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筱单手搭在丝/袜的吊/袜/带上,轻轻一挑,随着“啵”的一声轻响,吊/袜/带中的一条很快崩开,卡扣不偏不倚,正好弹在沈璁的大/腿上。
其实沈璁知道,裴筱是故意的。
毕竟是十里洋场里最会拿捏人心里的交际花,裴筱勾//引男人自是很有一套,真要气起人来,也同样驾轻就熟,得心应手。
但偏偏,这两样沈璁都上钩了。
他搭在裴筱上臂的那只手逐渐加力,攥紧对方的手臂,眉心也一点点蹙紧。
“裴老板这么放得开,为什么还要发抖?”他伏在裴筱的耳边,原本低沉性/感的嗓音也因为压抑着的愤怒和欲/望而变形得沙哑恐怖了起来,“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还紧张什么?”
他低声蛊惑着,突然双手用力,强行攥着裴筱的身体转了一个方向,然后一把扯下了盖在对方眼前的黑布。
黑暗到光明的瞬间切换让裴筱一时难以适应,他只觉眼前白花花的一片,本能地伸手想要遮挡面前突如其来的强光,但很快就被沈璁拽开了。
他低下头眯起眼睛,在短暂的适应后才尝试着睁眼,一抬头,就看见自己眼前的正立着一面巨大的穿衣镜。
镜子里的他接近浑身赤/裸,被身后的沈璁攥着双肩,按在镜子面前,微微颤抖着,像是一件即将敬献给魔鬼的祭品,不被允许拥有灵魂,永远身不由己。
在一瞬间,他就被眼前巨大的耻感裹挟,好像深陷在一幕恐惧的梦魇中,一步踏空,跌进了无妄的深渊。
“啊啊啊——”
在裴筱撕心裂肺的尖叫声中,沈璁猛地回过神来。
他知道,自己又过火了。
可是他不知道,为什么每当自己面对着裴筱时,就会把持不住。
之前,他无法控制自己对裴筱的欲/望,就像戒不掉的瘾;而现在,他同样无法控制自己的愤怒,轻而易举就会失控。
在外面,他总能在所有人面前伪装成一个斯文体面的绅士,即便是对着自己这辈子最痛恨的人,只要沈克山不要提起窦凤娘,一而再再而三地触碰他的底线,大部分时候,他也还是可以装出一副孝子的模样。
但为什么偏偏只要对上裴筱,他就会完全失去对自己情绪的掌控力,好像只能任由对方牵动。
失控的感觉对他而言就是最可怕的事情,更糟糕的是,裴筱颤抖着,尖叫着,他的心脏也跟着一抽一抽地疼。
他终于还是忍不住,伸手搂住裴筱,将对方的脑袋按进自己的怀里,遮住了裴筱的眼睛。
“把衣服穿上。”
他沉声吩咐道,然后转身走出了房间。
裴筱捂着自己的脸,在失去了沈璁的怀抱后,无助地蜷缩起身体,本能地后退,直到后背撞在了冰冷的墙壁上,才终于停了下来。
虽然没有睁眼,但是刚才他听见了一阵“哗啦啦”的响动,好像是沈璁碰到了什么东西,紧接着是开门又迅速关门的声音——
沈璁好像离开了卧室。
他大口地喘着粗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在确定整个房间已经彻底安静下来,应该没有旁人后,他才缓缓睁开了眼睛,看见刚才那面巨大的穿衣镜边,整整齐齐地挂着一排崭新的旗袍。
刚才“哗啦啦”的声音,应该就是沈璁掀开了遮住这排旗袍的帘子。
裴筱突然回忆起,刚才在沈璁走前,好像有说过,让他把衣服穿上。
但房间的地上,他之前脱下来的那身旗袍已经不见了,沈璁让他穿的,应该就是面前这一排。
他眼神扫过面前的旗袍,只当这些衣服无非也和跟之前沈璁送给自己的那身一样,是随便找个人在街上大牌成衣店买的。
约莫是大少爷闲着实在无趣,才随手买了几套衣服回来,想跟他玩点新鲜的花样。
他想着,但还是很快从衣架上随便取了件旗袍下来换上。
不管心里愿不愿意,也不管最后事情的走向究竟会是怎样,但他至少不能就这么一直光着身子,杵在房间里坐以待毙。
