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这地方够大,装得下这么多人,也没显得太局促。
不过房间里的人其实也很有限,只有皇上皇子,太后妃嫔,都是皇家人,前朝只有最为重要的几个官员,其他的全部都在帐外,现场气氛这么安静,不过是等看病的几个太医收拾好,离开。
待人离开,皇上才开口,看向太子,声音里压着脾气:“到底怎么回事,大皇子突然出事,你还把所有人都请来了,今日再不破案,可知自己会是什么下场!”
这可太知道了,所有人都比太子更知道,马上年节,时间不等人,案子破不了,冬猎队伍也得回京,还有先前圣旨上说的话,君无戏言,给不出交代,太子是真的会被废的。
苏懋感觉这位帝王的脾气还真神奇,你能给他带来好处的时候,比如之前太子借案子献过去的西域商图,皇上态度肉眼可见的变好,不但让太子重归储君之位,之后一段时间也很慈祥,太子想做什么,都很顺利,直到太子没有给出更多的东西,他感觉收益有限,或者说,不觉得太子真心孝顺他,态度立刻就变了,不仅频频打压,还试图引入大危机,让别人替他下手。
皇上态度反复,脾气也肉眼可见的大,但现在这个时候,说话间并没有带着克制感,声音却不比往常大,可见他精神头并不是特别好,气力不足,再观其眉眼状态……
苏懋感觉他的健康状态有些不大对劲。
太子这般被责难,姜玉成有些不服气,想要上前说话,毕竟这个案子从头到尾,他也是一直跟着的,查案可不是上嘴皮碰下嘴皮说一说那么简单,很多事要沉下心去做的,这么短时间,能有这么多收获,已然了不起,皇上竟然还……
结果刚往前一步,一个字都没说出口,就被苏懋拽住了袖子。
嗯?
他回头看小伙伴。
苏懋微微摇了摇头。
姜玉成还是有些不服气,但看看太子,再看看苏懋,硬生生憋了回去。
其实他懂的。苏小懋和太子一直都很关照他,带着他查案,随他八卦听消息玩,只要不泄露案情细节出去,做什么都随他,还潜移默化的教他做事,遇到困难,也都是自己想办法解决,从没有过一次,让他去求皇上点什么。
外面所有人都知道,皇上因为亏欠他娘,对他最为疼爱,他从小到大,也的确收到过太多皇上赏赐的东西,可所有那些疼爱,都是有代价,有底线的,他娘和他爹付出了什么,别人都不知道,那些所谓的疼爱,不过是皇上随手赏的,他不需要的东西而已,至于真感情,并没有,一点点都没有,如果他不知分寸,惹了皇上生气,后果仍然是很严重的。
别的凑上来的人从不会真心体贴他,懂他,没交往一段时间,就会各种撺掇他,诓哄他,让他帮忙在皇上跟前要东西,赏赐,官阶,权力……好像这些于他而言很简单,他去要,皇上就真的给似的。
只有太子和苏懋,从来不会让他做这种事。
只有他们,眼里看到的是他这个人,认为他这个人可交,可信,而非是想要他背后的什么东西。
“儿臣请父皇过来,正是因为此事,”太子不疾不徐行礼,“此案今日,便可破解,特请父皇见证。”
皇上指着榻上的大皇子:“破案?你大哥已然中毒,差点没了命,你莫不是故意的!”
太子:“儿臣晚到一步,稍后自会请父皇责罚,大哥身上所中之毒,太医方才也已说过,并无大碍,解毒丸已经服下,等他醒来,效果如何便能知晓,父皇不必过多忧心。”
“好了,”太后坐在一边,按了按额角,“既然事情赶到一块,就一起解了吧,太子既说要破案,便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谁做下了谋害皇子之事?”
皇上哼了一声:“你说。”
太子:“自然是扣在这里的人,章皇贵妃娘娘。”
房间内一片寂静。
竟然是她么!怎么可能呢,四皇子可是她亲生儿子,虎毒不食子啊!
