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令下达,队伍中的奴隶熟练驱赶牛马,将大车围成两圈,竖起挡板,人和牲畜躲在里面,能极好的阻隔风雪。
句氏上下首次目睹这样的扎营方式,没等回过神来,奴隶们已经陆续钉下木钉,用绳索将车辆连在一起,在风雪中牢牢固定。
卒伍掀开几辆大车上的蒙布,取出硝制好的牦牛皮和大量鹿皮,交代众人裹在身上,能最大程度保暖。
牦牛皮很大,挤一挤,一张可容纳两三人。
氏族和国人用兽皮,庶人不够用,叠上两三层麻布也能阻挡风雪。
奴隶没有麻布,只能用盖车的蒙布和草席。布和草席十分粗糙,又有难闻的气味,却能遮风挡雪保持体温。
西原侯赏赐的奴隶胆小局促,句氏奴隶也不敢靠近,郅玄手下的奴隶见惯此类场景,主动伸手将他们拉过来,互相挤在一起。
“冻僵就没法干活,手指和脚趾冻掉,早晚变成废人。到了郅地,每天都有饱饭,只要努力干活。”
奴隶们凑到一起,在风雪中小声说话。
郅地奴隶描绘的场景令人向往,凡是听到这番话的奴隶,麻木的神情开始松动,死寂的双眼也逐渐出现光亮。
暴风雪持续的时间不算太长,大概一个时辰,呼啸的风逐渐远去,雪花也不再落下。
队伍中打起火把,探路的骑士回报,前方的路被雪堵住,夜间开路不方便,不如休息一夜,明天再启程。
“也好,就在此处扎营。”
郅玄采纳骑士的建议,下令不必移开车辆,直接在营盘中立起帐篷。
望见远处的冰湖,考虑到队伍的消耗,郅玄沉吟片刻,决定带人过去破冰捞鱼。
接到命令,卒伍纷纷从车上取下工具,强壮的奴隶背起绳索和麻袋,推出独轮车,和卒伍一同去往湖边。
他们丝毫不怀疑湖里是否有鱼,对于郅玄的判断,比他自己还要坚信。
出于好奇,句炎也一同跟了过去。
少顷,湖边亮起成排火把,将半座湖面照得亮如白昼。
奴隶动手清雪,很快清出长宽均超过十米的冰面。
卒伍拿着铲子和锹上前,按照郅玄的指示,选定地点开始凿冰。
寒冬时节,湖面冻得相当结实,跑马车都没问题。安全起见,郅玄还是下令在卒伍腰间系上绳子,以防有人不慎落水。
在合适的工具出现之前,极少有人冬季捕鱼。尤其是北方,冰层冻得结实,想凿都凿不开,更别提其他。
郅玄本意是在湖中下拖网,这样更加保险。
可他还是低估了湖中鱼群的密度以及强悍程度。
第一个冰洞凿开,不等众人下网,一尾将近一米长的湖鱼竟从水中跃出,落到湖面,顺势向前滑动,好巧不巧,停在郅玄脚下。
不等众人回过神来,接二连三有大鱼从水中跃出,砸落在湖面上,很快在冷风中冻僵。
目睹此情此景,甲士、卒伍和奴隶无不瞠目结舌,连句炎都看得目瞪口呆。
等到鱼群的速度减慢,众人才陆续回神,开始捡拾湖面的大鱼,放到推来的独轮车上。
郅地众人见多发生在郅玄身上的异事,还是免不了投来惊叹目光。更不用说初次经历的句炎和随从。
等湖鱼运回营地,捕鱼的经过传开,不意外引起轰动。
句氏族人一边感叹公子玄的神异果非虚言,一边高兴句炎的高瞻远瞩,等到句炎回帐,纷纷竖起大拇指,意思很明白:族长英明,这条大腿抱得非同一般地好!
