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懋看了眼这只软乎乎白嫩嫩的胳膊,上面的确的有一丝血线,应该是之前翻墙的时候划的,小郡王养的金尊玉贵,皮白肉嫩,有一点点痕迹都会很显眼,但这伤真不深,连血都没往外流,以苏法医的专业眼光,药都不必上,更别说包扎了,最多消个毒。
太子:“是受伤了。”
姜玉成眼睛噌的一亮,话还没说出口,太子下一句又来了——
“孤若是回来再晚些,怕都痊愈了。”
姜玉成:……
祸是一起闯的,苏懋大胆清咳一声,帮小郡王转移话题:“归副司使呢,没同小郡王一出?”
姜玉成什么人,每天哄长公主花样翻新,不要太能察言观色,不过这技能寻常人不配看到,得他认可才行,他觑了眼太子的脸,立刻正色道:“回去了,清查案情重要,他应了的差事,怎敢不管?今夜收获不少,他说稍后寻你。”
他还悄悄朝苏懋快速眨了下右眼,意思是人没事,不必担心。
苏懋点了点头,又道:“小郡王的扇子丢了,要不要紧?”
“丢了就丢了,我那还有几把一模一样的,你放心,别人认不出来,”姜玉成手背在背后,那叫一个稳如泰山,“认出来也没事,小爷的扇子昨日就丢了,若今夜出现,必是贼人干的,同小爷有什么干系?”
苏懋:……
这里是闯了多少回祸,才有如此丝滑的预案准备。
“不过你这朋友够意思,我交定了!”姜玉成围着苏懋转了一圈,眼睛亮亮的,“但咱们话说在前头哈,朋友是朋友,生死是生死,再有这时候,我要先跑了,你可别怪我—— ”
太子似乎有点没眼看,直接转了身。
姜玉成:……
苏懋:“知道,你会去帮我搬救兵,定不会让我有事。”
“就是!”姜玉成立刻眉开眼笑,搭上苏懋的肩,“要不说你该是我朋友呢,你懂我!”
他有点想朝太子得瑟,瞧见了没瞧见了没,这是我的朋友!他懂我!才不会怪我!我们有义气的!
但又不大敢,只能气哼哼跺脚:“这群王八蛋,在宫里搞这种事,我都能瞧见,私底下不知道能黑成什么样!还敢追咱们,哼,等着瞧,早晚有一天,小爷要把他们倒挂在树上,拿沾了盐水的小细鞭子,一个个挨个抽!”
小郡王话放的很狠,表情也相当凶,连转身姿势都透着霸气侧漏,有气势极了,就是后衫裂开了一半,刚好露出翻墙时撕裂的裤子,口子挺大,能看到亵裤的颜色。
刚坐下的太子:……
苏懋:……
苏懋看了眼太子,唇启无声:要不要……提醒小郡王?
太子干脆转开头,眼不见心不烦。
苏懋就不敢多嘴了,只是怜悯的看了小郡王一眼。
男儿该要顶天立地,不畏艰难,小郡王,你要坚强。
反正这里是奉和宫,丢人也丢不到外面。
姜玉成感觉气氛不大对,皱了眉:“你因何这般看我?”
难道是小爷霸气测漏,太过震撼,被吓到了?
小懋懋你这么崇拜小爷的么!
第21章 师徒传承的恶念 我毕竟是从始至终,你最信任的人。
破裤子的社死,让小郡王发出了差点引来殿前司的惨叫,他迅速红着脸跑到偏殿,找了个房间扎进去,任谁叫都不出来。
好在奉和宫地方大,太子也很大方,除了寝宫不方便外借,别的地方,怎么被祸祸都行。
至于苏懋,当然是去廊下睡他的小床。
今夜晴朗,星子闪耀,一眨一眨,像世上最聪明的眼睛。
苏懋枕着手,回想今晚发生的一切。
太多东西,太子不同他聊,他就不方便自己提起,就算提起,也不会得到想要的答案,成年人,尤其聪明的成年人,还是优雅的保持适当距离比较好。
可不聊,并不意味着不思考。
太子为什么会出现,为什么刚刚好是他危难的时候,之前在哪里,遇到了什么,又看到了多少……太子知不知道他这个‘娈宠’是别人有意推过来的?
