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顾言没有太过分,一是他们相处的时间太珍贵了,庄念眼睛不好有很多东西需要熟悉。
二十白天医院里来往的人多,为了不露婻鳳出端倪庄念一整个白天都不怎么能动,晚上睡太久了会难受。
他克制的停下来,抱着庄念去洗漱。
水声淋淋,庄念乖顺的站着,任由顾言摆弄。
他闷着不做声,像是有心事。
顾言抹了满手泡沫推开在他身上,瞧着他的模样问,“想什么呢?”
庄念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不知羞的问,“怎么...就停了?”
在一起这么久,顾言在这方面得没得到满足他清楚。
可他同样清楚顾言是怎么想的,偏偏还要明知故问。
顾言的笑声也被水淋得湿湿的。
顾言的手移动至胸前,被庄念抓在掌心里,他仰起头,精准的对上顾言的眼睛。
这么多年他都是这么抬着头看顾言的,他有多高,眉眼的弧度是什么模样,闭着眼睛也清晰的印在心里。
他没说话,推着顾言向后,直到很轻的一声,顾言的被撞在墙上,庄念停下来,蹲了下去。
他这样顾言没法拒绝,就算心里觉得不应该,还是没办法将人推开。
...
“刚洗干净,弄脏了。”顾言将人端起来,将庄念脸上的东西弄干净。
庄念抿了抿唇,红着脸低一点头,“没关系。”
顾言兜了兜他的下巴,“眼睛看不见,很多东西需要学,不过你那么聪明,一定没问题。”
三个月的时间,庄念学会了如何不靠眼睛只靠耳朵,在手机不调节到盲人模式时也能顺利的发送信息给顾言。
字的精准不要求,能读出意思就可以。
能做到这样不容易,智能手机,不小心碰了哪界面就会改变,眼睛看不见的人是完全注意不到的。
庄念是一天一天摸索着,将二十六键上每个字母婻鳳的位置印在脑子里才做到的。
这个过程枯燥乏味,焦虑也让人觉得揪心。
还没等完全接受自己是个盲人的事实,就要面对大量要学习和考验,以及即将分离的事实。
不过他们陪伴着彼此,还是觉得时间过的异常快。
很快顾言就发现医生中有个男人出现的频率过于高,无论是来查房或者例行对庄念进行检查,他关注的点都不是病人,而是房间里的布局。
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又或在等什么契机。
饮水机里的水隔一段时间就会有固定的厂家来换,那天顾言有意抓着那位医生闲聊套话,他将自己连日来照顾病人的疲惫告诉那位医生。
并说他整夜睡不着,不知怎么办才好。
或许是这一句话提醒了那位医生。
临走时,那位医生扫了一眼他们房间里的饮水机说,“水快喝没了,先让对方送一桶给你们?”
顾言没拒绝,并表示了感谢。
有问题的水在傍晚时被送来,他和庄念都知道。
顾言没喝,但他做出喝过的样子。
庄念被带走的那天晚上他们都是清醒的,像以往一样牵着手,却连最后一句告别都没能说出口。
第三百四十六章 番外2
庄念被绑在一张冷硬的木板床上,耳边的动静一直在变,气味和温度也在变,唯一不变的是周围一句人声都没有。
轿车、汽车,大概还有火车和冷藏车,他大概都待过。
身体跟着车厢摇晃时他分不清昼夜,明明醒着却不能睁开眼睛,无论是思绪还是肉身都飘飘荡荡的。
他仿佛变成了漂泊在海上的一具浮尸。
永夜的海面上波涛汹涌,他的耳中却听不到任何声音,整个天地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似得,绝望又孤寂。
很久之后庄念回想起那段装作昏迷的日夜,都会觉得,那比待在钱争鸣身边要可怕的多了。
...