第七十二章
夜间又起冷风,卷着碎雪侵袭营地,打在帐篷上发出阵阵声响。
寒风刺骨,在风雪中停留片刻,人的手脚都会冻僵。
甲士和卒伍结束巡逻,以最快的速度冲回帐篷,提起架在炉子上的水壶,倒出半碗热水,不着急喝,而是捧在手里,借热气暖和冰冷的双手和身体。
帐中的炉子是郅地独有,大部分以黏土打造,能用的次数不多。好在用料简单,制作工艺也不复杂,在冬日里配发全军。
前往西都城前,郅玄大手一挥,给队伍中的奴隶也发下炉子。只是不同于军中数量,往往是二三十人才能共用一个。
饶是如此,奴隶们也感激不已。
有了炉子,他们就能用上热水,不用担心在寒冷的雪夜冻僵,更不用担心一觉醒来,身边会多出几具不再呼吸的尸体。
听起来十分残忍,但这就是奴隶们普遍的状况。
郅玄尽量给属民和奴隶更好的生活,却要在可行的范围内。除此之外,他也无能为力。没有掌握绝对实力之前,他不可能轻易打破规则。否则地话,别说他是西原国世子,即使是国君也会被规则碾碎。
句炎帐中有郅玄命人送来的铜炉,随他投奔的家人族人也各有火炉和火盆。
在晚饭时,郅玄特地赐给他一条完整的湖鱼。
这不仅是一道菜,更代表郅玄对他的认可。虽然比不上随郅玄就封的下大夫,也让句炎切切实实看到更进一步的曙光。
“谢公子赐食!”
湖鱼经过精心烹饪,吃不出半点腥味,肉质十分鲜美。尤其是鱼腹,口感肥嫩,几乎是入口即化,好吃得让人想要吞掉舌头。
一条手臂长的大鱼,句炎吃下半条,余下半条分给自己最器重的侄子和几名老人,亲生儿子却没有份。
在氏族中,这种行为并不值得奇怪。
句炎人过中年仍没有嫡子,身下只有三个庶子,却都不怎么聪明,也不好学,让他很是失望。相比之下,兄弟的嫡长子则样样出色,让句炎喜爱非常,时常带在身边教导。
由于兄弟俩并未分家,侄子依旧为句氏。不出意外地话,他会被培养成句氏的继承人,地位在句炎的三个庶子之上。
寒风凛冽,雪舞整夜。
在寒风中,几点绿光出现在营地外。
守在郅玄帐前的两匹野狼同时惊醒,竖起耳朵细听,片刻后昂起头,发出尖利的嚎叫。
叫声撕开风雪,传出营地,震慑窥伺营地的野兽,表明这里不容侵扰。
狼嚎声惊动郅玄,他掀开兽皮,打了个哈欠坐起身。
守在帐内的侍人立即醒来,拨亮放在帐角的铜灯,上前两步道:“公子有何吩咐?”
郅玄又打了一个哈欠,单手撑着身体,困意缠绕,让他的反应有些慢,过了片刻才对侍人道:“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诺!”
侍人弯腰后退,手持火把走出帐篷。
刚一掀开帐帘,就遇冷风迎面吹来,卷着雪粒打在脸上,刀割一般。侍人不由自主哆嗦两下,迅速放下帐帘,连续打了三个喷嚏。
揉揉鼻子,侍人借火光查看,发现帐前空空如也,地上只有解开的绳子,不见两匹野狼,顿时大惊失色。
“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侍人脸色煞白,手足无措时,隔壁帐篷传出声响,巫医掀起帐帘,出声叫住了他。
“别慌,是我放的。”
侍人转过头,巫医朝他招手,示意他过去。
“营地外有狼群,我放它们去威慑。回去禀报公子,无事,尽可放心休息。”
侍人喉结滚动,咽了一口口水,仍觉嗓子干涩。
想起那两匹被养得油光水滑,体型明显比同类更大的狼,他略显僵硬地颔首,转身返回帐篷,对郅玄据实以告。
“巫医说的?那就无碍。”
听完侍人的回禀,郅玄不再担心,重新躺下,用兽皮裹住身体,很快又睡了过去。
营地外,两匹体型巨大的野狼正同狼群对峙。
狼群成员超过二十,其中大多瘦骨嶙峋,个别身上带伤,和对手形成鲜明对比。
冬季食物难寻,狼群长期饥一顿饱一顿。更倒霉的是,在外出狩猎时遇到带崽的母虎,对战不敌,一路逃跑,又惊醒一头棕熊。
连续两场鏖战,狼群损失惨重,原本成员超过四十的大家庭,如今只剩下一半,还都是弱的弱伤的伤,使得生存更加艰难。
在迁徙到湖边之前,狼群已经饿了数天,实在坚持不住,才冒险盯上郅玄的营地。只是没等它们动手,营内突然传出狼嚎,继而冲出两匹巨大的野狼,朝它们亮出锋利的獠牙。
上一篇:我成了白切黑小师弟的恶毒师兄
下一篇:穿成恶毒男配后我靠美貌取胜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