苏懋想,太子大约能猜到,走到这个位置,遇到过太多类似的事,很难不合理联想,毕竟他自己都说了——他的麻烦,都是冲他本人来的,没什么好怕,各凭本事就是。
苏懋不知道太子对他有多少猜想,多少提防,但更深的东西,估计是不知道的,否则也不会这般……纵容。
相处日短,他在渐渐了解太子,太子又何尝不是在渐渐了解他?
身负刺杀暗令,被送到奉和宫的‘娈宠’,被废的仍然存在感超强的太子,他们的危机,是来自同一个方向么?
还有案子……
思绪缠缠绕绕,没个尽头,苏懋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但是醒来,已经成了条件反射,他必须得比大部分人更早!
别人是因为差事,伺候主子,他则是因为难以启齿的秘密,胡子这东西,谁知道前一天有没有时间刮一刮,第二天早上能冒头多少!
他仍然是找到偏僻地方,悄悄的自行解决,用太子赏赐的匕首。
没办法,眼下只有这个东西属于他自己,但凡敢胆肥尝试偷用别的,就有被发现的风险。
苏懋想着,有机会一定要搞点解剖刀,顺便打个锋利适手的刮胡工具。
奉和宫里,小郡王仍然在装大小姐,又羞又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早饭都是让人送进屋的,那架势好像要在那里住一辈子,太子么,神龙见首不见尾,哪都没看着。
苏懋不可能开口打听太子行踪,一是不礼貌,二是不规矩,他想了想,留了个字条给小郡王,就转去了北边荒院。
这里是暂时的停尸房,宫巷深处,高墙,背阴,有地下储存室,温度也低,新死的尸体在这里不易腐坏,转移出去也方便。
外间廊下窗侧有桌子,水需自己打,茶要自己泡,阳光微风都恰恰好,苏懋便坐在这里,整理案件细节。
不知过去多久,门口响起脚步声。
苏懋抬头,并不意外:“你来了。”
“答应查的东西,总要给你,”归问山从袖子里掏出厚厚一打卷宗纸,递过去,“你不在奉和宫,我想应该在这里。”
苏懋接过卷宗纸,打开:“讲说与案子相关的事,奉和宫不方便。”
隔墙有耳,不知道都会被谁听到。
不过归问山能猜到他在这里,也算对他了解。
归问山耷拉的眼尾微挑:“我毕竟是从始至终,你最信任的人。”
这话倒不假,这桩案子里,苏懋绝对信任,从未怀疑的只有归问山一个。因他确定这是一桩连环杀人案,而第一桩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当时归问山就在他身边,跟他说话,他们可以互相彼此印证,对方没有作案时间,以及作案动作。
遂他虽看起来总和小郡王混在一处,实则所有调查走访工作,都在倚重归问山,而且他相信归问山本事,此人有这个实力。
就是太监权责难免有限,有些东西查起来会慢一些。
苏懋指了指对面椅子:“坐。”
归问山见他表情轻松:“看来是有排除了。”
“还好。”
苏懋低头翻着纸页,里面是各种搜索收集到的细碎线索,总结起来就是——人物关系,社交网络。
还有一部分是从都知监搁房间里搜出来的东西,归问山只管搜检和记录,至于和案情有没有关系,需得苏懋来判断。
苏懋看着第一个发现,吊在奉和宫门口的死者王高,和昨夜他们看到,被反绑关在木桶里欺负的小太监同岁,都是十四,二人是同年,同一批,连住的房间都很近。
“你去问过话了?”
“那小太监伤的不轻,起了高烧,浑浑噩噩,现在还没清醒,问不出话,遂这纸上没有,”归问山解释道,“但我可以肯定,此二人熟识,且有共同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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