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朋友,却有着不容忽视的,属于上位者从容不迫的气质。
一阵哄笑过后,庄念看见顾言端着酒杯从其中一桌站起了身,像是无意识的朝他所在的圆桌看了过来。
庄念转过头,喝了一口面前的橙汁,随手抓了几块开桌前的饼干塞进口袋里匆匆离开。
天色彻底暗了下去。
蜿蜒的山路上排列着明亮的路灯,酒店的工作人员把他送回帐篷区。
这里扬起的风比城市里的凉一些,带着草木与泥土的香气,扑在脸上莫名惬意。
似乎被晚饭的酒意熏着了,庄念觉得有些晕。
他没有直接回去休息,而是绕着湖边走了一圈,又去架在湖上的一节短桥上站了一会才往回走。
山腰上的派对还没散,这里似乎除了他再没有别人,山川湖泊都是无声无息的。
但他早就习惯了这种近乎孤独的安静。
庄念缓步走到帐篷门口,垂目撩开帘子的同时,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了一句,“我回来了,你在吗。”
这是他从前在顾言那里养成的习惯,是唯一一样没有被他丢掉的,属于另一个人的影子。
然而就在布帘掀起的那一瞬间,房间内的床头灯倏地亮了起来。
暖光里瞬间凸显的轮廓让庄念一时间丢了呼吸。
顾言的手还保持着摸灯罩的动作,望向他的眼睛里有诧异,有吃惊,甚至带着点点瞧不真切的委屈。
就在庄念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顾言凝着他的眼睛开口说,“我在。”
第十一章 口不对心
庄念是孤儿,七岁被领养到了一个很厉害的外科医生家里。
他从小就渴望能有一个像电视里那样温暖的家,只是庄教授给他的家并不温暖,甚至没有在孤儿院自在。
他不允许大声讲话,不允许出去玩,不准叫养父爸爸。
家里只有高声的训斥和严肃的教学声,他也因此变得寡言少语。
后来他上了寄宿高中,那个邻居家的男孩竟然也跟了过来,还拉着他一起做了这辈子最叛逆的事情。
男生瞒着所有人,在外面给了他一个家。
“回家之后要说‘我回来了’,知道吗?”顾言笑的很开心时会露出两颗非常可爱的虎牙,庄念总是舍不得错过他的每一处所以看的仔细。
“为什么?”他盯着顾言薄薄的唇问。
“为什么?”顾言似乎不能理解他问的问题,但还是仔细想了想回答说,“这样我就知道回来的人是你,也能第一时间从你说话的口吻里听出你今天是开心还是生气,或者难过。”
“这很重要吗?”庄念问。
我的情绪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顾言的回答是肯定的,“当然。”他凑近,鼻尖抵着对方的鼻尖说,“而且如果你难过,我就会第一时间跑过去抱你,吻你,这样你就不会再难过了。”
庄念喉结动了动,声音轻的像团云,“那我以后,每天都要难过。”
这句话仿佛从那一天开始就有了神奇的魔力,他们所有的情绪总能在第一时间被对方察觉。
不过那时的庄念已经拥有了整个世界,他是快乐的,每一天都是快乐的。
但顾言还是会第一时间跑过来抱住他,和他接一个很长的吻。
七年过去了,他自说自话了七年,终于又得到了一句回应。
那现在的顾言能听得出,他是在难过吗?
听得出,又能怎么样呢。
一阵酸意顺着鼻子钻进眼眶里,胀的发疼。
庄念迅速收回手,转过了身,布帘从他掌心脱落,将他们分在泾渭两处。
“你怎么在这。”庄念垂落在身侧的手紧攥着,眼前青山绿水的轮廓蓦地变成一片模糊。
身后的脚步很慢,听上去有些沉重,但却一直走到布帘后,与他一步远的距离才停了下来。
下一秒,顾言连着布帘一起,抱住了他。
庄念呼吸的颤音猛地一收,瞪大的桃花眼里再也盈不住泪水,滚了下来。
质地粗糙的防雨帘擦着肌肤,隐隐疼着。
“庄念,你没有忘了我,对吗。”顾言的声音透着哑,让人觉得难过。
庄念周身一震,受伤的眼睛里突兀地出现一丝惧怕和惊慌,猛地挣脱了出来。
“顾少爷,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他声音冷了下来,随手擦掉脸上的泪痕向前迈了几步,“麻烦你离开,这是我的房间。”
布帘掀起又落下。
顾言的眼睑微红,眉心蹙着盯看庄念的背影,“你刚刚说的那句话..”
