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一个七年没有过任何感情生活的人来说,无疑是一种欢愉,更是折磨。
庄念皱着眉,咬着下唇忍耐着磨人的胀痛和心内的酸涩,也如同折磨对方一样刻意的折磨着自己。
第二天一大早,庄念顶着苍白的脸色和眼底乌青睁了眼,薄薄的眼皮微微肿起,配上眉眼间天生的温柔显得楚楚可怜。
他揉了揉太阳穴,门口倏地传来一声,“顾总,开发案的合作方马上就要到了。”
庄念从床上坐起看向门口。
布帘上映着一道人影,躬身的模样,应该是顾言的下属。
庄念微微一怔,问道,“这是顾言的房间?”
门口的人也是一惊,又立刻意识到什么似得住了口,影子朝着门口的方向欠了欠身,“庄医生,不好意思打扰了,您接着休息。”
简单的洗漱过后,庄念拉开布帘就看见了一望无际的碧色远天,收紧的心脏终于得以放松。
余光里,一块立在卷帘另一侧的立牌被太阳照的反射着光斑。
庄念这才注意到它,侧身一看,上面写着四个大字:游客止步。
第十二章 祝你如愿
原来是他先霸占了这里主人的位置,难怪,这顶帐篷怎么看都太过豪华了。
庄念揉着后颈,强烈的自责和愧疚涌了上来。
他重新回到房间,垂着头,模样认真的找着什么,最后视线锁定在床头柜的一脚,弯下身捡起了掉在地上的两颗纽扣。
昨晚换下的衣服里还揣着几块饼干,是他看顾言一直在喝酒没有吃东西下意识带出来的东西。
现在看上去有些好笑,索性放弃了酒店的早餐,用这份无用的关怀果腹。
他徒步走过漫长的草坪,脚下很软,托的脚步也轻,白大褂随风掀起一角又落下。
处处都透着轻松,然而昨天初到这里的松弛却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庄念在一处木亭旁边驻足,像是被飘起的轻纱挡住了去路。
他屈指摸了摸嘴唇,发红的耳朵让这位从容温和的医生看上去有些窘迫。
...
医务室安排在游乐设施旁边,地势较高,能俯瞰整个体智能游乐场。
门外靠右的位置同样有一间木亭,白纱轻飞,不一样的是中间原木雕刻的长桌上放着一套茶具,一只细口的白瓷花瓶,里面点了几只郁金香。
庄念四处欣赏了一圈,提前准备起工作要用的东西。
来这的人基本上都拖家带口,很多小孩子。
庄念挑拣了几瓶碘伏和酒精棉放在顺手的位置,将纱布剪至适合大小,一切都准备的差不时,医务室的门被推开了。
来人的脚步声很快,显得有些气急败坏。
庄念偏头看了一眼,皱了皱眉,眼底的惊讶一闪即逝,仿佛早有预料似得,转眼就变成了挥不去的厌恶。
“你们昨晚都做了什么?!”唐周双手猛地一拍桌面,将碘伏震的摇晃,咕噜一声翻倒。
庄念长睫扑簌,垂下眼慢慢扶起了那瓶碘伏,开口道,“慌什么,你不是都盯着吗?”
因为不是在医院工作,不用穿的那么正式,他在白褂下面搭配了一件藏蓝色的短袖,款式简单,只在心口位置有一个口袋,里面插了一只钢笔。
他将钢笔抽出,缓缓在记事薄上写下日期和今天要注意的事项等人到期了简单开个早会。
期间没有再抬眼,只淡声说,“你大老远追过来,就是为了杵在这吗?”
“你!”唐周目眦欲裂的瞪着他,指尖在桌面上按成苍白,咬牙切齿道,“庄念,你别忘了我曾经跟你说过的话,你的喜欢会毁了他!”
