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彼时(23)
“行了,别猜了,我俩真没事。他确实是想到了一位已故的人,情绪有点激动。”燕飞把水杯递给他们:“喝点水,睡吧。”
两人也确实有点晕,焦柏舟和卫文彬喝了几口水就上床了。燕飞也要洗澡,他把自己的床铺铺好然後坐在凳子上等萧阳洗完。
“燕飞,你真的变了很多。”卫文彬睡眼朦胧的冒出一句。
“你不是一直说我被外星人附身了麽。快睡吧。”
卫文彬闭上眼睛,没动静了。
焦柏舟看著燕飞,问:“你到底在哪儿打工?”
燕飞这次没有再隐瞒,道:“乌鸦酒吧。萧阳知道那地方。有空可以来捧场,我收小费的。”
“你个穷鬼。”似乎很满意燕飞的回答,焦柏舟闭上眼睛也要睡了。
等萧阳洗完澡出来,卫文彬和焦柏舟已经睡著了。燕飞去洗澡。萧阳低声道:“你用我的洗发水沐浴乳吧。”
萧阳的东西自然是好东西,燕飞不跟他客气,拿著毛巾什麽的进去了。看著他关上卫生间的门,萧阳的眼圈又红了红。
等燕飞洗完澡後,萧阳还没睡,而且还穿著外出的衣服,明显是在等他。燕飞套上棉衣,换了外出的裤子,和萧阳一起出去了。萧阳根本睡不著,满腹的话想说,燕飞的酒也醒了大半,同样有满腹的话要问。
两人下楼走出住宿的农家宾馆,吹著11月的寒风,在院子里慢走。两人谁也没开口,最後还是燕飞出声,他问:“‘那人’的骨灰,埋哪了?”
萧阳看他,燕飞低声说:“我没找到‘他’的墓。”
萧阳的心窝一阵酸楚,低声回道:“‘他’火化那天,我哥他们把‘他’的骨灰要走了,岳哥甚至还动了枪。”
燕飞愕然。
“我哥他们说‘他’生前不自由,死後,要给‘他’找一个自由的地方。”萧阳的呼吸有些不畅。吸了吸鼻子,他道:“我哥他们在东湖边上买了块地,盖了别墅,骨灰,就埋在别墅旁。”
燕飞紧了紧身上的棉衣,眼睛有些模糊,他勉强勾起嘴角:“‘他’没白疼你哥他们。”
“‘他’喜欢就好。”
燕飞在提醒自己现在是燕飞,萧阳也顺著他的意思没有提那个名字。燕飞的情况算是比较“惊悚”的,就是萧阳也要注意不能再把燕飞和那个已经逝去的人混淆在一起。
咬了咬嘴,萧阳很在意地说:“你为什麽,不找我?难道,我就那麽不可信?”尤其是想到燕飞在食堂擦桌子的事,萧阳就很懊悔很自责。
燕飞习惯性地想搂萧阳的肩膀,才发现自己现在做这个动作有点困难,身高差距太大。他只好抬手搭住萧阳的肩膀,说:“一睁眼五年就过去了,我需要时间适应。也确实顾虑你会接受不了,所以只能暗示。你看,暗示的效果还是不错的,你不就发现了。”
燕飞说完,也好奇地问:“不过你第一个发现我‘可疑’的地方是哪里?你对我的态度好像突然就变了。”
“你还说,我都难过死了。”萧阳拉下燕飞的手,搂住他的肩膀,一看到这个人变矮了,萧阳心里就更难受了。
“你贴在墙上的字我都没注意,那天上床的时候瞟了眼,觉得特别眼熟。後来你叠衣服,动作和‘他’一模一样,我就注意到你了。然後又发现你有洁癖,桌上的牛奶摆得都和‘他’一样,再看到你的字迹,我就越来越怀疑了。”
“呵呵,五年不见,小阳细心了不少嘛。”燕飞揉揉萧阳的脑袋。萧阳低头,方便他揉。好像又回到了从前,这个人就喜欢揉乱他们的头发。搂紧燕飞,萧阳闷闷地说:“你别去打工了,我给你钱。”
燕飞笑了几声:“干嘛,还嫌咱俩的奸情不够多啊。我可不习惯被小孩子养。”
“我长大了!”萧阳抬头挺胸,燕飞笑开,“是是,你长大了,我变年轻了。不过我再年轻骨子里还是你哥,你养我就免了。”
“我不想你去打工。”萧阳不高兴。
燕飞吐了口气,又揉揉萧阳的头发,说:“我不会一直打工的。就当是生活体验吧。我在乌鸦酒吧驻唱,何润江那小子待我还不错。等生活和学习步入正轨,我就准备重操旧业画画了。我想秦宁不会亏待我的。”
“你去唱歌?”萧阳的脸更沉了,什麽时候“那个人”得去卖艺讨生活?!
“我现在是燕飞。”燕飞再一次提醒,并说:“我知道你心疼我,但我真的很满意我能换一个身份生活。我不想有些人知道我还活著,你明白吗?”
萧阳自然明白,他点点头:“除非你愿意,我不会对任何人说的。不过你不能不认我哥他们。”
“废话不是,你我都认了,何况是他们。”说到这里,燕飞有点忐忑地问:“你哥他们,怪我吗?”