章皇贵妃跪在地上,笑出了声:“太子这话,自己不觉得可笑么?四皇子是本宫怀胎十月,好不容易生下的孩子,我会害他?你怎么敢说这样的话,怎么敢!”
太子:“此处是大皇子的帐篷,孤带人冲进来时,大皇子已然中毒倒下,帐篷里唯你一人,你敢说你没做什么?”
章皇贵妃:“本宫没有——”
“孤劝娘娘小心说话,”太子冷声提醒,“大皇子现在只是昏睡,但他总有醒的时候。”
章皇贵妃冷笑,竟是丝毫未怕:“那就等他醒来再说呗。”
看样子不是被冤枉的,就是笃定自己下的手,不会出现任何意外。
“好,那孤换个问题,你一个长辈,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独自进大皇子帐篷,你想做什么?”太子慢条斯理,“孤的人正跟随计划,守株待兔,逮到了你,问一问,不过分吧?”
章皇贵妃:“我儿没了,我心情郁结,外面走走散散心,不可以?太子办案,只是凭猜测么?”
太子垂眸:“四皇子所中之毒,孤已经查到了,娘娘就不想知道?”
第81章 当时人很多 谁有这个毒,谁必脱不了干系。
“我儿中的毒, 你知道了?”
章皇贵妃眼睛突然睁大,甚至膝行两步,靠近太子:“你知道是什么毒了, 是不是!”
太子垂眸:“可娘娘还不知道,不是么?”
如果知道,她也不会对大皇子下手了。
他视线淡淡掠过大皇子:“娘娘为什么认为是大皇子对四皇子动的手?本该在四皇子身上, 却丢失不见的毒,不是被四皇子吃了, 它找到了对么?”
他们蹲守大皇子,守株待兔,最后等来了章皇贵妃,她的儿子四皇子已死, 她下手的动机很容易猜测, 自然不会是为了夺嫡,儿子都死了,还夺什么嫡,她现在一心想要的,不过是为儿子报仇——
她认为是大皇子杀了四皇子。
章皇贵妃表情空白了一瞬,她没说话, 但所有人都看得出来, 她想说的是:你怎么又知道?
“或者, 孤换个问题,娘娘为什么认为六皇子是杀害四皇子的凶手,杀完六皇子后,又改变了想法……”太子视线落在在场的另一个人身上, “可是冯嫔误导?”
章皇贵妃仍然没有说话, 但这次的不说话并非她有意控制, 而是根本说不出话,她脸上的表情更为明显——你为什么什么都知道!
太子又道:“原本四皇子带在身上的毒,是用来杀孤的,你知道这个毒误服后会是怎样的结果——必会像大皇子这样,毒发迅速而猛烈,会吐血,会失去意识,很快从昏迷走向死亡,但四皇子当时的表现却不是这样,遂你看到四皇子死相的第一眼,就确定他一定不是误服了你们准备的毒物,是别人杀了他,可他身上藏的毒,还没来得及使用的毒,去哪里了呢?”
“——谁有这个毒,谁必脱不了干系。”
“你想知道真凶是谁,又不信任孤,就想自己查,你不是没怀疑过大皇子二皇子,但你突然知道了冯嫔行踪,你认定她去过现场,还藏了什么事没告诉你,你觉得她在虚张声势,在遮掩,她越吊着你,你越觉得这是她的招数,你们在后宫争斗那么多年,彼此手段再熟悉不过,你认为她在掩护六皇子,六皇子是凶手,或者就算六皇子不是凶手,也绝对脱不开干系——你杀了六皇子。”
“你胡说!”
章皇贵妃终于找回一二理智,大声反驳:“你们都查清楚了,杀害六皇子的人对六皇子极为熟悉,连凶器都是在六皇子帐篷里取用的,本宫一个宫妃,如何能知道六皇子房间里面摆设,本宫又没去过!”
“你不熟悉,四皇子熟悉。”
太子话音不疾不徐,却充满压力:“你与冯嫔争斗日久,四皇子和六皇子也是竞争对手,彼此喜好习惯,怎会不打听清楚,了如指掌?六皇子平日喜好,房间里会摆什么,纵使你没去过,也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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