庄念长吁一口气,难得的显出耐心用尽的烦躁,冷眼看过去,“你就只会说这些?抱歉,我没有时间安抚你的不安和自卑,请你”
一句请你离开卡在喉间。
他想起昨晚横眉冷目的赶主人离开,现在当然不会再忘了这里也是主人家的地盘。
而他才是那个该离开的‘外人’。
前期准备工作做的差不多,他起身准备离开,却又被唐周缠住了手臂。
“顾言需要我。”唐周喘息仍急,一字一顿道,“他的父亲病了,他想要顺利接任顾董事长的位置,想要保住顾伯伯这一辈子的心血就需要唐家的支持,我们一定会订婚,而且会向全世界宣布。”
庄念不耐烦的目光微微一颤,“顾伯伯怎么了?”
唐周终于在他的眸子里看到如从前一般的恐惧,这才满意的松了手,“其他的你不用知道,你只要记得,你离顾言远远的,才能保证他继续拥有现在的全部。”
庄念猛地抓住唐周的衣领向后一耸,将比他矮了半头的男生推撞在办公桌上,温柔的桃花眼向下一压,“我是在问你,顾伯伯怎么了。”
唐周对七年前庄念发火的模样还心有余悸,一时忘了呼吸,抿在一起的双唇轻微抖动,“脑袋里长了东西,在国外治疗,大概...活不长了。”
庄念心下一沉,脑子里瞬间涌现出许多顾穆琛温暖又慈祥的模样。
孩童时的顾言像爸爸,连温暖的举动和有些天真的话都如出一辙。
他最初开始敬慕那个一手创建顾氏集团的男人,并不是了解到他的实力有多雄厚,能力多强大,只是因为他在顾言的眼中看到了极致崇拜,才开始不由自主的仰慕那个如山一般的男人。
庄念脱力一般的松了手,不敢去想那个把父亲看做是天的顾言要怎么面对。
内忧外患,顾言现在的压力该有多大。
“我不管你们昨晚都做了什么,但庄念,你应该知道顾言这辈子都不会再爱你了。”唐周松了松领口,偏头咳嗽两声讥笑道,“他做的一切,只是不甘心当初被你像垃圾一样丢掉而已。”
“所以连难过都不要表现出来,庄念。”唐周笑的越发肆无忌惮,面目甚至有些狰狞,“顾言会觉得你连难过都不配。”
庄念是个温柔性子,所有的刺都是这些年被逼着疯长出来的,一根根刺破身体,再去刺痛别人。
他早就在除顾言之外的人给的痛感中免疫了。
他也并不是个睚眦必报以眼还眼的人,觉得累,觉得可笑。
唐周是唯一一个例外,他伤他的,他恨不得千倍百倍的伤回来。
憎恶、怨恨本就如破土而出将要参天的树,现在都随着这些让人不快的消息,随着昨晚令人窒息的心痛与无奈,一并暴虐的钻出了心底。
庄念蓦地转身打断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嘴角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那你呢,我原还以为他是真的爱上你了。”
他轻笑两声,尽显轻蔑,“你说顾言会为了守住顾家跟你在一起?唐周啊,那我就祝你这次能如愿吧。”
留下惊愕愤怒的唐周,庄念信步走出门去。
山脚下的游乐场里人多了起来,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如沐春风的笑意。
庄念一眼就看到远处的顾言,他站在一群西装革履的人群里仍是最惹眼的一个,偶尔抬手指向旁边的山水在说着什么,言谈举止间尽是风度。
想是早上说的合作方。
他缓步走向医务室旁边的小亭子里,目光远眺着逐渐没了焦距。
“庄医生?”有人拘谨又小心翼翼的叫了他一声。
庄念转过头,木亭外的白沙被风扶着掀起又落下,吹得他额前略长的发丝卷了上去。
亭外那人目光微滞,就这样盯着他红了一张脸。
庄念立刻想起,这人就是周易给他照片的其中一个,冀北。
他轻声叹息,突然有一种前狼后虎把他包抄在中间的烦躁感,并开始想念医院的生活了。
“你好,我叫冀北。”他摸了摸短发,跨步迈进了亭子里,“呃..明天顾总组织了爬山的活动,能顺利登顶的人不光有礼品还会给奖金,庄医生要不要参加?”
庄念看着他笑了笑,“不了,我还有工作。”
第十三章 认床
冀北还在心里琢磨着后话,就算庄医生只问要爬哪一座山他都还能天南地北的说出很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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