后来他真的听到了海浪声,身边也终于有人开始讲话。
他听到有人叫‘钱总’有人唤‘医生’,紧接着,他接受了电击,脑电波测试等各种有感和无感的治疗和测试。
漂泊在海上的那一段时间,钱争鸣经常坐在他的床前说一些让人心惊肉跳的话。
或是有关他的生命安全,或是有关顾言的生命安全。
见他没反应时钱争鸣有时会非常生气,雪茄的味道靠近鼻尖时,他的腿会伴随着剧烈的灼痛。
他必须做出恰到好处的反应,让随船的医生也看不出端倪。
这也多亏了他已经将过去的事情想了起来,否则真的记不清一个深度昏迷的人还会不会对身体上的疼痛有所反应。
他是在被安排进住处之后的第三天醒过来的。
他惊恐的尖叫,哭喊,绝望的声音在自己听来都有些可怖,仿佛是为了宣泄那修罗地狱般的一个半月,他将绝望表演的很真实,并没有引起钱争鸣的怀疑。
他忍着恶心,听着钱争鸣给他灌输着有关顾言和他自身的一切,天真懵懂的像一张白纸,任由钱争鸣为他涂抹上他心中的颜色。
他同样听到负责确认他是否失忆的医生向钱争鸣提出有关‘驯服’的意见。
从那天开始,钱争鸣几乎每天都会找些事情折磨他,威胁他,然后在他濒死或者是绝望到极点的时刻救回他。
斯德哥尔摩症候群,是人质对罪犯产生的一种病态依赖。
那段时间庄念再次尝到了在海面上漂泊的那种无助与孤寂的感觉。
人就是这个样子,太长时间扮演着另一个人的角色,有时候自己也会分不清真假,饶是意志力再强大坚定的人也会自我怀疑。
更何况他身边没有一点能给他支撑的力量又或人。
所以当他意识到他真的开始期盼唯一和他产生交集对话的钱争鸣的来电时,他趴在厨房的地面上疯狂的干呕。
两年的时间,七百二十五个日日夜夜,确实很难熬,比想象中难熬的多。
他对顾言的想念始终被强大的希望支撑着,可他没有预料到想念暴起时的凶猛。
那天他病了,高烧不退甚至有些神志不清,越是这样他越不敢睡。
清醒的时候,健康的时候,他都可以靠着意志力和医生的催眠对抗,将顾言和真相深埋在心底,可一朝病倒,他铸造的铜墙铁壁将顷刻崩塌。
他甚至能想到,只要自己睡过去一定会喊出顾言的名字,甚至梦游。
那样一来,他们做的一切都白费了,他们将彻底毁在唐周手上。
那三天是混乱的三天,也是令人难堪的三天。
他需要自救,需要缓解痛苦,需要分散注意力。
所有的痛苦和绝望都化成了思念,他由着对顾言的思念在体内奔走相告,疯狂的肆虐。
他的吊针打在右手,费力又贪婪,不懈的用左手为自己纾解,在短暂满足中找到出口,寻求安稳。
房间里到处都是监控,庄念将自己蒙在被子里,滚烫的掌心带给他不一样的感觉,他罪恶的,不知羞的想起顾言的嘴。
他是个正常的男人,无论身处在什么环境下人都是有欲望的,哪怕在濒临死亡之前,甚至经历死亡之中。
钱争鸣没有怀疑他,还少见的给了他空间,很多天没有出现。
那次之后他不再克制,甚至让他在等待回国的日子里多了许多慰藉,好过一点。
南楚是钱争鸣的人,也是庄念唯一能说的上话,帮他逃出生天的人。
他必须抓住他,无论用什么办法。
庄念不得不承认,他对南楚的关心和注意全都不纯粹,带有很强的目的性,他确实是想利用南楚,可他并没有想到南楚会喜欢上他。
南楚将自己的取向藏的很深,或许也是保护自己的一种手段,他身边的女人从不间断,他们住在一起的时候南楚也会偶尔带人回来过夜。
后来庄念想,也正因为这样,钱争鸣那么多疑的人才会从一百个人里挑中南楚来当他的拐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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