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台发出短而厚的摩擦声,迅速翻了个面,挡住了门脚!
苏懋看的眼睛一直:“等等,你为什么能搬动!”
他不信邪的上前,两手扳在石台上,再试——
石台只是意思意思响了一下,纹丝未动。
苏懋:……
太子:“孤不曾见过薛将军,但知她最拿手的是重弓,而擅重弓者——”
“除了准头好,还很重!”苏懋明白太子在提醒他什么,“拉弓需要很大的力气,向来以男子为多,鲜少听闻女子擅长,可万事有例外,女子也有擅武力气大的,这吕梅芝,或许就是天生力气大的!”
这是吕梅芝的住处,这个石台的出现绝不可能没有原由,如果不需要经常推抬,石台不可能过了七年还是能活动的,用它做物理意义上的门闩,就能解释的通了。
吕梅芝人在房间时,石台没用,若有人来,她第一时间就能知道,她不在家时,这样偏僻的地方,这样简陋的房门,如何保证隐私?石台的用处就体现出来了。
且这石台还够重,成年男子尚且推不动,何况别人?
这就是吕梅芝暗藏其内的小心机!
“可若她会武功或者力气很大,没道理周嬷嬷不知道啊,”苏懋沉吟,“她们是干娘和干闺女的关系,别人不知道的秘密,彼此互相应该没那么多保留?”
太子推开门:“进去看看。”
“阿嚏——”
苏懋一进去,就打了个喷嚏。
房间很小,仅有一扇很高很小的北窗,空气流动有限,透着一股霉尘味道,经年过去,房间里铺上了厚厚灰尘,墙角桌边也有蛛网结连。
房间里东西也并不多,一床一柜一桌椅,除此之外再无其它,一眼就能看得到头,而这些地方,明显也在很久之前就被搜找过了,有些杂乱。
“这……想找到点靠谱的证据或痕迹,估计有点难。”
“未必。”太子垫着帕子,从门后捡起一物。
苏懋凑过来:“这是……木簪子?”
太子:“是寿簪。”
桃木质料,猴子献桃,是对长寿的美好祝愿,一看就是送给长辈,或者老人家的。
再观雕工,虽打磨的很光滑,不见一根倒刺,但桃子雕的着实算不上好看,绝非匠人所为,该是自己磨的。
在二十岁宫女吕梅芝的房间,出现这个东西,大概率只有一种解释——是她为别人雕的。
“吕梅芝亲手雕刻,送给周嬷嬷的?”
苏懋看了看四周,东西掉在门角落,想来是当年搜屋子的人不太看得上这不值钱的东西,就没管,任其在这吃灰。
太子:“若这确是死者遗物的话。”
“应该没错……”
苏懋估量着簪子落下的角度,往后退了几步,后背抵到歪斜的桌子,他顺手将桌子摆正,眼睛一亮:“殿下你看,若当时这木簪就放在桌上,有人大力一推——它是不是正好会飞到门侧角落?”
太子看了看,颌首:“既然不是后进来的人丢的,此物该是死者出意外之前,放在桌上的。”
用来做礼物的,亲手雕刻的东西,不可能随手放在桌上,没备锦盒,这就是不会马上送出去,那就是需要继续打磨了?
这可能是死者在遇到意外前,安排好接下来要做的事。
苏懋沉吟:“对这个簪子这么看重,这对干母女感情应该非常好?”
可是……
“未必,”太子回答了他的话,“感情好,周嬷嬷为何没来收拾吕梅芝的房间,任它破败如此,也未能看到拿走这枚簪子?”
苏懋微微闭眼:“所以在人前摆出的那么多思念,只是在人前。”
周嬷嬷并不像众人面前表现出来的那么爱干女,叹息难过也只在嘴上,反而是吕梅芝这个干女儿,心有孺慕,对周嬷嬷这个干娘亲厚有加。
这枚簪子,大概率就是吕梅芝为周嬷嬷做的。
“这簪子还没做完么?”苏懋拿起来仔细看,“若不是还需要步骤,为什么放在桌上,一副准备要做什么的样子……”
太子一看就明白了:“还未上漆色。”
苏懋:“簪子也需要上漆?”
