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救命————!!!”
他哀嚎着滚下坡去,带起一路已经成熟的苍耳子和灌木抖落的刺,直直摔进阴沟里。
枉他小心躲了几日没受伤,这一摔可比问乙和问甲加起来受得伤还要重了。
院内。
问荇听到外边过于激烈的动静,边端着碗喝茶,边敲墙提醒进宝支好结界别引来外人。
“放心,肯定传不出去声,怎么喊都没关系。”进宝的声音天真又残忍,和问荇讲着外头情况。
“那个老的他踩夹子掉进灌木丛里啦,小的应该是吓晕了。”进宝还有些茫然。
他还没认真吓呢,这几个大个子也太没本事了。
“知道了,你现在去长生那边。”问荇也看出来进宝意犹未尽,“现在快点去,待会还能让你再吓次人。”
“好!”进宝三蹦两跳,哼着诡异的童谣兴高采烈离开了。
鬼火重新汇聚成青光,青光又幻化成人形,柳连鹊神色复杂看向问荇:“你打从山里回来,一直神神秘秘背着我,是在学做夹子?”
“是。”
问荇满脸遗憾:“本以为靠着卖这个还能挣一笔,结果练了几天做出来的东西简直四不像。”
果然人不能太贪,老老实实干自己能干的事就很好了。
他躲着柳连鹊自己偷摸练,也是嫌拿出来的成品太丢人了。
“………四不像怎会把人夹得栽进沟里。”
柳连鹊疑惑。
“不清楚。”问荇别开眼,“他们身子骨太差了吧,这都能栽。”
他还真没指望夹子能夹到人,他家后边这块地根本没人走,而且夹子放得很显眼,本来是听祝澈说最近村里老鼠多,他想着做都做了,试着用来夹老鼠的。
谁知道问大宏这么倒霉。
“罢了,不说他们。”
柳连鹊光想到问荇家里人都替他觉得糟心,自然没心思去同情他们。
他正色看向问荇,饶是做足了预设,也还是有些难开口。
“你刚刚非要我留在院子里,只是要我和你演戏吗?”
问荇笑了笑:“自然是要你同我演给他们看,否则他们得觉得我好欺负,后边还得不死心来找我事。”
但今天这么一闹,问大宏除非中了邪,否则是再也不敢来了。
柳连鹊不语,问荇刚刚很巧妙地避开了他的问题。他问的是问荇的目的是不是不单纯,除去喊他帮忙还有其他用意,问荇却顾左右而言他。
不过眼下问荇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他心思深沉,紧要时刻不会做无厘头的事,说无厘头的话。
问荇刻意要他留在院子里,故意扬声问问大宏柳家找赘婿的事,问些明摆着多此一举的话,显然是为了让他这个难以听到外界声音的鬼引起警觉或思考。
关于柳家的事情。
有些话问荇的立场下不能明说,但可以暗示。听不听,信不信,都取决于柳连鹊自己。
“我知道了。”一想到某些他曾经压根不敢想的可能,柳连鹊疲惫地闭上眼。
他去好好想想,也该好好想想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中秋快乐~今天明天评论区掉红包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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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彻底搞完问家家事。
小问总说他顾得上自己已经很不错了,实际上他顾上了所有人。
他给自家鬼找了事干,还让问家人混得很惨。
第109章 向西而去
乌云遮住了仅剩的月光。
“阿爷他……唔唔!”
赵小鲤刚安顿好问乙,看见问乙一个人跑回来本要开口问,被他粗暴地捂住嘴。
“闭嘴。”问乙声音嘶哑,身上带着不淡的血腥味。
“快走,这地方不吉利,是真有鬼。”
“想活别管那老不死的。”他恶狠狠吐了口带血的唾沫。
“自己命都要没了,管他干嘛。”
要是受伤更重的是他,问大宏肯定也不会管他。
“我们走不了的。”
赵小鲤胆怯指了指晕厥在地的问乙:“刚刚那个奇怪的道士给他号了脉,说自己有事要做,等会还要来找我们。”
“他看起来很厉害,如果走了会不会……”
“他是来找问荇麻烦的,肯定不会回头再来找我们。”
问乙脸色阴沉,打断赵小鲤的话作势欲走:“你要是不走我可走了,你们就在这待着等被鬼弄死吧!”