他还想再接着说,却被庄念冷漠的打断,“那句话怎么了?”
庄念冷笑一声,“不过是没改掉的坏习惯罢了,而且已经过去这么久,等我回家的难道不能有别人吗?”
顾言的手臂一僵,眸色暗的如同大山的影,哼笑着,“等你回家的人?夏青川?”
庄念向自己的左肩看了一眼,呼吸越发缓慢,像是在下某种决心似得,坚定的转过了身,看着对方的眼睛说,“既然你都查到了,又何必问我?”
顾言垂眸,狭长的凤眼眯了眯,突然抬步走向他,而后猛地拉紧他的手腕,将人带进了帐篷里。
“你做什么!”庄念甩开他的手,却被顾言用力一推,倒在了床上。
“他都碰你哪了?”顾言的声音又低又沉,像暴怒的狮子,带着不容置喙的威压。
庄念的心里很慌,很疼,蜷缩着身体向后退,声音发抖,“跟你没有关系。”
乘着他的话音,顾言有些暴躁的扯开了领带,用力过猛导致衬衫的纽扣直接被扯掉了两颗。
“你要做什”庄念的话没能说完,高大的身影就压了下来,他的双唇被粗暴的堵住。
“唔!”
庄念猛地睁大了双眼,直到柔软的唇舌抵开齿关连带着醉人的酒气一起滑进口腔,他才挣扎了起来。
顾言禁锢着他的腰将他抵在床上,宽大的手掌发泄似得捏在上面,他的吻很凶,咬着啃着,庄念仿佛变成了被他叼在嘴里的兔子,由着他搅弄。
庄念推搡着顾言青筋暴涨的手臂,但这本就是违心的举动,在软舌相触的那一刻整个身体更是不受控制的软了下来。
挣扎的鼻音也变成了微颤的喘息。
他半阖的眸子里是顾言皱着的眉心,那两道长睫下面压着水光,看得他心脏像是被千刀万剐了一便,疼的快要窒息。
他知道顾言是气的,无论因为什么,顾言还怨他。
庄念缓缓合上充盈着雾气的一双眼眸,两行晶莹顺着眼角没入了鬓边耳侧。
不知过了多久,双唇都被磨的发热,顾言才喘息着松开他的唇,眼眶微红,执拗的质问着,“他吻过你?你们上过床吗?”
庄念半阖着眼睛,透红微肿的唇微张着喘息,那节软舌被吻的发麻,半露在齿间细微发抖。
衣襟也被揉的凌乱,正露出大半截肩膀。
分明是动情的模样,他却刻意偏开头,合上眼睛,声音理智的近乎冷漠,“你醉了,别再疯下去,请你离开我的房间。”
床头的灯照不清他细致的轮廓,整个人都被笼在顾言宽肩投下的影里,左肩靠近锁骨位置那一道浅浅的疤痕也因此几不可见。
他的行动和言辞,无一不在像对方透露着当下的厌烦和抗拒。
顾言怔了一下,锋利的眉眼压得极低,嘴角挂了抹嘲讽的笑意,“就这么讨厌?”
屋内陷入死寂般的沉默,甚至连呼吸都轻浅的快要分辨不出是否活着。
庄念始终闭着眼睛,但软床的起伏在清晰的告诉他,顾言要走了。
脚步声在床边停了一会彻底离开,庄念翻了个身,将头埋进了被子里。
刚刚吻着他,摸着他的人是顾言。
口腔里还有苦涩的酒香,腰侧还能感受到顾言手掌的温热...
那无处排解的满腔的爱意,不逊色于任何一个人的贪恋和欲望,理所当然催着他产生了身体上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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