太子颌首:“但凡木头,想要保存久些,哪怕是清漆,都需要薄薄上一层。”
“我知道了……”苏懋两眼微亮,“殿下是在提醒我,宫女在宫中没有采买的地方,这一步,定是要求人的!”
但事情过去这么久,吕梅芝到底求了谁,准备从哪拿漆,恐怕难查,但若要用漆,宫里只有内官监管着!
太子:“若孤记的不错,从此处到内官监,路只有一条。”
“那咱们还等什么,”苏懋拉起太子就往外走,“殿下怎么可能记错,走啊!”
太子垂眸看了眼握在他腕间的手,并没有提醒苏懋,静静跟着往前走。
“殿下给指个路呗,”苏懋一路走出偏僻巷道,就不认识了,“不是说只有一条,怎么还有岔路的?”
太子:“岔路不通内官监,往右。”
苏懋右拐,继续往前走,走出一段,发现不对了:“这边好像……热闹起来了?”
太子:“内官监掌理木,石,瓦,土,木材,油漆,及各米盐库,营造库,凡有修葺建造之事,都是他们份内,是以来往人员颇多,越近,越吵闹。”
苏懋若有所思:“那如果吕梅芝是过来拿漆的路上遇到了意外,肯定也是在偏僻之处,不可能再往前……也就是咱们刚刚走的那一小段路?”
太子:“如此,事发地点,可能就在附近。”
但是这里距离挖出骸骨的地点很远……不,这不是问题,苏懋想,挖出骸骨的地方,本就是二次掩埋之地,他们现在要找的,不就是另一半骸骨?
他想着得把这个地点标出来,稍后和小郡王寻找的沙子线索做重叠,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具体的东西,正想着,后脖领被轻轻往后一拎,他整个人靠在了墙上。
“——噤声。”
因在宫巷边上,空间并不大,太子紧紧挨着他,想把他拢在了怀中。
好像和太子在一起时,总是会遇到各种意外。苏懋都有点习惯了,太子不知道把他按住过多少回,也揽过他的腰,带他翻墙,躲避危险,但这一次好像特别不一样。
太子靠的太紧,扣住他后腰的手也太紧,秋装衣料不厚,根本挡不住肌肤的温度,他似乎能感受到对方略比他高的体温……微一抬头,看到的是流畅收紧的下颌线,以及漂亮的喉结。
苏懋张了张嘴,一时忘记想说什么了。
太子按了下他后腰:“可看够了?”
“没,”苏懋赶紧低头,“我又不是没有……”
他内心微叹,有是有,但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有些人的身体就是比别人漂亮很多。
太子说完话,视线却并未移开,一寸寸掠过苏懋眉眼,微侧的脸部弧度,甚至衣襟未能掩盖完的,锁骨上漂亮的小窝窝。
看得明目张胆,理直气壮。
苏懋却心思不在这里了,并未察觉,他看到了旁边走过来的人,他就说,太子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把他按在墙上!
来人是安恪侯家两兄弟,正在争吵,可能见四周无人,吵的声音还挺大。
“大哥真想同我抢?不觉得自己年纪有点大了?”弟弟单君阳理直气壮的提醒,“未来的安恪侯,可是要撑家做顶梁柱的,尚公主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
单君卓微微一笑:“不合适压你一头,还是不合适有钱?”
他慢条斯理,话音淡淡:“自古男婚女嫁,男的长几岁又何妨,我想不会有人介意这点,至于袭爵,家族的实惠在哪里,面子在哪里,里子又在哪里,你我心知肚明,以此借口劝退我——我的好弟弟,你是还没长大么?”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