他心情极差,顺手就推开了赵小鲤,还险些踩到问丙身上。
可就在他手碰到赵小鲤的一瞬,赵小鲤的衣服上突然燃起细小的星火,红白相间虽然微弱,但在夜晚分外明显。
赵小鲤惊叫了声,狼狈地后退两步,一脸不知所措。
“这是什么?”问乙猛地缩回手,惊疑不定看向赵小鲤。
不光他感到害怕,他身后踉踉跄跄,好不容易跟上来的问大宏也吓得够呛,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他的外孙是有些通灵本事,可他不记得这赔钱货还能让自己身上烧起来。
搁平时就算了,可放到今天他们接连撞见一系列怪事,这下好不容易松下的弦又再次紧绷。
赵小鲤害怕又茫然,磕磕巴巴道:“我,我不知道。”
长生给了他这张符咒,却没告诉他符咒能用出什么效果来,所以赵小鲤的无措不安丝毫没有作假痕迹。
问乙眉毛几乎要拧到一起去,言语凶恶,可动作却是节节后退,躲着赵小鲤就像躲瘟神:“早听说你能看见不干净玩意,没想到还会干不干净的邪门事。”
“晦气玩意,给我滚远点!”
他嘶吼着,凶恶的言语骂的赵小鲤抬不起头来,喏喏地后退。
“别吵了,小心吵来问荇,把我们……把我们都杀掉。”
问丙被他嚷嚷的转醒,疑神疑鬼跪趴在地上,警惕打量着四周,眼珠子无序地乱颤,看起来是有些癫了。
“走,赶紧都快走。”
问大宏拖着条废掉的腿,喘气声音逐渐开始不规律:“肯定是这地方不干净,出去就好了……”
他的目光投向赵小鲤,其中带着严厉,也带着丝畏惧和哀求:“你别凑过来,离我们五步远。”
“别过来!”
他已经不想赌了,哪怕知道自己这个外孙没啥本事胆子又特别小,问大宏也是不敢赌了。
要不是赵小鲤算颗摇钱树,他还得把人带回去给赵家个交待,问大宏都想把赵小鲤直接抛弃掉。
赵小鲤抿着嘴,眼泪在眶里打转。
他强忍住心中的悲哀,暗自庆幸自己做出的选择。
他的家人没爱过他,当下他终于有了勇气,给自己个选择的机会。
感谢他的贵人们。
赵小鲤感激地仰头看向身后的鬼宅,宅院破旧阴森,却在此刻高大异常。
院墙上,问荇拿着早已熄灭的灯,另只手随意搭在腐朽的木雕狮头上,半截腿悬在半空,看得院子里的柳连鹊心惊肉跳。
“他们走了,赵小鲤刚刚回头是想谢你。”问荇半侧着身子同他说话,吓得柳连鹊紧张地又迎上来半步,就怕问荇坐得不稳当摔下来。
“我知道了,你快些下来。”
“嗳,这就来。”
问荇将简陋的灯台转了半圈,掏出火折甩手抛给院墙外的长生,随后右手借墙顶的力轻巧翻身跃入院里,仿若只矫捷的云豹。
“麻烦长生道长了,我家的事已经了结,他们不会再随意招惹我,问丁的去处我替她找,赵小鲤的安危就靠你了。”
“好,我定会帮他。”
长生袖口掠起阵无凭的风,他用手轻轻接住缓慢落下的火折。
说起来,他还得感谢问荇替他寻到了个好苗子,赵小鲤对道术的把控程度远超乎他的想象。
赵小鲤虽然懦弱,却心思纯善,同他回门中清修,假以时日或许能成为一道行高深的修道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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