当他换好衣服,重新站在屋里那块巨大的穿衣镜前,才意外地发现,新旗袍竟然出奇地合身,剪裁合体,针脚细致,一看就是出自某位老裁缝的手笔。
很快他又转身查看了一圈其他挂着的旗袍,加上他身上穿着的,一共十套,虽然面料款式各有不同,但无一例外都是老练的手艺活,还是贴着他身材做的。
他觉得自己好像越来越看不懂沈璁了。
原本他对沈璁的房间就并不陌生,只是好长一段时间没有来过了,可在沈璁的屋里,哪怕是书桌上的一支钢笔,茶几上的一个杯子,都还摆放在原来的位子上。
除了凭空多出来的一排旗袍和那面巨大的穿衣镜,沈璁房间里的一切,都苛刻地维持着原样,跟裴筱上次来时见到的几乎没有什么差别。
明明在之前圈子里,有谁不知道,没有人能在沈家七少爷身边呆到第二晚,那个最是喜新厌旧,风流成性的人,却偏偏总穿着差不多的西装,只喝同一种咖啡,维持着一成不变的卧室……
这些生活中的细节,无不透露出一种近乎偏执的念旧,实在让人难以捉摸。
沉思间,裴筱暂时忘记了刚才沈璁给自己的“惩罚”,凝眉走向对方的书桌前,丝毫没有注意到,在他身后,沈璁已经轻轻推开了房门。
被人从背后一把抱住时,裴筱本能地缩起身体,在意识到对方是沈璁后,他激动地转身就要将人推开。
“别再闹了。”
沈璁哑声威胁道,单手圈住裴筱的腰身,霸道地将人拽回怀里,另一只手从身后拿出一叠文件,摊在裴筱身前的书桌上。
“马斯南路二十七号,房屋主体面积占地约三百七十八平方米,独栋,上下一共两层,外带一间阁楼和院前的一个花园。”
他声音低沉,简单地介绍道。
“这里是之前一位国外的高级军官为夫人和三个孩子修建的,仿欧式建筑,在原主人因公调回自己的国家后,被转手卖出。”
“现在——”他俯身靠在裴筱耳边,轻声道:“它是你的了。”
“这里是房契,地契,和一些证明文件,你可以仔细看看,还有这个——”说着他翻开桌上那一叠文件,从里面抽出一个文件夹来,“这是房屋的转让合同,已经请律师公证过了,所有手续齐全,我也签好了字。”
他翻开文件夹中的某一页,在右下角的地方点了点,“只要你签上名字,房子随时可以履行过户。”
第35章 璧微瑕
那天沈璁窝在母亲房间的小沙发上, 想了整整一夜,他又不是孔立文,如果一整晚的时间也只能想到赔给裴筱几身旗袍这么点东西,那今天大概也轮不到他稳稳坐在沈家的这个位置上。
其实表面上看起来, 他与裴筱之间无论是身份地位, 还是成长环境, 都好似有着天渊之别,但在那天知道了裴筱和冯吟秋的事情后, 尤其是当他听到裴筱诚恳地问自己,到底该不该恨冯吟秋——
他越来越觉得,本质上,其实裴筱和自己很像。
虽然一个是富家姨太太的小少爷, 一个是落魄戏子花钱买来的孩子,但在那一段物质上并不对等的童年里,他们幼小的生命中都曾经有,且仅有一个最重要的人,寄托了他们在年幼无知,最需要保护和关爱时, 全部的信任和依赖。
之前就连沈璁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他明知道母亲不喜欢自己, 却还是总会想尽办法讨好母亲, 粘着母亲;就像裴筱多少次险些被冯吟秋打死, 最终也还是选择留在了冯吟秋身边。
直到现在,沈璁才算勉勉强强看清了一点点,有的人或许不像想象中那么完美, 但就像窦凤娘之于他, 冯吟秋之于裴筱, 注定是别无选择,也无可替代的。
因为孤独,才是更可怕的东西。
没有谁是生来就喜欢孤身一人的。
在意识到自己与裴筱之间微妙的联系后,他开始相信,自己应该可以看懂,裴筱为什么不相信他。
这时浮现在他脑海里的,是裴筱的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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