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谢县丞就是因为得罪人左迁,所以哪怕是成了漓县县丞也让老县令忌惮,只要谢县丞能回到京城去,至少不会再往下贬了。
谢韵敢和他们说,基本上这几个月漓县不出大麻烦,升迁这事已经八九不离十。
“令尊能回到京城,是好事一桩。”
“京城之中有招女官的职位,谢公子的理想也当能实现。”
柳连鹊衷心地为她高兴。
漓县还是太小,谢韵办了这么多事,到头来却没个明显的官职,可到了京城,会是另一番光景。
“八字没一撇的事,我也就是同朋友说两声。”谢韵脸上终于带了点轻松的笑意,“我的前路尚且未定,但我猜柳公子和问公子已经守得云开见月明,夙愿也会得偿。”
从谢韵口中,两人得以快速了解很多当下漓县甚至别的县的概况,但谢韵作为女子,终究还是不能同他们聊得过久。
临走前,问荇叫住了谢韵:“谢公子,最近务必保护好县衙中人的安全。”
“若是遇到什么郎中解释不了的怪病,不像人为的怪事,千万不要轻举妄动,记得来柳家寻我们。”
见他神色认真,谢韵脸色变得严肃:“知道了,多谢问公子,你们也要多加小心。”
“我先告辞。”
同谢韵告别后,两人罕见地一路无话。
直到关上门,问荇才重新开口:“夫郎,你觉得像怨气作祟吗?”
柳连鹊思忖:“光听症状很像,但我并未感觉漓县近日怨气明显增多。
反倒是在进宝他们来了之后,一些不好的怨气还有所下降。
“更像是长明搞的鬼了,他之前害得有些百姓四肢莫名变得畸形,不是让整个镇子被怨气罩住,而是分人下手,包括之前对柳家下人也是。”
“还得去找道长们商议。”柳连鹊谨慎道,“若真是长明所为,眼下他的动作要比我们想得大。”
两人一拍即合,盯着柳连鹊的人不少,他留在家稍微喘口气,就继续和柳夫人谈分家的事,问荇则趁此机会,当日就寻到道人们驻扎的客栈。
“怎会如此?”一个道士大惊,险些碰翻了桌上的空杯,“我们并未感觉到周遭莫名怨气,而且若是想用怨气影响整个县,哪怕是最厉害的邪祟都要耗费极大的元气。”
“我夫郎也没感觉到怨气上涨,所以我猜应当不是针对漓县,而是只找了部分百姓下手,还能给他省下余力。”
问荇拿出张纸,上边写了两个地址:“这是今日闹事者的住处,他就是个寻常屠户,之前连县衙都没怎么去过,今日却突然喝了酒就要打人。”
“现在他已经被官府收押了,你们晚上可以去探虚实,自然就能推出是否是长明的手笔。”
长生忍不住问:“你是怎么得到这消息的?”
“漓县虽然大,但街坊之间消息也灵通,随便一打听到处都是。”
谢韵好歹是官差,自然不能告诉问荇这些,都是他自己沿路打听的小道消息。
只要多听几条综合一下,再去肇事醉汉家附近转一圈,基本上不用他多开口,就能得出闹事者的身份和住处。
他这么一说,在漓县住了许久却足不出户的道士们都有些不好意思。
果然还是要隔些日子就乔庄出去趟打听消息。
“我们今晚会去探明,也会派人再去地宫附近查探,辛苦问公子跑一趟。”
一个道人上前,小心翼翼接过纸张。
“若真是长明,诸位打算接下来怎么做?”
“长明还在地宫里,作祟也只能分出怨气。”长生沉声,“需要想办法让他难和外界接触。”
“可以去给地宫附近办喜事吗?”