萧阳想了想,说:“怪,也不怪。他们很难过,到现在也是。邵哥总说,你抛弃他们,不要他们了。”
燕飞的心情更沉重了,他叹息一声,沉默了。
宾馆的一间房间里,一位刚刚起来上厕所的男同学发现窗帘没拉,他迷迷糊糊地去拉窗帘。刚拉上一半,他愣住了。揉揉眼睛,看清楚院子里正“依偎”在一起说悄悄话的两人是谁後,他瞬间醒了。跑到一张床前,他推推那人,喊:“谭素!谭素你醒醒,快来看!”
他这麽一喊,其他两个人也醒了。三人纳闷地来到窗边,几秒钟後,房间里响起尖叫:“他们两个不会真是那种关系吧!”
谭素看著院子里举止亲密,有说有笑的两人,神色严肃。又见萧阳低头,好像在亲燕飞,谭素马上说:“这件事我会和班主任通气,你们不要外传,萧阳家里很有势力,得罪了他咱们都得兜著走。”
“萧阳家到底是什麽背景?”有人不服地问。
谭素道:“具体的我也不清楚,班主任说不要招惹萧阳,他不是一般人能惹得起的。他家跺跺脚,帝都都得抖三抖。不要出去说,听到没有?”
三人不怎麽甘愿地点点头,谭素紧盯著那两个人,眼神深沉。
和萧阳在院子里吹了一个多小时的冷风,直到两人都受不了了,两人才回到房间。一进屋,两人同时打了个寒颤,好冷。
“很晚了,快睡吧。”
看著燕飞脱下的那件薄薄的棉衣,萧阳抿抿嘴。走到自己的床边,他脱掉衣裤换上睡衣。燕飞给他倒了一杯热水,萧阳咧嘴笑了。
“别喝太多,不然明天早上起来脸会肿。”
“不怕。”
喝了半杯热水,萧阳钻进被窝里,燕飞关了灯,摸到自己的床边上床。黑暗中,萧阳出声:“我明晚要去看你唱歌。”
“好。睡吧,晚安。”
“晚安。”
闭上眼睛,萧阳仍是一点都不困,他很兴奋、很激动、又很难过。
※
第二天的活动是钓鱼,天还没到最冷的时候,湖面还没结冰,大家拿著农家乐提供的渔具到湖边找地方钓鱼。中午吃烧烤。燕飞对钓鱼没兴趣,他拿了萧阳的手机四处拍照。萧阳早上起来就联系了人,下午开车过来接他和燕飞提前回去。燕飞不钓鱼,萧阳也不钓,跟著燕飞四处转悠。有人在焦柏舟的耳边嘀咕了些什麽,焦柏舟先是惊愕,然後眼神复杂地看向走在一起的燕飞和萧阳,最後他叮嘱了那人几句,和卫文彬一起去找燕飞他们。
燕飞也没问两人怎麽不钓鱼了,也没发现班里涌动的某种针对他的不满,他拉著卫文彬和焦柏舟两人拍照。还拉来谭素给他们一起拍。
“我和燕飞下午要提前回去,你们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走?我晚上要去酒吧听燕飞唱歌。”坐下休息的时候,萧阳问。
没想到萧阳会邀请他们一起,焦柏舟看看表现得一直很自然也很大方的两人,还没等他回答,卫文彬就说:“咱们一个宿舍的当然要集体行动,我要去。”
“我也去。”焦柏舟观察萧阳。
萧阳道:“那咱们四个就一起走。一会儿吃了中饭我们就回去收拾行李,我已经和谭素打过招呼了。”
“行。”
“不用那麽赶,我六点以前到酒吧就行。”燕飞正在看手机里他刚拍的照片。萧阳手机的照片很少,他平时不是很喜欢拍照。燕飞有些遗憾没有萧肖他们的照片。
想到刚才听到的事情,焦柏舟开口:“萧阳,我有事找你,跟我来一下。”
“什麽事?”萧阳起身跟了过去。
卫文彬看著两人走开,一脸的纳闷,对燕飞说:“他刚才有点不对劲。本来说好钓鱼的,他又说来找你们。”
“小孩子总会有点心事。”燕飞随口回道。
卫文彬嗤了他一声:“好像你有多大似的。”
燕飞回了下神,笑道:“是是,我和你们一样大。”
“本来就是。”
焦柏舟把萧阳拉到果园里告诉萧阳他刚才听到的一件事。萧阳听後阴沉地说:“我把燕飞当哥,你要信,我们还是一个宿舍的兄弟,你要不信,我也没什麽好说的。”
焦柏舟道:“我相信你们之间没什麽,但我也很好奇你为什麽突然对燕飞的态度就变了,不仅是我,其他人都是,不然他们也不会认为你们两个是那种关系。更别说昨晚他们看到你们两个人大晚上的在外头散步,据说还是你搂著燕飞,还亲燕飞了。”
“草!谁看到我亲燕飞了!”萧阳当即就怒了。
焦柏舟示意他小声点,说:“你说不是,燕飞也说不是,我信你们。但这件事肯定会传到老师耳朵里。你有靠山,燕飞没有,到时候吃亏的还是燕飞。看那几个人的态度,以後燕飞在班里会有不少麻烦。”
“他们有胆找燕飞的麻烦我就让他们知道什麽叫老虎嘴上拔毛。”萧阳的气势瞬间冷厉了不少,看得焦柏舟都不心肝颤。
萧阳道:“你去告诉他们,如果还想在学校里混,还想毕业後找到工作,就管好嘴巴。你也知道燕飞自杀之後变了很多。他和以前不一样了,而我看中的是现在的他。别说我没提醒他们,惹了燕飞,用不著我出手,自有人替燕飞收拾他们。一旦那些人出手,他们全家就等著完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