼的上方放了进去,跳跃晃荡的影子映在灯罩上,然后嗤拉一声细响,飞蛾已经被烧残了身躯。
得到了就会万劫不复。
沈鸿看着躺在烛油中被烧黑蜷缩的飞蛾。
如果得到就代表毁灭。
它有什么资格想要得到。
沈鸿回到自己的院子里,点上烛火,几乎像是固定的动作一般,从书架上取了一本书拿在手中,然后坐在书桌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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