“……这。”长生一言难尽。
虽然知道柳家很有钱,办几场都不会亏空家底,但问荇这毫无顾忌的话,未免有些招人恨了。
“可以,不过地宫那处是渚明镇和深山野林的交汇处,正是人烟稀少才容易温养怨气,办喜事的效果会大打折扣。”
渚明镇民风尚可,但里头地广人稀,说不定柳家找十来个人去舞狮,舞两个时辰都不见得有几十个百姓会看。
“听着有些亏,那就算了。”问荇想了想,“依照你的话说,其实让地宫附近人变多,也能够给长明添麻烦。”
“自然是,可那附近本就人少,总不能雇些人过去,就在地宫附近转悠。”
虽然依照柳家的财力,确实有能力做这事。
“不必,我有个办法。”问荇微微一笑。
“我记得渚明镇是淝县管辖,而且淝县的县令年后才刚上任。”
新官上任三把火,跟谢县丞关系好的新县令,八成也是个好官。
长生背后一冷。
为什么渚明镇的地宫可以牵扯淝县,问荇这是想做什么?
天色已晚。
“进宝,别偷看了。”问荇看向空荡荡的窗台。
从刚才就有道士往窗台上偷瞄,却没有驱赶的动作,他就猜是哪个认识的鬼在窗口偷听。
喜欢趴在窗台上的也就只有进宝,小孩是五短身材,所以趴着偷听不会和其他鬼一样过于狼狈。
众目睽睽下,一道半透明的身影出现在窗边,被一群道士盯着,进宝苍白的小脸上露出羞意:“看什么!”
道士们齐齐别开目光,赵小鲤抿住嘴忍着笑。
进宝手忙脚乱跳下窗户,哒哒哒跑到问荇跟前,站着还没坐着的问荇高:“问大人,我不是故意听的。”
他只是真的很担心。
“没事,我需要你们帮个忙。”问荇摸了摸进宝的头,缓缓露出笑,“可能要去干些坏事。”
“唔……坏事?”
进宝懵懂地眨了眨眼。
第267章 束手无策
是夜,渚明镇。
两个晚归的农户走在路上,一个扛着锄,一个身后跟了条大黄狗,神色都颇为紧绷。
“你听说了没,就咱们东头那片林子跟前,最近些时候是真的有鬼。”
路过黑黢黢的树林子,戴草帽的农户压低声,搭在肩上的锄头应景地微晃了下。
“你……你信这些干啥。”另个肤色黑的农户咽了咽口水,他自然也听说了这几日的传闻,“要是怕就快点走,还挪不动腿。”
可毕竟是传闻嘛,他又真没见过。
而且那群说这话的说得唾沫都飞出来,但胳膊腿儿个个长得好着。要真有鬼作祟,他们哪能安生坐在大树下说闲话。
“牛哥说得对,我们快点走,快点走!”戴草帽的农户牙齿站站,小声嘀咕,“最近夜里的天都变冷了。”
两人往前走了几步,四周无缘无故起了阴风,凉意几乎要渗透到他们骨子里。
身后发出呜呜的声音,带草帽的背上不住渗汗。
“呜呜呜……呜汪汪汪!!!”
他回过头去,发觉那条半人高的大黄狗尾巴竖得笔直,呲着白森森的牙,模样和进山踩到竹夹子似得反应激烈。
犬吠声越来越大,两人停在原地,不知是要绕至少多走半个时辰的远路,还是硬着头皮抄近道。
难道真有鬼?
被喊牛哥的男人胆子勉强大点,他警惕地打量着四周,可眼睛还是不自觉往地上瞄。
黑黢黢的夜晚无边无际,除去两人紧握的火把,没有第三道令人安心的光亮。
“呵………”
树林里传来男子的轻笑,听着僵硬,泛出死气。
鸡皮疙瘩爬满两个农户的全身,咣当一声,有个火把落在地上,瞬间被微潮的泥地熄灭,后续连半点滋滋声都没出来。
瞧见同伴吓得六神无主,“牛哥”暗骂了句:“狗日的。”
本来就两道光,现在可好,被这傻小子闹得只剩下一道了。
戴草帽的农户战战兢兢捡起火把,可火把却无论如何都亮不起来,反倒是阴风越刮越大,呜呜的哭泣声不绝于耳,原本明亮的另个火把也隐约有熄灭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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